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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人如嫡仙,顧子兮 文 / 曉雲

    「你倒是有自知知明,只是本宮很奇怪,後宮嬪妃眾多,你怎會選擇本宮?」董璇芯將信將疑,她不覺得鳳傾歌會對一個無恩有過的人如此大方。

    「娘娘千金貴體,天命所歸。」鳳傾歌顯得極為恭敬。

    「本宮想聽實話。」董璇芯側眸睨向鳳傾歌,看似溫和的眸子裡冷蟄的光芒一閃而逝。

    「若他日謹妃坐穩後位,我想求謹妃放傾歌一條生路。」鳳傾歌微微頜首,直言不諱。

    「你似乎太看得起本宮了,而且皇上既然打你入冷宮,便不會多此一舉再要你性命。」董璇芯忽然覺得可笑,自己連做夢都想她死的人竟然求自己放過她,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傾歌想離開皇宮。」鳳傾歌肅然道。

    「若本宮做不到呢?」董璇芯秀眉微挑,美眸試探性看向鳳傾歌。

    「在傾歌眼裡,謹妃是首選,若謹妃不願幫傾歌這個忙…」未待鳳傾歌說完,董璇芯陡然開口,打斷道

    「本宮應你!」董璇芯說話間已然將鳳傾歌手中的紫色瓷瓶接了過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嘗過失敗的滋味,她不能賭這個萬一。至於鳳傾歌,作為後宮的女人,信守承諾是大忌。

    「那傾歌靜待謹妃佳音。」看著董璇芯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鳳傾歌收回空無一物的玉指,唇角微勾,心底漸生出一抹詭異的情愫。

    宮門再次開啟,洛月兒輕移蓮步至鳳傾歌身側。

    「娘娘信她?難道不怕反咬一口嗎?」在宮中這些日子,洛月兒對宮中人事多少有些瞭解,據她所知,董璇芯對眼前的鳳傾歌恨之入骨,當然,除了董璇芯,幾乎所有妃嬪對鳳傾歌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嫉妒和怨恨,只是彼時礙於楚銘軒的龍威沒所作為罷了。

    「本宮誰也不信!」鳳傾歌似有深意看向洛月兒,用命愛了三年的男人都可以絕情至此,這個世上,還有值得她相信的人嗎?感覺到鳳傾歌的言外之意,洛月兒眸光清澈,直言開口

    「娘娘對月兒心存質疑乃情理之中,月兒無從解釋,但請娘娘相信,月兒入宮的使命便是輔佐娘娘,所以只要娘娘開口,月兒便是丟了這條命,也一定全力以赴。」感覺到洛月兒的真誠,鳳傾歌神色有些許動容。

    「想要報仇,第一步便是離開冷宮,否則一切都是虛幻,本宮可以賭的只有楚銘軒一絲不忍。」鳳傾歌幽然啟唇,濃密的眸子漸生出一抹嗜血的寒意,洛月兒不禁遍體生寒,該是多深的仇恨,才會迸發出這樣冰冷駭人的的利芒。

    「若如此,娘娘為何不直接引起皇上注意,而是退而求其次去助董璇芯封後?」洛月兒不解,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兩件八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

    「楚銘軒可以用三年時間設計一盤棋局且勝券在握,縱然九闕準備如此周密,結果還是落得個身首異處,可見此人城府極深。一般伎倆只會事得其返,而且……」而且她亦沒有把握楚銘軒會有那一絲不忍,初入冷宮若起波瀾,難保楚銘軒不會懷疑,她不怕死,可就這麼死了,她豈能甘心,又如何面對九泉之下冤死的一百三十條人命,若真有下地獄的那一天,她必帶楚銘軒同行!

    「娘娘思慮周密,若月兒沒猜錯,娘娘等的就是董璇芯反咬一口的那天?」洛月兒心領神會。鳳傾歌微微頜首,能被幽冥宮主派入宮輔助自己,想來洛月兒定然是個角色。

    月光清冷,秋風寒涼,落葉隨風在空中盤旋,宛如無根浮萍縹緲無依。

    風起,紫裳獵獵作響,捲起如墨長髮輕揚出絢美的弧度,修長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長,腰間玉珮下的流蘇流轉著細碎的波浪,眉峰淡如煙雨,膚色如玉,白的幾乎透明,清澈的眸子璀璨的如夜間繁星,此刻,那張俊美無鑄的臉上神色肅凝。

    「神醫好興致呢!」陰柔的聲音悠然響起,媚娘腳踩柳枝,如絲魅眼落在顧子兮身上時難掩艷慕之情。見顧子兮不語,媚娘的眸光順著顧子兮的方向望去,只見半掩的窗欞內,鳳傾歌獨坐桌邊以手撫額似入淺眠,僅是側面,已是傾國無雙。

    「果然有惑主的本事,連一向自命清高的神醫顧子兮都被迷的丟了魂魄呢。」媚娘的語氣有些酸意,顧子兮依舊無語,許久後輕歎。

    「無情打算拿她怎麼辦?」清越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憐惜,與幽冥宮主一年之約已了,顧子兮離開幽冥宮後第一時間便到了這裡,至於原因,顧子兮說不清楚,亦不願深究。

    彼時,當顧子兮回想此刻心境時,暗自癡笑,清新寡慾如他竟也會一見鍾情。

    「神醫想宮主拿她怎麼辦?」柔美瑩動的眸子微微瞇起,媚娘轉眸看向顧子兮,這樣溫潤如玉的男人令她第一眼便淪陷至無法自拔。

    或許意識到自己失語,顧子兮不再多言,足尖輕點,那抹華麗的紫裳倏的躍起,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驚鴻的弧度後消失不見。

    看著顧子兮消失的方向,媚娘沉溺許久,終將目光轉回到冷宮之內。眼見愛慕之人心有所屬,媚娘心底殺意陡起,對顧子兮,她勢在必得,遇神誅神,遇魔弒魔,何況於她而言,殺死鳳傾歌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淚,無聲滑落,宛如琉璃般晶瑩閃爍,鳳傾歌只覺背後一陣寒意,身體輕顫時自淺眠中驚醒。睡夢中,她分明看到父母疼惜的目光,醒來後,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就只剩下雙親身首異處的慘狀。寂寥的冷宮突然傳來小獸般的低泣,鳳傾歌雙手緊攥著木桌,那麼濃烈的恨只有血才能化解。

    御書房內,楚銘軒正襟危坐,劍眉緊蹙,握著奏折的手指力道越發收緊,朝臣們推舉董璇芯為後讓他始料未及,只是這樣的質疑只持續了一秒,楚銘軒便以狼毫筆在其上面批下『准奏』二字。

    「皇上,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今晚還去謹妃那裡?」夜色漸濃,周公公有些心疼提醒道。三年閒散習慣,如今看到楚銘軒這般操勞倒有些不適應了。楚銘軒聞聲抬眸,繼而擱下手中玉筆,伸展雙臂多少有些疲憊。

    「回……御雄殿。」剛剛一刻,鳳棲宮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楚銘軒心中暗惱,分明是顆棋子,怎配他這般掛念,本以為路經鳳棲宮而目不斜視便證明自己忘的徹底,偏生這些時日,腦海裡時常會出現鳳傾歌的容貌。

    楚銘軒原想殺了鳳傾歌一了百了,可身為帝王,他自有帝王的驕傲,他相信自己只是一時情迷,過些時日他自會將鳳傾歌從腦海裡徹底抹去。只是這樣的相信毫無根據,最終令他追悔莫及。

    封後的消息一經傳出,熹宸宮頓時人滿為患。

    一身瑰紅色金鳳盛裝的董璇芯優雅坐在正位,煙眉秋目,凝脂腥唇,嬌美容顏恢復了往昔盛氣凌人飛揚跋扈的氣勢。此刻,董璇芯陰柔的眸子正睨向一臉慇勤小顛進來的平妃夏玉瑩。

    「玉瑩恭賀姐姐大喜!」細長的丹鳳眼笑的只剩下縫隙,原本有些嬰兒肥的夏玉瑩此刻毫無美態可言。若非錢可通天,她如何也入不得後宮。

    「本宮何喜之有?」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董璇芯屈指端起茶杯,玉指掀開茶蓋,杯蓋撞擊的聲音有些突兀,整個熹宸宮的氣氛越發怪異起來。

    「呃,這後宮誰人不知姐姐被下詔封後一事,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妹妹沒什麼值錢的玩意,這塊玉如意是妹妹家傳之寶,還請姐姐不要嫌棄才是。」儘管感覺到董璇芯的極不友善,夏玉瑩還是厚著臉皮親手將懷中玉如意遞了過去。

    「本宮陋顏之姿,狐媚之態,充其量不過是雞窩裡的野鶴,這輩子都不可能攀上枝頭做鳳凰,所以這玉如意,本宮還真是配不起呢。」董璇芯的聲音變得陰惻幽冷,凌厲的眸子下意識瞥向站在面前的夏玉瑩。

    「姐姐怎還記得玉瑩的那些渾話,當時玉瑩定是鬼迷了心竅,否則定然不會對姐姐出言不遜,姐姐您大人大量,莫要與妹妹一般見識呵。」夏玉瑩臉色透紅尷尬道,卻沒有收回手中的玉如意,如今董璇芯即將成為後宮之主,自己此翻來不求巴結,只求董璇芯能不計前嫌,否則她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若本宮就要與妹妹你一般見識呢?」董璇芯說話間擱下手中茶杯,櫻唇勾起的弧度透著一絲詭異。

    「呃……」熹宸宮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夏玉瑩無語噎喉,一時怔在那裡不知如何回應。沉寂片刻,董璇芯忽然掩唇輕笑,繼而起身走向夏玉瑩,玉指接過玉如意。

    「果然晶瑩剔透,難得之物。」夏玉瑩本以為董璇芯收下玉如意,卻不想董璇芯把玩片刻後竟又擱回到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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