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聞香（２） 文 / 心靜如藍
是夜，莫素嵐睡得並不穩，隱隱約約覺得腹中有些疼痛，可每次當她留心那些隱痛又彷彿淡了去。這樣反反覆覆約略到了二更方才睡去，第二日一早，莫素嵐就派人去請了御醫來為她檢查，並將昨夜之情形告訴了御醫。
只是，御醫並未能查出是何緣故，且御醫把脈時發現胎脈平穩，並無異狀，就告訴莫素嵐，大概是她心中緊張所致，勸她放寬心懷，不必胡思亂想。
聽了御醫的話，莫素嵐一顆忐忑的心才慢慢的安定下來。
只是，今日的天氣卻不如昨日晴和。一大早天就暗黃、暗黃的，看樣子，似是要有一場大雪。天氣也較往日冷了許多，稍晚了一點，外面還忽忽的刮起了風。光聽著呼呼的風聲，莫素嵐就沒有了出門的願望。
不過，莫素嵐十分懷念昨日的那樣陽光，溫暖宜人，總舉得屋子裡就算是生了爐火，放了炭盤還是感覺冰涼冰涼的，躺在床上也不願起來。
皇上今日還有事忙，早早就去了御書房，近午膳時候，福全公公又來說是皇上事情太多，午膳就不能回來陪她吃了，莫素嵐聽了也沒多大在意，皇上的忙她是知道的。況且這個冬季太冷，大齊各地還出現而來災情，即便福全公公不來傳話，莫素嵐都能猜到。
中午的時候，蘇芸那邊倒是來人了，是蘇芸的貼身婢女蘿香。
蘿香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後，就將手中捧著的那一件純白的羊毛絨子遞給了玉鳳。
「莫貴妃娘娘吉祥，這是我家娘娘托奴婢送來的羊毛絨子，是娘娘花費了重金托人從烏托買回來的，一直捨不得穿。娘娘說，今日怕是要變天了，她又捨不得穿，放著又無用，就托奴婢送了來給莫貴妃您。我家娘娘還說，莫貴妃您怕冷，這件羊毛絨子最保暖了，還說莫貴妃娘娘您一定會喜歡的！」
莫素嵐有些詫異的望著那件白色的羊毛絨子，心底卻閃過無數個年頭，蘇芸為何突然對她如此之好呢？她平日裡不是和沐珂走得最近麼？莫素嵐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儘管她不想不明白，莫素嵐還是笑著對蘿香說：「感謝你家娘娘掛心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我那裡敢收，還央你將它帶回去給你家娘娘呢！」
所謂吃人嘴軟，受人之禮心軟。如若日後，蘇芸因此而托她作些她不願意做的事，她可是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是以，莫素嵐選擇了不受蘇芸的禮物。
蘿香沒想到莫素嵐會不收這份禮物，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你地上：「莫貴妃娘娘，您要是不收這禮物，我家娘娘肯定會怪奴婢辦事不力的！我家娘娘對奴婢一向嚴厲，要是莫貴妃您受這禮，回去……回去，娘娘肯定不會放過奴婢的！」跪在地上的蘿香，說著說著，眼淚都急得飆了出來。
莫素嵐無奈，她最看不得別人痛哭哀求了，尤其是這些命不由己的奴婢下人，她行俠仗義慣了，對這些人是極易心軟的，便就揮了揮手說：「你起來吧，別哭了，我收下便是！」
說完，莫素嵐又對身邊的玉鳳說：「你且去將前年太后賜給我的那支碧籮簪子給我拿過來！」
玉鳳應聲走進了內房取了一支碧蘿簪子出來，只見簪子雖命綠蘿，可通體雪白透亮，竟是上等白玉所打造，更難得的是，玉簪頂端一絲絲沁紅纏繞盤旋成綠蘿狀，同時還雕成了一顆綠蘿花籐，整體看來不止可人，更顯素雅高貴。
莫素嵐命玉鳳將簪子遞給蘿香，並對她說：「我就收下你家娘娘的厚禮了，同時，我也托你給你家娘娘帶回一份薄禮！這是前年太后賜給我的碧籮簪子，比不上你家娘娘這羊毛絨子的珍貴，還望你家娘娘不要嫌棄才是！」
莫素嵐溫婉的對蘿香說道。
蘿香感激的對著莫素嵐重重扣了一個響頭方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說：「謝謝，謝謝莫貴妃娘娘，您的話綠蘿一定會一字不漏的傳給我家娘娘的！莫貴妃娘娘您的這支簪子這麼漂亮，想必我家娘娘也一定會很喜歡的，奴婢這就回去落華宮，將這簪子給我家娘娘送去！」
蘿香說完再次對著莫素嵐謝了恩就回去了。
蘿香走後，莫素嵐依舊望著那件羊毛絨子出神。儘管莫素嵐平日裡對穿衣打扮沒多大興趣，可她還是清楚這件羊毛絨子的珍貴的。
烏托地處大齊北部，盛產羊毛。可羊毛的品質也高高低低的分了七八個等級，像眼前這種純白不帶一絲雜色，柔軟且暖意逼人，就已經是最上等的羊毛了。而且，將最上等的羊毛用最精緻的收工打造成的絨子，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在莫素嵐的印象中，蘇芸可並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平日裡其他嬪妃向她討一小瓷瓶香料都得煞費苦心的，今日她竟如此大方的給她送來這麼珍貴的羊毛絨子！蘇芸到底安的是什麼樣的心思呢？
這時，莫素嵐的貼身奴婢玉鳳也禁不住跑到那羊毛絨子邊上細細的看了一眼，又側頭望了望莫素嵐眼裡滿是渴望的說：「娘娘，玉鳳可不可以摸摸這羊毛絨子呀？」
莫素嵐看著玉鳳那天真可愛、滿懷渴求的模樣，不由笑著點了點頭。
玉鳳一陣歡呼，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落在那羊毛絨子上輕輕的摸了一摸。
「哇！娘娘，這絨子真的是又軟又舒服呢，而且摸著很暖和，娘娘穿著它，這個冬天再冷都不怕了！」玉鳳喜鄒鄒的對莫素嵐說道。
「你呀！」莫素嵐被玉鳳這天真可愛的樣子逗得有些無奈。
「娘娘，這蘇貴妃還真是會見風使舵呢！以前，沐貴妃不瘋癲的時候，對沐貴妃千依百順的，百般巴結。現在沐貴妃瘋癲了，她覺得指望不上了，恰好現在娘娘您又懷了皇上的龍種，又來巴結娘娘您了！」玉鳳毫無心機的脫口說道。
莫貴妃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她剛才一直都想不出為何蘇芸要這般對她，卻沒想到自己的頭腦竟然比不上身邊的一個丫頭。
原來蘇芸突然對她這般好，打的卻是這個心思。想清楚了內情的莫素嵐卻有點心寒，自她進了這深宮，這麼多年來，儘管她已經見慣了那些夾雜著權利與利益的友情、親情關係，可她打心底裡還是渴望著人與人之間能夠真心相待，只是這份渴望卻明顯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娘娘，你不看看嗎？」玉鳳雙手捧起那羊毛絨子遞了過來，頓時一股熟悉的香味傳來，莫素嵐一聞聞出是昨日蘇芸身上的那陣香味。想著蘇芸送她禮物的目的，莫素嵐一陣噁心。同時，心中頓時生出一陣氣惱來，對著玉鳳連連搖手說：「趕緊拿開，把它收起來吧，天氣尚未冷到需要穿這勞什子！」
玉鳳愣了愣，不知道莫素嵐為何突然就惱了起來。可很快玉鳳就想起宮裡的老宮女曾說過，懷孕的女人脾氣都像天氣一樣奇怪，說變就變的，當下就明朗了。擔心莫素嵐氣壞了身子，傷著肚子裡的小皇子，玉鳳臉上浮起一抹笑容來：「是，是，奴婢這就將它收起來，娘娘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要是氣到肚子裡的小皇子呀就更不好了！」
玉鳳說著，就尋了一大塊布塊將那羊毛絨子仔仔細細的包了個整齊之後就放好了。
不知為何，這個中午，自從見了那羊毛絨子之後，莫素嵐的胃口就開始變差，不但變差，而且吃什麼都沒胃口，甚至吃進去就吐出來。從午膳到晚膳，莫素嵐滴水未進。
當晚，皇上聽說了情況也急急的趕到了晴嵐殿，還親自帶了御醫回去，可御醫怎麼都檢查不出結果，只說是正常的妊娠反應。
皇上沒法，就讓御醫走了，可到了半夜，莫素嵐太餓喝了點粥，誰知道剛吃下去又吐出來了，而且一直吐個不停，肚子裡的酸水都吐光了還沒停，最後竟暈了過去。大半夜，皇上又叫了兩三個御醫來，依舊是查不出結果。
皇上本想讓御醫開些要給莫素嵐調理，可御醫又說，懷孕的女人是不適宜用藥的，否則會危及腹中胎兒。
皇上無奈，可又不放心，就讓御醫留在了晴嵐殿候著。所幸，後半夜莫素嵐睡得安穩了，而且經過那一陣翻天覆地的嘔吐之後，莫素嵐就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可又隱約覺得腹中胎動了片刻，再細察又無動靜。嘔吐已經讓她力氣衰竭了，且大半天沒進食，莫素嵐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