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護短 文 / 心靜如藍
柏路箏心中嚇了一跳,沒想到寧雲纖會激動如此。想要伸手去揪寧雲纖的衣衫,奈何寧雲纖站得比較遠,她現在又還半跪著,縱然伸手去揪也揪不著。但若不阻止雲纖,讓她停口,以雲纖這耿直坦率的性子,定然會上沐珂的當吃虧的。
一時間,柏路箏急得額上覆汗。
「皇上、臣妾所說句句皆是實話。鴻兒與太子殿下的兄弟之情素來疏遠,殿下娶妻,鴻兒也未得回來參加。太子妃嫁入皇家至今,鴻兒也鮮少進宮,即便是進宮也無法得見那個是太子妃,試問皇上,鴻兒如何能認得太子妃呢!」
「是呀,是呀,父皇,母妃所說句句屬實。鴻兒真不知她便是皇嫂,鴻兒若是知道,即便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冒犯皇嫂呀!請父皇明察!」
說著說著,寧君鴻抬起了頭,無比真誠的望向皇上,那模樣竟看不出有絲毫撒謊的感覺。
「撒謊,你們撒謊!虛偽,不要臉!」
寧雲纖越來越氣,口不擇言,脫口而出。
「雲纖,夠了!來人,雲纖公主言行無度,頂撞長輩,禮儀典範全然不顧,給我將她送到思過樓面壁一月,無朕之命,誰也不得前去探望!」
「父皇!」
寧雲纖難以置信的望著皇上。
「父皇,不可呀!」
柏路箏亦驚呼出聲。
沐珂與寧君鴻在一旁靜靜的裝作不敢出聲。
不多時,便有兩侍衛行到寧雲纖身邊,欲要將寧雲纖送往思過樓。寧雲纖不死心的向守護她的四大金剛投去求助的目光,但皇上接下來的話卻連她最後一點希望都打掉了。
「四侍衛,你們給朕好好的看著公主,若然雲纖公主膽敢離開思過樓半步,朕就廢了你們的手腳!」
「是!」
四大金剛異口同聲的應道,接兒面無表情的跟在兩押送寧雲纖的侍衛身後,一同前往思過樓。
御花園裡便剩下靜靜站在一旁的沐珂以及跪在地上的寧君鴻和半跪著的柏路箏及她的兩個婢女,
寧雲纖一走,柏路箏便知道這次勝負已分。皇上選擇了相信沐珂,否定了她和寧雲纖。這讓柏路箏感到詫異,她本以為皇上對寧雲纖寵愛有加,在沐珂與寧雲纖之間,皇上理應站在雲纖這一邊,可她萬萬沒有算到結果會是這樣的。
柏路箏沉默著,靜靜的跪在那裡,沒有再出言懇求。君意已定,她不過一個小小的臣媳,人微言輕,多說非但無益,說不好還會更加熱惱皇上,加重寧雲纖的懲罰呢!現在,她能做的便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
「你起來吧!」
待寧雲纖走遠,皇上調轉目光落淡然的望向柏路箏。
這次,柏路箏沒有再堅持,說了聲「謝父皇」之後便緩緩的站了起來。
「箏兒,君鴻鮮少見你,怕真是認錯了才冒犯了你,令你受驚。如今,君鴻也誠心認錯,這件事也就此作罷,你看如何?」
皇上探究的望向柏路箏,聲音裡卻有著不容推托的威嚴。
柏路箏聽入耳中,怎會不明白皇上是想息事寧人的心思。想著寧雲纖已經因為這件事兒受罰面壁,若然她還糾纏不放,惹怒聖顏,以皇上平日對她不大待見的心思,懲罰怕會更嚴重一些。
沉吟了片刻,柏路箏終究選擇了妥協。她緩緩半跪行禮,低眉順眼的答道:「一切便依父皇所言,箏兒並無異議。」
柏路箏音色淡淡,容色平靜。
「嗯,朕就知道君堯娶了個通情達理的女子,朕也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媳婦,好了,時辰也不早了,箏兒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歇吧。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身體特殊,如無必要往後便少些來這御花園裡走動,你可都記住了?」
「回父皇,箏兒都記住了!」
柏路箏依舊低眉順眼,平心靜氣,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這倒讓一旁的沐珂失望了。她本以為寧雲纖被罰面壁,柏路箏應會據理力爭才是,如今卻一副軟綿綿的棉花模樣,不論皇上怎樣拿言語揉捏都逆來順受,讓她好生不舒服!
「嗯,既然這樣,朕就命人護送你回東宮!」
皇上話落便喚了數名侍衛護送柏路箏回東宮。
跪在地上的寧君鴻一聽皇上要將柏路箏送回東宮,心中一陣失落,偷偷的側頭偷瞄漸行漸遠的柏路箏,寧君鴻心中直歎息。眼看就要入口的天鵝肉,就這樣讓她給飛了,寧君鴻除了歎息還有不甘。他暗自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將他想要的女人弄到手的!
寧君鴻的舉動自然沒有躲過皇上那雙厲眼,可正因為如此,才讓皇上的臉色霎時暗沉下來。
「混小子,你是不是想氣死我!連自己的皇嫂你都敢動,方纔若是你皇兄在,即便是朕想護著你都難!」
一旁的沐珂自是沒有漏過寧君鴻方纔那色心未死的抬頭一撇,也自然清楚皇上震怒的原因。
再度重重一跪跪在皇上的面前,含淚的雙眸哀切的望向皇上,
「皇上……都是臣妾教導無方才致鴻兒讓皇上如此煩心,臣妾有錯,請皇上責罰!」
沐珂的話一落,整個人便拜伏在了地上,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要多怯弱有多怯弱。讓人看了都不忍再出言為難。皇上便是如此,看著沐珂如此委屈為兒,皇上既生氣又無奈,誰讓他對這個女人總是狠不起心,連一句大聲的責罵都捨不得。
隨著一聲歎息落下,沐珂便聽得皇上滿是無奈的與她說:「起來吧!你明知朕是不忍怪責你的,你還偏在朕面前作這委曲求全之狀,不是明擺著惹朕難過麼!」
無奈的聲音裡透著寵溺,伏在地上的沐珂唇角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她緩緩直起了腰,唇角的笑容已然隱匿,臉上依舊是那委屈得小心翼翼的神色。站起身的時候,卻又變成了一種帶俏的嬌嗔,眉眼含春的瞄了一眼皇上,沐珂便怯怯的低著頭說:「臣妾不敢!」
這一句「臣妾不敢」方方落下,人卻已行到了皇上身邊,不顧邊上一幫侍衛宮娥,雙手自然而然的抱上了皇上的手臂,身體也隨之挨了過去,低低柔柔的說:「皇上,臣妾和鴻兒真的知錯了,求皇上不要生氣,臣妾從今日起一定會督促鴻兒好好改過,成為你期待的那個模樣!」
沐珂將臉伏在皇上的臂膀上輕輕磨蹭,一邊磨蹭一邊撒嬌道,雙眼卻往仍舊跪在地上的寧君鴻擠了擠。
寧君鴻一接到她母妃的目光便已知曉其中的含義,未等沐珂再多提示,人便就砰砰的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叩得沐珂的心一陣抽搐。她是向寧君鴻示意,讓他向皇上做做樣子表示一下他已經知道錯誤了,從今以後會改頭換面,卻沒想寧君鴻竟然做得這般瓷實,還給皇上叩頭,還叩得那麼直接那麼迅猛,她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不多時,寧君鴻額頭上便腫起了一個包。
「父皇,鴻兒知錯了,求父皇給鴻兒一個機會!鴻兒一定謹聽母妃教誨,按照母妃的要求,做一個父皇所期待的好兒臣!」
寧君鴻溫順乖巧的伏在地上向皇上懇求。
皇上聽得微微動容。一直以來,他最頭痛的便是這個二兒子。也不知怎麼的,明明六七個皇子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可偏偏這個老二就特別的風流。什麼事多不上心,就對女人情有獨鍾。為了不讓他在皇宮中禍害,他早早就將寧君鴻送出了宮,可他倒好,才出宮一月,便給他整了一個皇府的姬妾,氣得他頭腦生痛。因此,他對寧君鴻的寵愛也都慢慢的消淡了許多。若不是他心中對沐珂還牽著掛著,這個二兒子還真是進不了他的眼。
如今,見寧君鴻這般溫順,又想起寧君鴻年少時對他的孝敬,當下心一軟,便抬手對寧君鴻說:「你也起來吧!但願你日後都能記得你今日在父皇面前說過的話,你若是忘了又或是再做出讓父皇傷心失望的事情來,那可就別怪父皇狠心!」
皇上依舊板著臉,可眼底毫無威嚴震懾的目光卻已暴露了他的心思。
寧君鴻心底竊笑,心想,又逃過一劫。嘿嘿,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他寧君鴻的福氣就快到了!
寧君鴻心中一邊嘀咕一邊喊著:「兒臣謝過父皇!」便從地上一站而起。
「哎,別謝朕了,要謝就謝你的母妃,若非你的母妃這一路為你求情,朕今日還真打算嚴懲你一番,好給你個教訓!」
「是,鴻兒謝過母妃!」寧君鴻撒嬌似的朝沐珂說道。
「好了,鴻兒別謝了。你先回母妃的棲霞宮呆著,母妃一會回去找你,母妃還有些事要吩咐你做的。」
「是,鴻兒這就回棲霞宮,御花園裡春光正好,父皇、母妃,你們多走走!嘿嘿……」寧君鴻意味深長的沖皇上及沐珂拋了個眼神,沐珂的臉一紅,嬌嗔的喝罵:「要你多嘴,還不快些回棲霞宮!」
「是,母妃!」
話落,寧君鴻忍著笑意抬抬腳就領著三五婢子離去了,剩了沐珂與皇上還有一幫侍衛和宮娥在那裡。
御花園的淡淡春光裡,沐珂一襲藏青衣裙襯著淺粉內衫,嬌怯的垂頭立在皇上的面前。猶如春光裡,一朵悄然綻放的春花。皇上低頭的那一瞬,就給沐珂吸引了眼球,炯炯的盯著沐珂看了好久,皇上才幽幽的說了句。
「多日不見,愛妃又見容貌瑰麗了!」
沐珂依舊嬌羞不言,人卻緩緩的移到了皇上的懷中。
無邊春光,美人在抱,皇上感慨萬分的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今夜,朕到棲霞宮與愛妃一起對飲賞月可好?」
沐珂渾身一顫,似乎不相信她所聽到的。
微微側身抬頭,定定的望著皇上,素口啟了又閉,閉了又張,吶吶的問:「皇上所說……可是當真!」
話畢,沐珂眼裡已是飽含淚水,欲流未流,分外憐人。
皇上伸手擁緊沐珂,再度落下一聲歎息。
「當真……」
是夜,皇上宿於棲霞宮,與沐貴妃對飲賞月,情濃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