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禍國棋子,三尺白綾 文 / 曉雲
陰風起,天雷陣陣,狂風捲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無情抽打著冰冷的地面,擊起無數水花濺在飛馳的鐵甲上。南越禁軍統領九闕率領著三千禁軍將整個皇城重重包圍,隱忍三年,終到血恨之日。
恢宏大殿,琴歌艷舞。楚銘軒慵懶的倚在龍椅上,目眩情迷的看著大殿中央飛揚麗舞的鳳傾歌。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劍屑的長眉下,眸光深邃如海般見不到底,黑晶石般的瞳孔內射出的光永遠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高挺的鼻樑下,薄唇抹出弓一樣的弧度,如同含珠。
此刻,楚銘軒心醉神迷,目光停留在舞動的麗影上淡淡不語。他寵了鳳傾歌三年,誤朝政三年,殿內夜明珠的清冷宛如南越眾臣灰死的心。
身姿婀娜,霓裳飄然,一顰一笑勾魂攝魄,回眸一笑百媚生情,殊艷雙絕的容顏彷彿有著傾倒眾生的魅力,鳳傾歌的美無與倫比。獨特的香味縈繞在她周圍,三年了,她自吞毒液,情願受百蛇啃噬之苦,也不曾想過將毒液度到眼前男子的嘴裡,心臟如地獄焰火灼燒著,殷紅的鮮血終於滲出嫣紅的櫻唇。
絲竹聲嘎然而止,楚銘軒陡然起身,衝向搖搖欲墜的鳳傾歌,修長玉色的手指攬過鳳傾歌纖細的腰枝,深邃目光中的優雅被驚恐和慌亂取代。
「傾歌!」楚銘軒驚呼,薄唇顫抖。
「皇上……」毒液終入肺腑,鳳傾歌櫻唇翕動,璀璨晶瑩的淚悄然而落,就這樣離開了嗎?真捨不得啊。
「傳御醫!」冰冷的聲音勃然而怒,楚銘軒厲聲催促。李公公聞聲急急跑出大殿,卻被一人影攔了下來。
「九闕將軍?你…」李公公驚愕未醒,九闕手抬刀起,光閃般的速度,血濺大殿。
「九闕,你想造反?」陰冷寒蟄的聲音縹緲悠然,楚銘軒懷抱鳳傾歌冷聲開口,那張俊美絕世的容顏卻看不出一絲驚慌失措。
「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九闕薄唇微勾,黑如子夜的眸子散著勢在必得的光芒,當目光落在氣息微弱的鳳傾歌身上時閃過一絲不屑。
「看來這顆棋子有些不聽話呢,不過沒關係,至少她讓你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九闕有些遺憾,如果鳳傾歌可以將毒藥度到楚銘軒嘴裡,一切就變得簡單了。
大殿死一樣的沉寂,鳳傾歌迷濛的雙眼愧疚看向楚銘軒,解釋?她無從解釋。黑色的液體汩汩而出,撕心裂肺的痛如洶湧的潮水般一陣陣侵襲著鳳傾歌的神智。
突兀陰惻的笑聲宛如惡魔修羅般打破了大殿的冷寂,笑聲是從楚銘軒薄唇中傳出來的。九闕眉頭輕顫,喝令殿外御林軍將楚銘軒拿下,刀起,卻無一人衝進殿內。
「怎會這樣?」九闕驚恐回身,卻見三千御林軍早已不見蹤影,彷彿瞬間消失。
「你的棋子,又何嘗不是朕的棋子。九闕啊,你到底是棋差一招。」幽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楚銘軒薄唇冷勾,那眼中的寒霜如利刃般狠狠刺進鳳傾歌的心臟。
「你……什麼意思?」九闕緊握長刀,不可置信看向楚銘軒。
「傾歌啊,這樣死了也好,否則朕要拿你怎麼辦呢?」燦若星辰的眸子沒有一絲往日的纏綿悱惻,楚銘軒垂眸看向懷中女子,雙手無情抽離,鳳傾歌的身體宛如風中落葉般重重摔在天青色的大理石上,黑血噴濺,彷彿開在地獄的曼珠沙華。
棋子?鳳傾歌眼中驚愕,恍然,終究絕望,心,碎裂一地琉璃。
「九闕,你作亂犯上,罪當抄家滅族,明日午時,凌遲處死!來人,將九闕帶下去!」寒蟄的聲音如潭般幽冷,楚銘軒睥睨而視,儼然掌控全局的王者,渾身散發著霸者之氣。
大勢已去,九闕薄唇勾起不甘的弧度,在侍衛還未出手之際,身形陡然閃向鳳傾歌,自袖內取出一顆解藥送進鳳傾歌嘴裡,幾乎同一時間,眾侍衛將九闕反手擒獲。反抗毫無意義,九闕不作掙扎。
「楚銘軒,我真的很好奇,你會怎麼處置她!哈哈哈……」九闕出奇的平靜,笑聲彷彿詛咒般迴盪在大殿之內。
「來人!將鳳妃打入冷宮,終身不得離開。」冰寒徹骨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響起,字字錐心。
夜色深重,月光淺淡,秋天的夜總透著淒涼,厚厚的落葉堆積在後宮最深處的角落,陰風陣陣,自半敞的朱漆紅門吹了進去。
三尺白綾,纖弱身影,鳳傾歌眼中噙著淚水,淒涼的目光透著噬人的絕望。
「棋局已完,還留著棋子何用。楚銘軒,傾歌真的只是一顆棋子嗎?妄念斷,絕千戀……」
金鑾殿上
眾臣如瞻仰神邸般仰視著龍椅上的楚銘軒
「吾皇萬歲萬萬歲!」除了這句話,大臣們找不出其他語言來表達此刻驚喜和激動。
「平身。」楚銘軒舉手輕揚,目光銳利如鷹,半點看不出這三年來的荒誕和頹廢。
「老臣有罪,竟不知皇上為除大患蟄伏三年,還曾愚蠢的在金鑾殿上威脅皇上,求皇上降罪。」南越老將軍紀鴻泣淚而跪,慚愧至極。
「蟄伏三年的又豈止是朕,魏愛卿,九闕現在如何?」楚銘軒清楚紀鴻的忠心,遂不予追究。此刻,那雙黝黑的眸子在看向殿下宰相魏謹時越發深了幾分。他不相信城府如此之深的九闕會坐以待斃。
「回皇上,九闕已押入死牢,眾兵把守,午時到即刻正法,其府上財物充歸國庫,家眷發配邊陲荒蠻之地。以九闕之罪,本當滅其九族,皇上輕判,仁慈之心實乃南越之福。」魏謹恭敬回應,花白如雪的發卻掩飾不住他眼中的精明和睿智,作為南越三朝元老,魏謹從一開始便知道楚銘軒的計劃,亦是他在楚銘軒的旨意下調兵遣將,令九闕最終功虧一簣。
「嗯。」楚銘軒微微頜首,若有所思。
「啟稟皇上,老臣已依聖意命竇靖將軍於昨日入鳳府,其財物收歸國庫,府上連同丫鬟在內一百三十人已押入天牢,今日午時,在午門斬首示眾。」魏謹垂首稟報。朝堂之事不足以為百姓知曉,將所有罪名歸結為紅顏禍水四個字最為恰當,而鳳傾歌被打入冷宮亦不能平憤,遂抄家滅族在所難免。
「做的好。」龍椅上,楚銘軒面色無波,清冷俊顏看不出一絲動容,朝堂眾臣暗自舒了一口寒氣,如此看來,皇上對鳳傾歌毫無留戀,亦有些許人暗自唏噓,皆道帝王無情,此話不假。
優雅恬靜的房間,燭光搖曳朦朧,香熏縹緲縈繞.,微敞的窗吹進輕風瑟瑟,平添幾許秋涼
床榻上,女子淡雅清純,白玉凝脂的肌膚彈指即破,峨眉淡掃,睫羽如蝶,唇沒有一絲血色卻柔軟芬芳,全身散發的清冷氣質宛如仙子般世讓少有。
「還沒醒嗎?」床榻邊緣,男子身型筆直如劍,在昏黃燭光的籠罩下讓人感覺夢幻一般,華美的紫裳隨風而起,衣擺處流動的花紋宛若人欲成仙,如墨的長髮傾瀉而下,流動著絢爛的瑩光,最讓人移不開視線又無法直視的是那張驚為天人的俊美容顏,那雙如冰晶般亮爍的目光璀璨如滿天繁星,明明似笑的眼睛透著一絲質疑和不解。
「回神醫,月兒一直守在這裡,不曾見她有醒的跡象。」洛月兒垂眸低語,嬌巧的臉上抹上兩片緋紅,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任誰都不會淡定自若。
「是嗎?」清越的聲音彷彿天籟般悠然響起,如珠落玉盤,字字珠璣。就在男子俯身探查之際一陣勁風陡然侵襲,男子明眸陡瞇,長袖輕揚,紫裳翩然舞動,修長如玉的手指已然多了三根閃著寒光的銀針。
「上吊沒死,留有三分元氣,十二個時辰居然沒醒,神醫顧子兮也不過如此呢。」伴著嬌嗔的聲音,一身著淺綠華裳的女子施然踏進房間,眉如彎月,鳳眼含春,露在外面的肌膚細滑如雪,桃唇微嘟間百媚眾生。
「以銀針刺她膻中穴會傷及五臟,急功近利非醫者所為,鬼醫不怕就此壞了名聲?」顧子兮五指繃緊,銀針已然回到女子手裡。
「媚娘只道宮主希望鳳傾歌半個時辰內出現在正殿,既然神醫憐香惜玉,那媚娘只好做惡人了。」媚娘美眸斜睨向榻上的鳳傾歌,柔碎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寒意,她不喜歡顧子兮看著鳳傾歌的眼神,那如月光般的溫柔是她自見到顧子兮第一眼時便一直奢求的。
見媚娘再欲出手,顧子兮陡然轉身擋在榻前
「半個時辰,子兮自會帶鳳傾歌去見宮主。」清越的聲音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你想自損真氣救她媚娘管不著,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如果鳳傾歌還沒有醒,到時候可就由不得神醫了。」美如蝶羽的眸子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媚娘說話間玉指緊攥銀針,心底多少生出些許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