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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天意,冷宮被毀 文 / 曉雲

    「大膽,還不讓……」侍衛厲聲呵斥,只是還未說完便如化石般立在那裡,侍衛們見此正欲上前,卻不知怎的,男子紅袖輕揮,所有衝上來的侍衛幾乎在同一時間被點了穴道。

    「這便是齊王送給朕的大禮麼?」楚銘軒掀起龍攆,幽冷的眸子閃爍著深不可測的暗光,十年了,若不是對面之人這一身紅裳,楚銘軒亦難認出此人身份。

    「十年未見,皇兄還是這副凍死人的臉呵。」清澈婉轉的聲音柔而不陰,恰到好處,僅僅優雅遠不足以形容這聲音的悅耳。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那是怎樣一張無懈可擊的俊顏,白玉無暇的臉上五官如瓊花碎玉,肌膚細滑如同凝脂般散發著珍珠般的光彩,邪魅眼波含煙帶雨,顧盼流轉間傾倒眾生,高挺鼻樑下,那抹如同含珠的薄唇似笑非笑,幾乎完美的弧度令人窒息。尤其是那抹瑰麗的紅裳,艷紅如火的著裝,更襯托出男子的妖冶柔媚,烏黑墨染的長髮如瀑般披散其間,紅與黑的搭配所呈現出來的蠱惑,縱是讓人墮落深淵亦甘之如飴。

    此刻,男子束手而立,紅裳隨風而起,在白雪中獵獵作響,紅與白,艷與素那麼完美的體現在男子身上。

    「總好過男生女相。」楚銘軒毫不客氣的評價眼前男子的容貌,換來的卻是男子悠揚的笑聲。

    「皇兄莫要妒忌懷袖才是,懷袖知皇兄龍攆行至城前,特來迎接,吾皇萬歲萬萬歲。」楚懷袖恭敬下跪,俊美的神色謙恭有禮。

    「齊王一路辛苦,且回府休息,朕准你明日無需早朝。」楚銘軒淡淡開口,隨後示意周公公起駕,原本因他而來,可此刻心裡惦念的卻與他無關。

    看著隊伍緩緩行進皇城,白雪中,楚懷袖優雅起身,逶迤的紅裳隨風輕揚,蠱惑的美讓人甘心墮落亦無怨無悔。

    才入皇宮,一紅領黑裝的小太監急急跑到周公公身側,小聲在其耳邊嘀咕幾句,周公公聞聲色變,登時邁步走到楚銘軒身側,

    「啟稟皇上,剛剛有人來報,冷宮失火,雖已熄滅,卻已面目全非。」楚銘軒聞聲止步,漆黑的眸子凜冽如冰。鳳傾歌重傷,冷宮失火,這背後到底是誰在作怪?可與他有關?

    「嗯。」沒有過多指示,楚銘軒只微微頜首,便起步前行。

    「那……鳳妃要安置在哪裡?」周公公補充道。

    「活過來再說!」清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楚銘軒腳步稍有停頓,終在御醫院和御書房的岔路口處作了選擇。

    御醫院內,幾名資格老的御醫圍在榻前,看著那抹蒼白如紙的容顏不禁搖頭。

    「如今只能用保命丸試試,至於結果,看造化了。」御醫院掌事孫儒平手捋著腮下花白鬍鬚,輕歎道。其餘御醫亦無計可施。不過讓他們慶幸的是,此時的鳳傾歌已是冷宮棄妃,若在三年前,救不活鳳傾歌,以皇上的脾氣,他們必成陪葬品。

    夜已深,月色清幽,一抹身影陡然閃進御醫院,床榻上,幾乎失了氣息的鳳傾歌桃唇微微翕動,似是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溫暖。顧子兮無聲立在榻前,月光下,紫裳散出讓人迷醉的光暈,那張俊美的容顏彷彿承載了萬年的風霜般滄桑憂鬱。

    「定要如此嗎?」顧子兮低喃,玉指將早已準備好的藥丸送進鳳傾歌嘴裡,指尖碰觸櫻唇的瞬間異樣的感覺縈繞於心,本以為只是憐惜,是他高估了自己呵。顧子兮修長玉指掠過鳳傾歌的傷口,劍眉下意識蹙起,只差分毫,那匕首就刺在鳳傾歌心臟處,即便如此今晚依舊危險,顧子兮靜坐在榻邊,就這樣默默的守了一夜。

    黎明十分,鳳傾歌終於有了動靜。

    「水……」沙啞的聲音聽得人心碎,顧子兮聞聲急急起身,正欲倒水之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顧子兮眸光微凜,旋即躍窗而去。

    「神醫還真是有心,看來這裡沒媚娘什麼事兒了。」角落裡,媚娘悻悻開口,淺綠色絨袍隨風輕揚,別有一種嫵媚風情。

    「鬼醫忽略了天氣,驟然降溫,若非子兮,那麼重的傷口敵不過昨晚。」顧子兮的聲音隱隱透著責備。

    「人算不如天算,不管生死都是鳳傾歌的命!而且這是幽冥宮的事,好像與神醫無關。」感覺到顧子兮的慍怒,媚娘冷聲反駁,心底極不是滋味。

    「若子兮沒有記錯,鬼醫不僅醫術精明,對天象亦有研究。」顧子兮言外之意,選擇昨日動手根本就是媚娘刻意為之,意在致鳳傾歌於死地。

    「顧子兮你什麼意思?」媚娘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佯裝鎮定質問。

    「相信無情不曾想鳳傾歌出事,至少現在不想,不是嗎?」顧子兮肅然開口,澄澈的眸子靜若止水。

    「你在威脅我?」媚娘鳳眸微瞇,眸間帶著些許怨恨,幽冥宮這一年她刻意接近,難道顧子兮真的感覺不到?沒有回應,顧子兮轉眸不再看向媚娘,縱身離開。白皙玉指緊攥成拳,對於顧子兮,她至死都不會放手。

    房間內,檀香裊裊,沁人心脾的芳香縈繞在整個屋子,洛月兒一進房門便注意到了這股熟悉的味道,這種龍涎香是顧子兮獨有之物,毋庸置疑,昨夜顧子兮必是來過,思及此處,洛月兒心底悵然,那樣神邸一樣的男子只有鳳傾歌這般絕世之姿才配得上,自己是否太過妄想了呵。

    「水……」床榻上,鳳傾歌低低囈語,洛月兒聞聲急急走到桌邊斟了杯清水走到榻前。洛月兒小心翼翼的將鳳傾歌上身微微抬起,將杯口輕置在鳳傾歌乾裂的唇邊。

    「噗—」剛剛飲下清水的鳳傾歌猛的一口將水噴濺出來,胸口的痛排山倒海來襲,將她的神智徹底湮沒。

    「娘娘!」洛月兒趕忙撩下茶杯,將鳳傾歌置於榻上。

    「呃,好痛!」鳳傾歌忽的睜眸,單手緊捂胸口,唇角溢出絲絲血跡,胸口處的錐心蝕骨讓她幾欲窒息。

    「娘娘忍住,月兒這就去找御醫為娘娘止痛!」儘管知道鳳傾歌無性命之輿,洛月兒還是有些慌亂,相處久了,總會有些感情。就在洛月兒起身之際,手突然被鳳傾歌拉住。

    「本宮沒事,這是哪裡?」恢復神智的鳳傾歌顧不得身體如毒蛇般啃噬的痛,迫不得已問道,

    「娘娘放心,這裡是御醫院,是皇上將您救回來的!」看著鳳傾歌眼中的渴望,洛月兒據實回稟,這一刀始終沒有白受。

    「他有說什麼?」鳳傾歌想知道每個細節,甚至楚銘軒每個表情她都要瞭如指掌,知己知彼,方能掌控全局,她錯不得一步。

    「皇上……」洛月兒欲言又止,面露難色。

    「有什麼比抄家滅族還要讓本宮無法承受,他如何說的?」意識到洛月兒的猶豫,鳳傾歌淒然苦笑。這樣的表情,想來楚銘軒的話必是極傷人的。

    「月兒也是從侍衛們那裡聽到的,皇上說……救得活打入冷宮,救不活棄屍荒野。」多麼絕情的一句話呵,幸而鳳傾歌早已心死如鐵,否則那顆心必會再被傷的千瘡百孔。

    「那本宮這一刀倒是白挨了。」鳳傾歌頹然鬆開洛月兒的手,眸色黯淡無光。

    「那也未必,如今冷宮已成廢墟,娘娘前腳剛被帶離冷宮,後腳董璇芯便派人一把火燒了冷宮,月兒也因此沒了差事才被總管太監派到這裡暫時伺候娘娘,也算是名正言順。而且月兒覺得,若皇上對娘娘沒有半點情誼,大可直接棄娘娘於不顧,又何必多此一舉將娘娘送進御醫院,所以娘娘還是有希望的。」洛月兒安撫道。

    「或許吧。」對於洛月兒的安撫,鳳傾歌不以為然,情誼?他們之間只有恨意,陰冷的眸光乍現,傷口那麼痛,卻不及心痛萬分之一。

    御書房

    楚銘軒著一身明晃龍袍,正襟危坐在龍案前,深邃的眸子正凝視著手中有些陳舊的奏折,獨自思量。

    「啟稟皇上,絕殺統領在外求見。」周公公尖細的聲音打斷了楚銘軒的深思。楚銘軒應聲頜首後周公公恭敬退出御書房。

    「絕殺叩見皇上,回稟皇上,屬下暗中查探,齊王回府之後並不曾出府半步,只在京城萬花樓點了那裡的花魁花千魅到其府上小酌。」絕殺據實道。

    「派人去查花千魅的底細。」楚銘軒肅然道,深邃幽如古潭的眼,眸光清寒冷洌,無半點波瀾。絕殺領命後正欲離開卻被楚銘軒叫了回來。

    「慢著,整個萬花樓的人都要查,不可露掉一個!」楚銘軒思忖後補充道。對於楚懷袖,他不能有半點疏忽。

    絕殺離開後,周公公小心候在御書房,目光不時落在楚銘軒身上,

    「有事?」楚銘軒停下手中的狼毫,側眸看向周公公,狐疑道。

    「回皇上……御醫院掌事剛剛稟報說鳳妃已經脫離危險,只是冷宮已毀,老奴想請示皇上要如何安置鳳妃?」周公公惶恐開口,回想楚銘軒提劍衝向冷宮時的情景,周公公仍心有餘悸,站在周公公的角度,他始終不希望鳳傾歌出事。

    手中狼毫在宣紙上點了重重一筆,破壞整張畫的美感,剛剛靜下的心再起波瀾,楚銘軒腦海裡赫然浮現雪地裡那抹刺眼的紅,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沒死,既是天意,他又何必逆天!楚銘軒如此說服自己。

    「傳朕旨意,將鳳妃貶至清宮。」沒有過多的交代,楚銘軒揮手示意周公公退下,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剛剛的失態。

    熹宸宮內燭火冉冉,香爐內飄散著裊裊青煙,當晴兒自外打探回來的時候,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娘娘?」晴兒惶恐看向坐在正位,面色冷如寒潭的董璇芯,低眉順眼走至近前,未待晴兒站穩,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響亮的耳光狠狠落在晴兒面頰上,嬌嫩的面頰赫然浮現五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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