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聞香（１） 文 / 心靜如藍
晴嵐殿裡
莫素嵐正躺在院子裡閉著雙目曬太陽，那素白溫婉的臉上此時正流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而在她腳邊，皇上正蹲在旁邊，頭卻俯在莫素嵐的小腹上正凝神地聽著聲音。
聽了一會沒動靜，皇上有些氣惱的對著莫素嵐的小腹說：「這個壞小子也太安靜了些，竟是一定動靜都沒有！」
聽著皇上那稚氣的話，莫素嵐禁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並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伸手撫上皇上的頭，幸福的笑道：「皇上，他才半個多月呢，才小手指一般大小，就算是動了你也聽不到呀！」
皇上一聽，很是不耐的問：「那朕要什麼時候才能聽到他的動靜呀！」
莫素嵐側頭一想方說：「大概五六個月吧！翔兒以前就是五六個月才聽得到動靜的！」
「那朕豈不是還要等好久！」皇上已經是一臉的不耐煩了。
「皇上，心急可是吃不到熱豆腐的呢！這小傢伙只有在媽媽的肚子裡呆夠了時間出來，才能長得健健康康的呀！」莫素嵐朝皇上白了一眼，臉上儘是嬌嗔可人的神彩，映著這冬日的陽光越發的顯得動人心魄。
皇上不由看得雙目放光，湊過臉去對莫素嵐說：「朕就是等不及了，朕現在就想吃豆腐，吃你這嫩嫩滑滑的豆腐！」說話間，皇上已仰身吻上莫素嵐那豐潤的唇。
蘇芸踏進晴嵐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暖幸福的畫面，彷彿電擊一般，蘇芸停在門口動也不動的呆望著燦爛陽光那兩個親密無間的人，甜蜜且刺目。
這樣的畫面是那樣的熟悉，蘇芸感覺自己在那裡看過。腦海裡經過一陣回憶，瞬間浮起十多年前的情形來，那時她才剛剛入宮吧。
那時她年輕貌美，心思也還單純著。一個晴和花開的日子裡，她站在落花下起舞，並沒想到身後會突然站了個皇上。而那一天，她也是她得承皇恩之日，自此後三月，君王日日幸臨她的羅華殿。
三月後，當御醫把出喜脈，皇上他開心得像個小孩。那時，他也是夜夜覆在她腹上，聆聽銘兒的動靜，那時她也像此刻的莫素嵐一眼幸福甜蜜和滿足。
只是，歲月流年，時過境遷。
所有的甜美與快樂都已經逝去，歲月留給她的只有每日每日重複的不滿、埋怨和妒恨。
「咦，蘇貴妃娘娘，貴妃，那不是蘇貴妃娘娘麼？」一旁侍奉的婢女眼尖，驟然看到蘇芸在晴嵐殿的門外站立，不由脫口說道。
莫素嵐一聽蘇芸來了，連忙輕輕推開尚且覆在她身上的寧嘯天，側頭往門外望了一眼，沒錯，真是蘇芸！
「皇上，芸妹妹來了，趕快起來吧！」因著方纔的親暱，莫素嵐的聲音裡尚待著些微情動與曖昧。
寧嘯天有些不情願，可蘇芸站在那裡他也著實生不出半點興趣。他就不明白了，當年那樣天真嬌美的蘇芸，今日怎麼變得如此不懂事務，寧嘯天禁不住在心底腹誹。
這邊，莫素嵐已然從太妃椅上站了起來，緩步迎了出去。
「芸妹妹今日怎麼得空來我這晴嵐殿了。」莫素嵐那溫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蘇芸的回憶。
蘇芸很快就回過神來，艷麗的臉上瞬間浮上一朵燦爛甚至有些誇張的笑容，蓮步輕移，腰動臀擺，向著莫素嵐行了過去。
「呵呵。今日天晴氣和，想著姐姐又懷了龍兒，我這破落戶便來看看，好沾沾姐姐的喜氣呀！」蘇芸那原本清爽脆耳的聲音此時聽來更覺獻媚和討好。
莫素嵐自是知道這蘇芸來此處並非真心來看她的，只是她猜不出蘇芸來的用心了，大概是想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吧！莫素嵐也不點破，溫婉的對蘇芸一笑，說道：「芸妹妹說笑了，不就是有喜了麼，還不定是個公主呢！難得芸妹妹過來，快些進來坐坐吧，皇上也在呢！」
莫素嵐說著，轉頭對自己的婢女說：「快些去搬了凳子桌子出來，屋裡頭陰涼，還是院子裡暖和，我呀現在都不願往屋裡去了，芸妹妹你可千萬別怪責姐姐沒讓你進屋子裡呢！」
莫素嵐向著蘇芸又走近了一步，霎時，一陣奇香直撲她的鼻端，聞來彷彿是玫瑰的花香，再聞又有木蘭的味道，再細聞卻又什麼味道都沒有了。莫素嵐直覺裡，並不喜歡這個香味，若不是現在那香味極淡，淡到她聞不到，莫素嵐早就閃開了。因為御醫也曾交代過，懷孕期間香料之類也要少接觸些。
此刻，莫素嵐卻不由詫異，她印象中蘇芸用的並不是這個香，不由疑惑的問：「妹妹今日用的是什麼香，有玫瑰之香，又有蘭花之味，姐姐聞著甚好！」
聽到莫素嵐的問題，蘇芸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她又呵呵的笑開了：「呵呵，前日裡托人從宮外帶的，聽說時下都流行這個香！」
蘇芸的心顫了一下，都說孕時的女人鼻子是最靈敏的，這莫素嵐還真是聞得不錯，那樣不愛香的一個人，竟然也能聞出「有玫瑰之香，又有蘭花之味」，差點就被她問著了，幸好，幸好她有急智，蘇芸心底閃過一絲得意。
莫素嵐素知這蘇芸是個嗜香之人，她的落華宮裡擺滿了各種香料，而且蘇芸還很時尚，即便是宮外流行的香料，她聽了也會用盡各種方法弄進宮裡來。宮裡很多人，就是因為這個與她交好的，蘇芸還美其名曰「香友」！
當下，莫素嵐的疑慮就消了消，卻也不敢再往蘇芸身邊靠去，因為她感覺聞了這香味，腹部竟好似動了動，不過動靜不大，而且那一動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感覺了，莫素嵐也就不在意了。
與蘇芸一起走到了皇上身邊，蘇芸福了福身子，向皇上行禮道：「皇上吉祥！」
「起來吧！今日怎麼如此難得來這裡了！」寧嘯天的眼神有些淡漠，有些不喜。蘇芸在這後宮中的所作所為，寧嘯天儘管時常忙於政事，可也從各宮各殿的妃嬪中略有耳聞，都說她生性誇張、妒忌心重。
生性誇張倒沒什麼，這後宮裡生性誇張的女人多去了，但這妒忌心重卻不得不讓他感到擔心，素嵐才剛剛懷孕了沒多久，有如此心腸的人來看她，他的心就下意識的感到警覺。
蘇芸從皇上寧嘯天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警覺，不知真的，她的心一痛。想著，剛才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想要不要在身上抹上此香呢，現在，蘇芸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剛才進來將這棲芸香抹在身上。
有些狠心不是她自己下定決心的，而是皇上他親自逼她的。莫素嵐，你要怪就怪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吧！蘇芸心底升起一絲恨意！
「呵呵，皇上，蘇芸掛念皇上，可又聽說皇上在莫姐姐這裡，蘇芸便尋了來，昨日，蘇芸又得知莫姐姐有了身孕，蘇芸想就想，真好，既可以見到皇上又可以順道看看莫姐姐，所以就來了！」
蘇芸略略收了收那誇張的笑容，變得隨意了一些。可她臉上那濃濃的妝容還是讓這些天看慣了莫素嵐寧靜素顏淡妝的寧嘯天皺了皺眉。
「哦，是麼！」寧嘯天挑了挑眉，對蘇芸的話並不大相信。
「好了，好了，都別站著了，我都快站到腿都酸了！」莫素嵐感覺到蘇芸與皇上之間隱隱流動的不暢快，連忙出言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聽得莫素嵐的話，寧嘯天一陣心疼，連忙伸手扶著莫素嵐坐下說：「腿酸了就趕緊坐下，你還陪著站，真是傻！」
看著皇上對莫素嵐的心疼，蘇芸的心重重一抽，別過了眼去！
等她轉過頭來，又是一臉的笑意：「莫姐姐，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有皇上在這裡呀，我都快覺得自己就是那添了油的大油燈呀，都趕得上這天上的太陽了！」
「別，別，茶都還沒喝上呢，怎的就走了！皇上他那時緊張才會對妹妹這樣的，妹妹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呀！」莫素嵐見蘇芸就要走，著急的又欲起身挽留。
可皇上卻並沒有讓她起身，硬將莫素嵐按回了椅子上，冷冷的說：「要走就走，留她作甚，你還是好好休息就行了！」
聽得皇上這樣說，蘇芸一臉的笑都僵在臉上，愣了半天，蘇芸才低著頭喃喃道：「莫姐姐，你自己注意身體，蘇芸就先回去了！」
蘇芸說完，沒等莫素嵐再度挽留，人已經轉身走了！
轉身的那一瞬，蘇芸的眼瞬間露出怨恨的光：「皇上，你對蘇芸就這般的無情麼！呵呵，到時候，可別怪蘇芸對莫姐姐無情呢！」蘇芸低著頭，嘴角抽動，一絲冷笑從中掉落。
莫素嵐看著蘇芸那抽動的身體，以為蘇芸在哭，心中有不忍，就埋怨了句：「皇上，你怎麼把芸妹妹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