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夢春秋之齊魯風月

正文 145 管仲的致富方略 文 / 陌上花開2012

    管夷吾正在齊王的外書房等候,久候不見主君,他便坐在竹榻上打起盹兒來。

    宮人怕他睡著了,鼾聲陣鳴對主君甚為不敬,便泡了一杯濃茶遞給管大人;管夷吾啜口濃茶又打了個呵欠,他昨天熬夜寫了一個能讓齊王發家致富的意向書——洋洋灑灑上千字的書諫。

    這會兒聽見齊王殿下回宮了,急忙放下茶杯迎了過去。

    跟在小白後面進來的兩個人身形甚是眼熟,管仲不覺地仔細地打量了好幾眼,終於認出高個兒的男子是在行宮見過的風將軍,那個瘦小的銅面暗衛步態浮飄、甚像女子。

    靈兒讓宮女們離得遠些候著,她將書房的門緊閉之後,隨手把青銅面具摘了下來。

    「魯夫人?您也到了齊王宮?」管仲得見她的真容,面上又驚又喜。

    「管師,學生現在是齊王殿下的暗衛副統領官——凌大將軍,很駭人吧,這位是暗衛統領王君大人;以後可不要叫他風將軍了。」

    風逸卻不能摘下面具,只是略一點頭,跪坐在小白左首。

    『魯夫人自是無須對齊王多禮,但這王將軍身為主君的侍衛官,為何也這樣大剌剌的,不知何來頭?』管仲揣摩了一陣子才想起正事來,連忙向主君獻上他連夜寫出的書諫。

    小白一見那堆成小山的竹簡嚇了一跳:「仲父好生辛苦!有事說與寡人聽就是了,做甚麼要費這功夫?」

    「咳,老臣這記性越發不比從前了,若不是寫下來,說到一半就想到別處了!」管仲說到這裡臉紅了一下。

    昨天夜裡他在家中的書房寫了一會公文,竟然跳到書案上睡著了,早上醒來才發現自己縮成一團睡在案上,幸好閂著書房的門,侍從們沒有發現他的怪狀。

    小白拿起一個竹簡打開一看,「修改國法?以物贖罪……犯重罪者,只需交盔甲一副、大戟一支、犀牛皮一張,即可贖罪;若犯輕罪,交大戟一支、盾牌一個即可贖罪;若犯小罪,交納一定的金屬青銅即可贖罪。凡訴訟費,為十支箭。這——豈不是處罰太輕?」

    靈兒也愕然,這樣規定不等於是縱容犯罪麼?有錢人豈不是可以隨意行兇傷人、作奸犯科?

    管仲拱了拱手,「主君!吾國連年征戰、政變頻頻!現如今公室衰微,諸大夫反倒是從宮變成屢屢得利,各大權貴家族愈發強大;主君雖貴為一國之君,卻不得不受制於權臣,這主要的原因不都是王室兵甲不足,軍器不夠嗎?」

    小白沉吟不語,風逸卻很支持:「非常時期、非常制度,管大人說得有理,等到國家兵強力壯,再行嚴令也不遲。」

    齊王便點頭應允,將那竹簡上印上他的王令朱印。

    「這一條是『銷山為錢,煮海為鹽』,這條甚好,仲父,你細細說來!」

    管仲得意地扯扯自己的幾縷細髯:「要想國富民安,我們先在『海鹽』上做做文章!自從先君襄公吞併紀國,使得我齊國三面環海,有得天獨厚的妙處!」

    風逸和靈兒聽到『先君襄公』這四個字,都不約而同地相對苦笑。

    小白已聽得入迷,催著管仲快說下去。

    「這事落到實處,就是獎勵平民多多捕魚煮鹽;伸是煮出的鹽山要派人專門守護、屬於王家所有,不許任何人私自買賣,國人要食用也得按人頭分派,販私鹽者重罰重策!」

    管夷吾越說越高興,「我們要把食鹽漲價,不停的漲價!嘿嘿,別的國家都不產鹽,人人又必須吃鹽,那我們還不大賺一筆?!」

    小白高興得站起來,雙手為管仲奉上一杯香茶,「仲父真是大才啊,你再說說『銷山為錢』的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小白最愁的就是庫無金銀、囊中羞澀;他承了王位之後,本應論功行賞,可惜國庫在兩次宮變中被亂兵搶得乾乾淨淨!他為難了一陣子,大筆一揮,給各個立功的將士打了個欠條;也算是歷史上第一個『打白條』發工資的老闆了;說到錢,他是兩眼放光啊。

    管仲明瞭地一笑,「等到各國缺鹽,只有我們國家專供的時候,我們將鹽價抬得高高的,讓他們拿黃金來換鹽,別的銀子、銅幣什麼的都不要,呵呵,我們齊國的黃金豈不是大大的有?」

    「我們就再用富餘的黃金去收購別國的緊俏商品,炒作日用品的物谷,那時候各國的市場都操縱在我們手裡!打個比方啊……」

    「以燕國富商的名義向一些小國訂購大批的蠶絲,那些小國必然貪圖小利,命全國農戶養蠶抽絲,荒廢種糧養豚;『燕商』假遁毀約,讓他們既得不到金銀也沒有糧食可吃;我們再以齊國王室的名義低價購買他們的蠶絲……他們不僅樂意低價出售蠶絲,還得高價購買我國囤集的糧草!到那時候,齊王宮財大氣粗,天下的諸侯們敢不向我們低頭示好?」

    靈兒目瞪口呆,敢情管大夫就是後世『溫州炒房團、炒煤團』的祖師爺啊!

    小白喜形於無色,隨即又有些憂慮,「這些法子如果執行得順暢,軍器就能充足,齊王宮也不會再為錢財發愁,只不過齊國經了這幾次戰亂,兵將大損,這件事如何解決呢?」

    管夷吾早就想到這一點:「兵不在多貴在精!按周王朝的律令,我**隊不得多於三萬人,我們不如以民為兵,軍政結合,那樣的話,主君更便於探制兵力,以免再發生前次襄公被逆臣奪了兵令的情形。

    風逸急忙對管仲拱拱手,「請問管大人,你說的軍政合一,是怎麼一回事?」

    管夷吾對上風逸精光閃爍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此人目光如炬,有帝王之氣!直到齊王咳了兩聲,管仲才回過神來。

    「我國現有二十一個鄉,工商之鄉有六個,他們用來經商交稅就足夠多了;士鄉是十五,可以用來訓練成兵將。凡是士人之家,每家必須出一青年男子當兵,五家為一伍,十伍為一里,四里設一連,十連做為一鄉,五鄉合立一師,一萬人合為一軍;這十五個鄉總共能出三萬軍人。」

    「這些兵將本為同鄉,從小在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上陣可以互相照應、拚死抗敵。主君有了這三萬精兵,足以橫行於大周天下!」

    這話聽得齊王與風逸血脈噴張,只有靈兒聽得昏昏欲睡;風逸心中暗歎:自己若是早將管夷吾奉為上卿,齊國焉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看向管仲的眼光既是失落又是困疚。

    姜小白想到的卻不是這些,他覺得管仲的主意雖好,卻是遠水救不得近渴,『銷山為錢,煮海為鹽』的計策總得要個三四年才能見效益。他現在手頭上就緊得很哪。

    管仲也想到了這一點,他不再做聲,想挑個好時機把他那個驚世駭俗的主意說給主君聽。

    小白看見二姐坐在一旁,頭一點一點地,知道她對這些政事不感興趣,便提議道:「許久沒到王城兵營中訪查了,王、凌二位統領可想去看看我們的軍中兒郎?也好順便宣佈齊**符由你們二位掌管,令他們聽令你二人指揮。」

    風逸點點頭,「我和夫人只是暫時保管虎符,等到國情安穩;便將虎符交還於殿下,殿下還得自己在軍中立威才行。」

    小白笑笑,「此事過些日子再說,就看齊國現在的狀況,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恢復不了元氣。」

    靈兒早戴好了面具,「走啊,在宮裡好生氣悶!我們騎馬去,別坐車了。」

    齊王一向喜好穿得漂漂亮亮的,他讓其他人在門外等著,自己換了一件淺紫繡金的胡服,以便於騎馬;雲姬生前喜愛紫色,常給自己的孩子們做紫色的綢衣穿,小白直至今日,仍是喜歡穿著深深淺淺的紫衣。

    此時臨緇城裡來來往往的行人乍一看去就是一片片行走的『茄子』:因為大臣們看見主君愛穿紫色衣服,也都穿起了紫色衣服。上朝的時候,從齊王到文武百官全都穿著紫色朝服,殿堂上下一片紫色,在陽光照射下,泛起一片紫光。

    文武百官都穿紫色衣服,影響到王城內外各行各業的人也都穿上紫色袍衫。城裡人穿紫色衣服,鄉下人向城裡人學習也都穿上了紫色衣服,一時間紫色衣服成了齊國最流行的時尚。

    市集上、作坊裡,紫色布匹、紫色衣服供不應求。紫色布匹的價格也一天比一天高,甚至五匹白布頂不上一匹紫布。

    靈兒聽到管仲方才在門口嘀咕這一怪事,便想著提醒小白以後少穿紫衣;少用點心思在妝扮上,以便於平和民心、安定物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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