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間隙叢生 文 / 秋悲畫
等了這麼久,那邊,卻從未傳出青青出來的消息。
倒是他,日日留宿妃子寢宮的消息宮中傳的沸沸揚揚。
他想,她若是知道,應該會有一絲一豪的難過吧。可每一次那太監帶回來的,都是她無動於衷的反應。
他不是以前的醜兒了,話已說出口,想收回也有些難。
但是她卻可以來找自己,只是他從來沒有在宮門口看到想要看到的那抹身影。
「啊!痛,好痛!」耳邊,傳來青青痛苦的呻。吟聲,司徒軒皺眉,朝那太醫看去。
太醫被司徒軒一看,面色越發的慘白,顫巍巍的說道:「皇上,臣……有話要說。」
司徒軒朝夏末看去,道:「好生照顧她。」
「奴婢遵命。」夏末朝床邊跑去,握住青青的手,看著她滿頭是汗,死死的咬著唇,夏末害怕她咬破了唇,趕緊大聲道:「小姐別咬了,再咬就破了……嗚嗚……」
青青似疼的沒有聽到夏末的話,夏末突然感覺手臂一痛,低頭看去,竟是青青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手。
司徒軒走到門外,因擔心青青,便急問道:「貴妃究竟怎麼了?為何會痛至如此。」
太醫猶豫了片刻,才道:「回皇上……貴妃誤食紅花……已經小產了!」
「什麼?」司徒軒大驚,怒道:「何以會誤食紅花?」
太醫顫聲道:「微臣也是今日才查出來的!」
司徒軒眉眼間籠罩著一層陰霾,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千絲萬縷的念頭,曾經清澈的眸子早已不復,剩下的只是深不見底的幽黑。
「皇上……」太醫見他遲遲沒有說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司徒軒回神,朝太醫看去,道:「那胎兒……已難保住了?」
太醫額頭滲出黃豆大的汗珠,顫聲道:「臣無能……請皇上贖罪!」
「已無法保住,要了你的命又有何用!」司徒軒冷冷說道,朝屋子看去,目光莫名:「不要讓她太痛苦,下去吧。」
太醫猜不透他話裡的意思,愣愣的看了幾秒。
「不要讓她太痛苦,還不下去準備!」司徒軒怒道,青青已經小產,無法保住便只能減輕她的痛苦了。
「臣……遵旨!」太醫轉身,彎著腰很快褪下。
司徒軒就站在門外,靜靜的站著,此刻他不便進去。
而屋內,夏末卻是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嘴巴,雙眼含淚,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出聲來……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青青,心中哭泣道:小姐,竟然是皇上的主意!
她剛走到門口便聽到皇上和太醫最後的那一句,便以為是司徒軒的主意。
小姐雖然嘴上沒有說,可她看的出來小姐心中還是很期待這個孩子的,若是清醒發現孩子沒有了……眼淚如同崩堤的洪水,瞬間濕了臉頰。
「小姐……奴婢該怎麼救你……」夏末跑到床前,握住青青的手,小聲的哭泣道。
片刻,夏末一臉堅決的走到窗子前,推開窗,正好無人看著,便跳了出去,支著身子往外面走去。
「站住,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一個侍衛揚起劍指著夏末,面無表情的說道。
夏末嚇得腿直哆嗦,想到小姐,便壯起了膽子,道:「貴妃身子不適,難道你沒有看到太醫下去尋草藥去了嗎?我乃貴妃身邊的宮女,有些事情男人做不得的。」
那侍衛面露猶豫,他自然知道皇上被太醫急急找來的事情,略沉吟,道:「速去速回!」
夏末心中一喜,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出去了。
除了華清宮,夏末茫然的看著前面,這個時候能找誰來救小姐?
對,老爺!老爺一定會救小姐的。
夏末當下決定出宮去回柳府,可是剛走了沒幾步,她便一臉傷心的站在原地,皇宮這麼大,她竟是不知道怎麼出宮!
「小姐……小姐……」她傷心的哭道,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不是姐姐的宮女嗎?怎麼在這裡!」一道和悅的女音傳來,夏末心中一喜,抹去眼淚朝說話之人看去,「香妃娘娘,奴婢有事要出宮,可是卻迷路了,不知怎麼走。」
香妃狐疑的看著夏末,手卻指向左邊,道:「往左邊走,穿過一條巷子,便是出宮的宮門了。」
夏末喜極,朝香妃道了謝,飛快的往左邊跑去。
「這丫頭怎麼了?跑的這麼快!」香妃嘀咕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便回了甘泉宮。
夏末剛跑到宮門口,便看見一頂官轎進來,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去,想要避開。哪只那轎子剛進了宮門口就被放下,撩開簾子,走出來一個人。
「夏末?」
夏末心中叫苦,今天這麼多人認識自己,若是往常她定會高興,進宮不久就認識這麼多人。
可是今天卻不是時候,她心裡惦記著青青,轉身卻是一愣:「王爺?」
司雪衣見她臉頰有淚痕,心中好奇,問道:「這是怎麼了?你想出宮?」
夏末不敢欺騙他,如實的點頭,道:「奴婢又要事要出宮一趟。」
「皇上准許你出來了?」
「王爺……奴婢真的有事。」夏末急的快哭了,聲音也變得哽咽。
司雪衣眸光一變,直覺華清宮出事了,看著夏末,聲音嚴肅:「夏末,是不是華清宮出事了?」
夏末一聽更傷心了,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這個時候回柳府已經來不及了,只怕那太醫已經折回華清宮了,不管了,王爺說不定也能救小姐!
「王爺,你快救救小姐吧!」夏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道。
司雪衣詫異的看著她,趕緊讓她起來,道:「她……出什麼事了?」周圍皆是人,司雪衣怕連累華清宮,便讓夏末起來邊走邊說。
「王爺……今天不知怎麼的,小姐吃完午膳就開始不舒服,後面躺了一會便開始叫痛,奴婢擔心小姐腹中的胎兒便去叫了太醫,那太醫診脈後什麼話也沒有說便出去將皇上請來……」夏末哭道:「奴婢以為皇上是來救小姐的,誰知……皇上竟然讓太醫拿掉胎兒,還讓太醫不要讓小姐太痛苦……嗚嗚……小姐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難過的。」
司雪衣聽完臉色大變,「快,去華清宮。」
說完大步往華清宮方向走去,幾步便將夏末甩在了身後。
……
「皇上,藥已經煎好了。」太醫親自抓的藥,也是親自煎的藥,就怕出一絲一毫的差池。
司徒軒眉頭緊擰,沒有說話。
太醫一個激靈,趕緊閉嘴端著藥進了屋子。
屋內,太醫詫異的發現夏末不見了,窗子開著。他顧不得太多,便往床邊走去,青青仍昏迷著,褥子上已經染了血。
太醫歎了口氣,已經沒了。
端著那碗藥,他正準備放下,門突然被踢開,嚇得手一抖將碗打翻了在地上。
「王……王爺!」只見司雪衣一臉怒意的闖進來,身後是同樣一臉不善的皇上。
「滾開,你對她做了什麼!」司雪衣幾步上前,便看到褥子上刺目的血,而地上是破碎的碎片。
「臣……什麼也沒有做……」太醫心中叫苦,「皇上……臣才剛剛進來……」
司徒軒緊緊盯著司雪衣的背影,道:「皇叔突然闖進貴妃的寢宮,究竟所為何事?」
司雪衣看著青青蒼白的臉,昏迷中仍皺著眉,微弱的呻。吟聲聽起來格外的揪心,他猛地轉頭看著司徒軒,怒道:「是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太醫夾在兩人中間,戰戰兢兢的,一句話也不敢在說。
「這是後宮,男人不得入內,皇叔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嗎?」皇叔,軒兒忍你一次又一次,現在竟然如此放肆!
「皇上!」司雪衣忍著心中的怒意,第一次如此認真而疏離的說道:「你……想她怎樣?一切與她無關,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麼就忍心……忍心如此對她!」
司徒軒只覺諷刺,皇叔竟然來質問自己!
「朕……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更沒有做對她做過什麼!」
司雪衣心如刀絞,回頭,那張痛苦的臉在他的眸底烙成一個難以抹去的印記,時時刻刻提醒著那一刻她所承受的痛苦,「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對她的。」
「不好了,貴妃流血不止了!」太醫一聲驚呼,將兩人的焦點聚集在青青的身上,司雪衣轉身,便看見青青已經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司徒軒,抬起手,指著司徒軒,聲音微弱如蚊鳴:「司……徒……軒……你竟然……」
「別說話,先別說話。」司雪衣扭頭對太醫吼道:「還不快過來!」
太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拿出藥箱,抽出銀針為青青止痛。
「皇上,王爺……臣斗膽請求……暫且迴避片刻……」
司雪衣深深看了青青一眼,柔聲道:「別怕,有本王在。」
「夠了!」司徒軒只覺這樣的畫面要刺眼,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們眼中可有自己?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情深意重。
司雪衣絲毫不懼,起身,從他身邊走了出去。司徒軒忍耐著,也走了出去。
「太醫……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青青死死抓住太醫的袖子,虛弱的問道。
「貴妃娘娘身子健康……總會……在有的。」
門外,司徒軒死死的盯著司徒軒,「皇叔,你能告訴朕,你與她究竟想怎樣?」
司雪衣心中也有怒氣,怒道:「本王能怎麼樣?倒是皇上,你就如此忍不得她?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將她召進宮!」
「呵呵,皇叔,朕知道她一直喜歡你,可是……那是以前,如今她是朕的女人,皇叔……你就如此將朕不放在眼裡嗎?」
司雪衣一臉震驚的看著他,「你……」他竟是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了。
想起曾經司徒軒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往事在目,如今想來,卻像是手中沙爍,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滑落。
「皇叔!」司徒軒目光暗晦,最後一字一句說的隱忍:「莫要讓人笑話了。」
他想不到,曾經天人般的皇叔,如今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哈哈哈!」這便是自己一心著想的軒兒,放棄了青青,苦心經營,換來的竟是這一句……莫要人笑話了!
夏末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一進來便看見兩人,她看著司徒軒不善的臉色,心中『咯登』一聲,又朝司雪衣看去,帶著一絲期待:「小姐……現在怎樣?」
司雪衣別過頭,眸光黯淡,沒有說話。
夏末心一緊,又朝司徒軒看去,聲音帶了一絲哭腔:「皇上……小姐一直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司徒軒看著夏末,又看了司雪衣一眼,只覺無名火竄起,就連夏末都是在出事後第一個找皇叔,他們眼中可有自己分毫?
「夏末,你進去看看青青。」
「奴婢……遵命。」夏末抹淚,進了屋子。
司徒軒和司雪衣相望無言,看著,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從何說出,這一刻起,兩人變得陌生起來。心中萬般思緒湧上來,無從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