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2連想……都是一種痛 文 / 秋悲畫
丑兒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卻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望著她的背影,月光下的影子那般纖弱,黑瞳微微一縮,悄然抬手,對著那影子做了個擁抱的姿勢。彷彿實實在在的擁住了她一般,眉眼緩緩舒展,那瞳孔深處是一片醉人的溫柔,漫過星子般的璀璨,投射在那片起了漣漪的心湖之中,螢火雖弱,卻一眼入心。
青青抬頭看了一眼夜幕,良久的注視著,眼睛微微酸澀……三天後,便是他成親的日子……終是沒有資格再去妄想了。
連想……都是一種痛。
丑兒見她沒有說話,便知道她的心早就雲遊天外了,而她的心裡,必然是在想著司雪衣。眸子微微垂下,斂去眼底的光芒。
總有一日,他會告訴她,她,是他的女人。
「青青,你覺得先生的話有幾分可信?」丑兒心中微澀,她現在心中都是那個人的影子,他只能用其他的事情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先生?」青青扭頭,眼底一片茫然,回過神來時微微苦笑,道:「其實我不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隨他去吧……」
丑兒微微一怔,眸光一閃,她所不信的……是什麼?
青青起身,沖丑兒輕輕一笑,說道:「不早了,該睡覺了,今天倒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丑兒見她神色已恢復如初,心中卻是一痛,她不過是在故作堅強罷了。
「嗯,明早你不用早起,我來為你做早飯。」她的笑不該如此憂傷,都是那個人……眸光微暗,步入黑暗中,將臉上的情緒一併隱去。
青青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便進了屋。
……
皇宮,錦華宮。
「爹爹,你說什麼?」錦瑟一臉不可置信,驚愕的看著自己的爹爹,驚愕之後,卻是滿心的甜,就呼吸,都帶了一絲甜。
雪衣,竟然同意娶自己了!錦瑟垂眸,眼淚無聲落下,她等了這麼多年,她以為他懂自己的心思,可他遲遲沒有說出那兩個字。就在她以為此生再無希望的時候,又意外的聽到了爹爹的話。
「丫頭,你哭個什麼勁。」老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眼睛也微微濕潤,「還有三天就是你們成親的日子,你可不能在這麼哭了。」
錦瑟不知道怎麼跟爹爹說心裡的感受,即便是哭,也是幸福的眼淚。
柳青嫣走進來,便聽見錦瑟的話。臉色一白,她竟然……三天後就要與王爺成親了!微抬眼,眸光如陰冷的蛇,在不見五指的陰暗之中任由毒液蓄滿,只待時機將那蓄滿的毒液注入。
老人看見柳青嫣走進來,微微有些不悅,扭頭問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柳青嫣回過神來,只一瞬的慌張,很快就恢復如初,盈盈一笑,道:「小姐,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錦瑟雙頰一紅,羞澀的低頭說道:「爹爹,我先去雪衣那邊了。」
老人哈哈一笑,聲音渾厚:「去吧,莫要雪衣等久了。」
錦瑟嗯了一聲,退身出來,對柳青嫣道:「王爺找我什麼事?」瞥了一眼柳青嫣,她對雪衣的心思,她都明白。一個柳青嫣她還不放在眼裡,只是,此刻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取刺柳青嫣的痛處,她抿唇低笑,帶了幾分譏誚,「我若沒有記錯,上次,你似乎提起我在這錦華宮住下名不正言不順?」
柳青嫣咬唇,抬頭微微一笑,道:「小姐,奴婢的確說過這話,但奴婢說這話卻是為了小姐你好。」
錦瑟挑眉,「哦?」
柳青嫣繼續說道:「一日不是王妃,便一日名不正言不順。小姐,流言可畏,這個理,相比你是清楚的,奴婢身份卑微也知這個禮,想必小姐也應該知道其中緣由。」
錦瑟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太高興了,她本來是想藉機刺激柳青嫣一番的,沒有想到卻反被她給說的啞口無言。
她自然是知道流言可畏的,她不喜出錦華宮便也是這個道理。
「那又如何?」錦瑟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道:「三天後便是我與王爺成親的日子,你現在說的這些,無非是嫉妒罷了。」
柳青嫣恨的咬碎了銀牙,她的確是嫉妒了。
「小姐,俗話說世事難料,或許三天後……並不會事事盡如人意呢!」哪怕只是口舌之爭,她也要做無謂的刺激。
她就是不想看到錦瑟臉上得意的表情,憑什麼一個老女人能嫁給司雪衣!
錦瑟冷哼了一聲,提高聲音,道:「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
柳青嫣微微一笑,身子卻是微微勾了下去,終歸她是奴才,她是主。只是,她不會永遠就這樣甘於人下的。
「奴婢知罪。」
「哼,奴才就是奴才,我與王爺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做好你的本分之事或許今後我還能讓你的日子過的輕鬆一點。」錦瑟看著畢恭畢敬的柳青嫣,心裡一陣舒坦,以前她從不曾這般覺得。
原來,做主子就是這樣的高高在上!
柳青嫣低頭的瞬間,在心裡已經將錦瑟用語言毒殺了千百遍。她突然想起那一日自己的所見,不由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小姐,你以為你便是王爺心中至愛嗎?」
錦瑟渾身一震,眸子一緊,怒視著她,問道:「你什麼意思?」
柳青嫣見她如此反應,心中很快就明白其實錦瑟對司雪衣也是有些不大信任的,笑容不由更加得意了,說道:「我曾親眼看見王爺懲罰一名女子,可中途王爺又讓人退下,眾目睽睽之下將那女子抱回錦華宮,還將那女子躺在王爺的床。上,更親自為那女子查看傷勢,並為那女子上藥。」說到這裡柳青嫣故意停頓下來,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低低道:「奴婢差點忘記說了,那女子受了杖責,傷的……是後面。」
錦瑟整個人都震住了,只是頃刻間,她滿面凝霜,看著柳青嫣說道:「我不信。」
柳青嫣知道她不會相信,笑了笑,道:「小姐,奴婢本來也不信王爺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這件事當時有很多人看見,而且那人小姐你也認識。」、
錦瑟想也沒有多想,便問道:「那人是誰?」語氣不免有些森冷。
「柳青青,奴婢的三妹。」最後那二個字,柳青嫣幾乎是咬牙一字一字說出來,彷彿恨透了,連名字都恨不得在口中嚼碎在一點一點的吐出。
「什麼?是她!」錦瑟心神一震,她突然想起這幾日司雪衣一直有些心神不寧,那晚她去看他,卻看見他竟伏在書案上睡著了,她走過去,似乎聽見他在叫誰的名字,當時她並沒有在意,給他披了一件衣服,之後他就醒了,見是她在很是驚訝。
錦瑟心中一陣慌亂,因為她想起來,那晚雪衣叫的是誰的名字了……青!當時他說的含糊不清,與錦字有些音同,她便以為是在叫自己……可現在想想那根本不是在叫自己!
柳青青……錦瑟眼神一黯,此番在見雪衣,她便覺得自己與他之間似乎隔了一些什麼,他看自己的目光依舊溫柔,卻讓人覺得不真實,心底沒有那分安全感。
柳青嫣見錦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一陣痛快。
「小姐,奴婢的三妹想必你也見過的。」她彎唇一笑,說道:「當初三妹進宮之後便屢屢來錦華宮,更有一次對王爺表白,嘖嘖嘖,那真是讓人難以忘懷啊。」
她沒說一句,錦瑟的臉色便差一分。
「夠了!」錦瑟突然怒道,雙眸沉寂如水,看向柳青嫣,臉上,一片平靜。
柳青嫣心中一緊,這樣的錦瑟倒讓她有些害怕了,她目光微微一閃,強做鎮定,道:「奴婢說的都是事實,小姐若不信大可去問王爺。」
錦瑟冷冷一笑,道:「你說的事實又如何?我既不會去問,也不會去追究。我只知,三天後是我與他成親的日子,其他的,一併等待以後一一算清楚。」
柳青嫣被她如冰封過的目光看的心裡發毛,別過頭去,低聲道:「奴婢只是好心提醒小姐,小姐不領情,那奴婢便什麼話也不說了。」
「你最好什麼話也不要說。」錦瑟冷冷的看著一臉懼意的柳青嫣,有些看不起她這幅樣子。她以為激怒了自己,自己就真的會怒氣沖沖的去找雪衣質問嗎?呵呵,她不過是藉著這件事激怒自己,讓自己去找雪衣然後在出醜。
柳青嫣對雪衣的心思,她看的清楚。她會好心提醒自己?傻子才會相信!只不過,柳青青……錦瑟心中一沉,她救過自己一命……
思忖間,柳青嫣已經將她帶到了司雪衣的寢宮前。
「你可以退下了。」柳青嫣著實令人討厭,她真想讓雪衣將這個女人趕出錦華宮,省的在哪都能看到那雙蛇一般的眼睛。
柳青嫣低著頭,說道:「奴婢是王爺身前的貼身宮女,自然是要時時刻刻在王爺身邊的,奴婢不敢失職。」
錦瑟氣節,她到是會拿著雞毛當令牌。正要數落她,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她抬頭,便看見那道雪影站在門口,神情淡淡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竟然看見那一身雪白的袍子上有一片殘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