正文 第336章 帝王下跪 文 / 曉雲
見無人應聲,鳳傾歌緩緩走到荊高面前。
「前皇后之死你要賴在本宮頭上麼?荊大人還真見忘,董璇芯與侍衛莊凌私通,甚至懷有孽種,此事人盡皆知,你不會不知道吧?」鳳傾歌一步步逼近荊高,身上的煞氣足以讓荊高後退數步。
「後宮之事不足以為前朝臣子知曉」荊高聲音微顫,言外之意那只是後宮搪塞前朝的說法。
「既然不足以為前朝臣子知曉,荊大人又憑什麼說董璇芯之事與本宮有關?還有平妃,雪妃,甚至是功德碑,有哪一件是本宮做的!因為他是君,不能有錯,所以你們便將所有的過錯推到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這就是你們的為官之道,其實你們心裡比誰都清楚,真正禍國的不是傾歌,而是他楚銘軒!」鳳傾歌憤然開口,凌厲語峰刺痛了朝中每位大臣的心。
「可」
「夠了!」就在荊高還欲辯駁時,楚銘軒突然喝止,繼而緩緩走向鳳傾歌。而一側,無情正雙手環胸,饒有興致的欣賞這段曠古難遇的好戲。
「傾歌在此之前朕從沒想過,你恨朕如此之深」楚銘軒頹然站在鳳傾歌面前,深邃的眸溢滿迷霧。
「你早該想到的!在你下旨抄我鳳府,滅我九族的時候就該想到!真不知道,若有人殺了你的父母,滅了你的江山,你會不會沒心沒肺的愛上那個人!」鳳傾歌赤眼欲裂,攥著拳頭的手恨不得化作颶風揮向楚銘軒,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如果如果朕告訴你,朕從來沒想過殺害你的家人,你可相信?」楚銘軒苦澀開口,若他現在道出實情,怕這殿上不會有一人相信,可他就是不甘心,縱這天下人都誤會他,他卻想讓鳳傾歌明白他曾經的用心良苦。
「你說什麼?你沒想過?若沒想過,傾歌一家人是如何死的!楚銘軒!這樣的話你是怎麼恬不知恥說出口的啊!」鳳傾歌肆無忌憚的狂笑,指著楚銘軒的手顫抖不止,眼底湧動著濃烈的窅黑。
無語,楚銘軒苦澀垂眸,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然碎裂,那一地的琉璃映襯著鳳傾歌絕然的冰冷。
「傾歌,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朕」楚銘軒緩緩抬眸,深邃的眸子透著絕頂的哀傷和淒涼,他永世無悔的深情,換來的是什麼呢?可這一切又怪得了誰?
「除了讓傾歌死去的家人活過來,否則你憑什麼讓傾歌原諒你!」鳳傾歌咬牙切齒開口,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皇上!您是九五至尊,執掌生死大權,何必如此啊!」一側,荊高雙手拍腿,狠狠歎息。
「是啊!臣妾倒忘了!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彈指一揮間,荒山便添無數白骨,又豈會在乎傾歌的家人!」鳳傾歌冷嗤唾棄,眼底的憤恨多了幾分鄙夷。就在鳳傾歌音落之時,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楚銘軒居然屈膝跪了下去,莫不論他是一國之君,便是這男兒的錚錚鐵骨,卻在一個女子面前下跪,便引起朝中眾臣的愕然和歎息,
「皇上!您請自重!」荊高見此,悲厲哀求。
「皇上!您太讓我等失望,身為君王,如何跪得了妖女!您讓臣妾顏面何存!」龔林憤慨低吼,眼底赤紅一片。
「皇上!」君跪,臣如何能站!此刻,朝堂上所有朝臣皆跪在地上,他們的眼裡充斥著徹骨的悲涼。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無情突然拍掌,一步步走向楚銘軒。
「好一個大越皇帝,因為你一已之私,便讓眾臣同你跪在這妖後面前,我當真是領教了!各位大臣,這就是你們一心擁護的皇上!」無情不停的煽風點火,銀製面具下,那抹唇勾起詭異的弧度。
此刻,楚銘軒彷彿摒棄掉了所有的聲音,只靜靜看向鳳傾歌
「傾歌,朕想求得你的原諒,不管做什麼,朕都願意」既然生命即將逝去,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更不想讓鳳傾歌留下遺憾。
「哦?既然皇上這麼有誠意,也好,只要皇上在傾歌面前磕足一百三十個響頭,傾歌便考慮原諒皇上。」鳳傾歌櫻唇微揚,冰寒的眸緊緊盯著楚銘軒。即便她已經嗅到了無情身上的寒嗜,可此刻,她更在乎如何讓楚銘軒生不如死!
大殿一片沉寂,莫說朝臣,縱是無情都有些好奇,到底他這個孿生弟弟會不會卑微到輕賤的地步!就在眾人揣摩之時,楚銘軒雙手拄地,身體緩緩前傾,直至額頭與地面接觸的剎那,整個大殿傳來振聾發聵的哀求和憤慨。
「皇上!您如此,要我等情何以堪啊!」朝臣們皆匍匐在地,悲憤至極,甚至掩面而泣。整個大殿順間傳來陣陣哀嚎的哭聲,而楚銘軒,便在這哭聲裡,不斷的在鳳傾歌的面前磕頭認錯,那聲聲清脆的撞擊在低兀的啜泣間顯得尤為清晰。
「傾歌朕求你原諒」楚銘軒低喃著,身體不停的抬起,彎下。一下,兩下,三下直至楚銘軒的額頭與地面摩擦滲出血跡,鳳傾歌卻沒吭一聲。
淚,隱忍在眼眶裡,鳳傾歌默默看著不停在自己面前磕頭的楚銘軒,心底的震撼難以言喻,雖然她企盼這一刻良久,可當這一刻降臨時,她卻無法想像,曾經那樣叱吒風雲,傲然獨立,睥昵天下的王者,竟真的會在自己面前下跪,甚至磕頭!
「皇上!微臣求您停下來!停下來啊!」朝臣們哀痛的看著楚銘軒,悲慼搖頭,捶胸頓足,淚如雨下。這一刻,他們的心彷彿被置於寒潭,徹底涼透。只是不管朝臣們如何乞求,楚銘軒卻從未停止自己的動作。
「夠了!楚銘軒!你可以輕賤自己,卻不能輕賤了這身龍袍!你跪這個妖後是你的事!但必須先褪下這身龍袍!」眼見著楚銘軒磕了三十個響頭,無情突然開口,鄙夷怒吼。
「傾歌,朕還欠你一百個你且等朕。」俊美的容顏沒有一絲戾氣,楚銘軒緩緩起身,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平靜直視無情。
「如果你一直帶著這副面具,又如何讓朝臣們看到那張足以證明你身份的臉?」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楚銘軒一語,令無情陡震,即便是一側的鳳傾歌都微有詫異。
「你你什麼意思?」無情狠噎了下喉嚨,冷聲問道。即便他有足夠的信心,可當年的九闕亦信心十足。尤其是楚銘軒這句話,彷彿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一般。
「沒什麼你既然敢闖金鑾殿,想必是有足夠的準備,既然如此,又何必邁關子,如今大越朝臣皆在這裡,你想說什麼,做什麼,請便。」楚銘軒漠然看著眼前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來的竟是一絲哀傷,比楚懷袖還要親的手足兄弟,如今卻似仇人一樣對立,這樣的無奈若是他的錯,那他錯就錯在誤投帝王家。
「不急,在此之前,我要請出一人。來人,請紀老將軍上殿。」一語畢,眾朝臣登時愕然,各自朝殿門望去。腳步聲漸近,當紀鴻在兩名黑袍男子的保護下走入金鑾殿時,所有朝臣皆壓抑的說不出話,在此之前,他們皆以為紀鴻的失蹤不過是楚銘軒的搪塞之詞,實則紀鴻已被楚銘軒暗自處決。至少在這一點,他們冤枉了眼前這位國君。
「老臣紀鴻叩見皇上」行至殿前,紀鴻緩手退了兩側的黑袍男子,只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已證明了紀鴻的立場。
「老將軍無事就好。」楚銘軒轉身看向紀鴻,深幽的眸透著隱隱的倦意,這是他自登基以來,第一次感到疲倦,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脫下這身龍袍。
「老將軍!您您怎麼會跟這群反賊在一起?」荊高顫抖著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紀鴻,身為三朝元老的紀鴻在眾臣心目中的位置絕不亞於魏謹,所以對於紀鴻的出現,眾臣皆不可思議。
「他他不是反賊」彼時紀鴻曾想過在金鑾殿上力挽狂瀾,勸服無情。可就在剛剛,當他眼見著楚銘軒跪在鳳傾歌面前時,他的心涼了。
「老將軍,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帶人私闖金鑾殿,更威逼皇上!」龔林劍眉緊皺,狐疑看向紀鴻。
「先皇啊!您都看到了!為了大越的萬里江山,老臣只能違背您的遺願了!其實他不是反賊,而是皇室血統,是先皇的親子!」紀鴻老淚縱橫,仰天長歎之後,目光悲慼的看向眾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紀鴻的話,彷彿驚天震雷般乍響在金鑾殿,朝臣們面面相覷,繼而齊刷刷看向無情,
「是齊王?」龔林愕然看向無情,滿目錯愕。就在眾臣茫然之際,無情緩緩將面具摘了下來,當看到那張與楚銘軒一模一樣的臉時,殿前所有人皆瞠目結舌,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