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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5章 幸好來得及 文 / 曉雲

    「幸好。」楚銘軒揚唇啟笑,攥著鳳傾歌的手無意識緊了幾分。

    「幸好什麼?」鳳傾歌不解看向楚銘軒,狐疑開口。

    「幸好這個願望,朕還來得及實現」楚銘軒的聲音極低,低的連鳳傾歌都沒聽清楚,可她卻沒有再問,不管楚銘軒的回答是什麼,於她而言都不重要,因為她今天一定過的極好,大仇得報,這是她活著的信念,也是初衷。

    金鑾殿前,楚銘軒突然止步,轉身看向鳳傾歌。

    「傾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朕心裡,從來沒有放下過你。朕愛你,不是說說而已。」楚銘軒深凝的眸子閃爍著無盡的溫柔,未等鳳傾歌反應過來,便已先一步踏入金鑾殿。無語,鳳傾歌怔了半晌,方才跟著楚銘軒的腳步走了進去。

    大殿依舊死氣沉沉,所有朝臣的目光都只盯著自己的腳下,殿內夜明珠的幽芒彷彿朝臣們灰死的心。

    「眾愛卿可有本奏?」楚銘軒慣例問了一句,深邃的眸下意識瞥向殿門處。朝臣們聞聲甚至沒有左顧右盼,皆默不作聲。楚銘軒見狀不再言語,就只靜靜的坐在那裡,此刻,金鑾殿的氣氛越發沉悶,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眼見著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楚銘軒卻未喊出下朝的旨意,身後,鳳傾歌柳眉緊蹙,清眸直直盯著金鑾殿的入口,攥著鳳椅的雙手漸漸收緊。堂下眾臣似覺不對,紛紛抬眸瞄向楚銘軒,卻見他正襟危坐,目光直視前方,似在等待什麼。

    有些事一旦開始,便注定了結局。就在朝臣們蠢蠢欲動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皇上,不好了!有一隊不明身份的侍衛闖進皇宮,正朝金鑾殿而來!請皇上移駕!」侍衛身負重傷,胸前的傷口血流如柱,語畢便昏厥過去。

    「快起來!你說什麼?怎麼會有侍衛闖進來?」殿前武將登時上前拽起侍衛,急聲低吼,可憐侍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微臣請皇上移駕!」武將目光如炬,大聲請求。眾朝臣紛紛上奏,欲讓楚銘軒離開,整個朝堂,就只有楚銘軒鎮定自若,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真好,他的朝臣到最後,還在乎他的安危。

    就在所有朝臣的目光落在楚銘軒身上時,他卻再次用行動涼透了所有朝臣的心。

    「傾歌,這裡不安全,你先回去。」楚銘軒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鳳傾歌護在身後,目光那樣溫柔,全然無視所有朝臣失望至極的神情。

    就在這時,數十名身著鐵甲的侍衛手持長矛如下山猛虎似的衝進金鑾殿,將所有朝臣圍到兩側,有武將欲反擊,卻被一身形鬼魅之人點中穴道,動彈不得,入侵者甚至只用了半盞茶的功夫便控制了整個局面。

    殿門大敞,一抹幽冷的身影在逆光中緩緩走了進來,陽光勾勒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輕風吹起那如墨的髮絲,直至走進大殿中央,那抹身影方才停了下來,眾臣的目光齊齊射向殿前之人,只見眼前男子身著一襲黑衣,臉上罩著銀製面具,顯得清冷孤傲。

    「大膽!你是誰?竟敢闖進金鑾殿!」龔林憤然怒斥,不畏生死。

    「我既然來,便會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們我是誰,可在此之前,我想問各位一句,你們拚命的護著這個昏君,到底值不值得?你們看看!直到現在,他還只知道護著那個妖後!」冰冷的聲音彷彿寒冰利刃,字字珠璣。

    殿內一片寂靜,眾臣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即便如此,我等仍是大越朝臣,斷不會容忍居心叵測之人覬覦大越江山!」杜淳憤然低吼。

    「不錯,天下有不孝子孫,沒有不是的父母,有奸佞之臣,卻沒有不是的國君,皇上如此,皆因妖後禍國!該死的,只有鳳傾歌!」荊高厲聲怒喝。

    『啪、啪、啪!』就在荊高語畢之時,一直坐在鳳椅上沉默的鳳傾歌突然拍掌,唇角勾起肆意的微笑。

    「傾歌」楚銘軒憂心看向鳳傾歌,心底一陣刺痛,他多想鳳傾歌一直沉默下去,可事實永遠比想像的要殘忍。無語,鳳傾歌冷眸瞥了眼楚銘軒,旋即起身走下鳳椅,直朝荊高而去。

    「荊愛卿說傾歌是妖後禍國,可有證據?」鳳傾歌翩然的身姿搖曳著走到荊高身側,秋水明眸溢出星點寒芒,此刻的鳳傾歌自骨子裡散著陰森的氣息,讓人望而卻步。

    「還需要什麼證據!現在是有目共睹!莫說當年九闕之亂,你充當九闕細作,險些置皇上於死地,如今,你又禍亂後宮,前皇后,平妃,雪妃,哪個不是被你所害!如今皇上為了你居然罷黜六宮!鳳傾歌,你簡直人神共憤!」現下這種情況,荊高也顧不得許多,大聲指責,怒目而視。

    「不錯!九闕之亂,傾歌迫於家人被九闕軟禁,在他的脅迫下入宮為妃,自入宮那日開始,傾歌嘴裡便含致命毒藥,若傾歌有半點謀逆之心,皇上豈會安然無恙!傾歌還記得九闕兵變那日,就在這金鑾殿上,皇上親口告訴九闕,他的棋子,何償不是皇上的棋子!那一刻,傾歌終於明白,卑微如我,不過是皇上與九闕對峙的棋子!傾歌相信,在處置掉九闕之後,皇上已將所有事告訴各位,朝中之事,很難向百姓解釋的清,所以你們便將皇上三年的荒誕全數推到傾歌頭上,所謂的妖孽禍國,不過是你們搪塞黎民的借口!謊言千遍成真理,直到現在,連你們都分不清,到底傾歌是真的禍水,還是被你們忠臣仁君栽贓陷害!」鳳傾歌的話,彷彿是九天悶雷乍響,震的每個人的耳膜都覺轟鳴。

    龍椅上,楚銘軒深邃的眸漆黑如墨,面色深沉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他默默的坐在那裡,並沒打算阻止鳳傾歌,他甚至希望鳳傾歌繼續說下去,將她心底的憤恨和怨懟全都說出來,他想一次還清

    「你」荊高愕然看向鳳傾歌,一時無言以對,當日情景歷歷在目,鳳傾歌說的沒錯,妖孽禍國的說法,起源便在這大殿。

    「我怎樣?!整個棋局,我只不過是顆沒有選擇,沒有退路的棄卒!可我認命!就算楚銘軒將我打入冷宮,我仍然沒有半點怨懟,甚至自懸於三尺白綾!」鳳傾歌一字一句,如同冰封,森冷的目,透著徹骨的寒意,這一刻,她的目光已從荊高身上轉向楚銘軒,雙目赤紅如荼!

    「傾歌」俊冷的容顏透著難以言喻的悲傷,楚銘軒緩緩起身,眼底滿是愧疚和後悔。

    「不要叫我!你不配!楚銘軒!你知道嗎?我曾以命贖罪,贖叛你之罪!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刻,我踢開承載生命的踏腳石,身體如凌亂的落葉飄蕩無依,即便無法呼吸,我卻不曾後悔,因為愛過你,所以不在乎你只當傾歌是枚棋子,所以用命懺悔,可我得到了什麼?楚銘軒!你大聲告訴這裡所有人,我的死到底換來了什麼!」鳳傾歌歇斯底里的咆哮,美眸因為憤怒而睜的變形,眼淚就那麼滾動在眼眶裡,可她卻強忍著將它們全數逼回去,大仇未報,她不准自己哭!

    「抄家滅族」楚銘軒突然摀住胸口,龍袍亦被他抓的褶皺。心,那麼痛,似是被人用鈍刀一片一片割著,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在滴血的聲音,分明已經作好準備了,可心還是痛的無法言喻。

    「大聲點!我沒聽到!」鳳傾歌怒目圓睜,髮髻上的流蘇因為身體的緣故不停的顫抖,隱忍在心底的恨突然似洪水決堤般佔據了鳳傾歌的每個細胞,沖天之恨,不過如此。這一刻,整個金鑾殿寂靜無聲。

    「抄家滅族!」楚銘軒大聲喊出,帶著無盡的懺悔看向鳳傾歌,卻被鳳傾歌如利刃的目光一遍遍穿透身體,無形的刀,傷人最狠。

    「哈!你們都聽到了!我鳳傾歌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你們君臣如此對待?說啊!現在都啞巴了!」鳳傾歌倏的轉身,廣袖張揚,如同一隻受盡風襲的蝴蝶,在生命的盡頭,拚命扇動翅膀,帶著無盡的恨,絕望凝視這無情的世道。

    「如果之前是誤會,那之後,你的確害了前皇后和雪妃她們,而且功德碑又怎麼解釋」荊高低低開口,明顯底氣不足。鳳傾歌聞聲,唇角蕩起絕美的笑容,那笑燦爛若花,卻讓人自心底發寒。

    「誤會?荊大人視人命為什麼?一百三十條人命就只用誤會兩個字解釋?難道荊大人沒聽過殺人償命這句話麼!若有天理,就算你們這些朝臣還有他!全都死了也賠不起這一百三十條人命!」鳳傾歌倏的轉身,纖細玉指直直指向楚銘軒,眼底的光幽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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