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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逐漸明朗的真相 文 / 心靜如藍

    不但眾人面面相覷,就連皇上和皇后也給秋棠的話弄糊塗了。

    「你說真正的小景公公已死是何意?」皇后忍不住開口問道。

    秋棠見皇后問她,不由得又向柏路箏望去。柏路箏對其微微一笑,並鼓勵她勇敢的說出來。

    秋棠方回首對著皇后繼續說:「真正的小景公公的屍首是奴婢的人在晴和園找到的,奴婢的人找到小景公公之時他已死去好幾個時辰了,現在屍首正在門外,皇上、皇后如若不信可派人出門一看。」

    「晴和園,你是說在晴和園發現了小景公公的屍首?」皇后吃驚的望著秋棠。

    「正是,奴婢的人查到,五公主是一個十分喜愛菊花的人,而晴和園是一個專門種植菊花的大花園,裡面的菊花種類繁多。每個清早五公主定會派公公小景前往晴和園採摘菊花,於是奴婢就帶人到晴和園去看了一遍,沒想到卻在晴和園西角的假山旁發現了小景公公的屍首。」秋棠詳細的補充說。

    晴和園西角!小景公公的屍首!柏路箏聽到秋棠的補充,不由自主的,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喜悅衝擊著她的心靈!

    這麼說,那一灘血跡不一定是錦屏的,而有很可能是公公小景的!如若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錦屏現在還安好!

    柏路箏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弄得激動起來。這兩年多的相處,錦屏和秋棠她們六人在她心裡早已是情同手足。將她們帶進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她絕不願意她們因為她而受到半點傷害,方纔,她以為錦屏出事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現在想到錦屏還安好,她的心也彷彿驟然從地上飛昇到萬里高空一樣!

    開心之餘,柏路箏的心裡閃出這樣的一個假設。半幅衣袖或許也不是錦屏的,而有可能是假錦屏的!

    想到這裡,所有的線索慢慢粘合成清晰的情節。

    首先,兇手定是一個對五公主的日常喜好非常熟悉的人。

    她知道五公主愛菊,並且知道公公小景必定每日清晨都會到清和園為公主采菊。只是,今天比較特殊,公主突然在安才人面前嚷嚷著要吃葡萄。安才人定是讓他先去為五公主拿葡萄,可他還要去晴和園采菊。

    菊花的採摘是講究時辰的,錯過了時辰,採到的菊花就沒有以往的新鮮、漂亮。於是公公小景就讓含芳去蔬果監拿葡萄。

    此時,兇手得知公主要吃葡萄,並且知道是含芳前去拿葡萄,於是就在含芳到達蔬果監之前在葡萄上下了毒。兇手沒想到含芳會這麼快去到蔬果監,撞到含芳,一時心虛,才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但彼時,含芳並不知道兇手在葡萄上下了毒,於是就將葡萄帶回去給五公主。

    五公主吃下葡萄毒發身亡。含芳想起剛才匆匆忙忙從蔬果監裡走出來的兇手,於是就猜到了毒是她下的。含芳很害怕,正當她想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安才人的時候,兇手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並以她的親妹妹含香來恐嚇她。含芳逼於無奈,只得將秘密藏在心底。

    與此同時,兇手還威逼含芳將下毒之事誣賴到柏路箏的奴婢錦屏身上。可含芳終日跟在五公主身邊,很少踏出花蝶軒,並不認識錦屏,所以當時在指認錦屏的時候,磨嘰了半天都沒能指出錦屏不在其中。

    兇手之所以要對小景公公下毒手,當然是為了讓假的小景公公出場了。兇手要假扮錦屏行兇,她完成任務之後,就不能留下來監視含芳,因為這樣,萬一含芳被皇后等人一審問就說出她是兇手,那她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於是兇手找了一個人代替她監視含芳,這個人就是假的小景公公。

    當兇手趕到晴和園殺害小景公公遭到了小景的極力反抗,兩人在菊叢中翻來滾去,將好好的菊叢糟蹋得殘亂不堪。

    而在小景在極力反抗中,不小心碰掉了兇手的利器,並意外的拾到了兇手的利器。兇手撲將上前,想搶回利器,卻不小心被小景削掉了衣袖。

    當時,七皇子剛巧從東宮回到晴和園的時候說要去賞菊,他一個人一邊往菊叢深處步去一邊欣賞著菊花,行倒西角那處時,突然看到了兇手屠殺小景的那一幕,於是落荒而逃,不小心碰落了菊花,驚動了兇手,兇手為了殺人滅口於是就尾隨至落櫻宮將七皇子毒殺了。

    只是,現在還沒有到將這些思路告訴皇后的時候,因為她還有一些疑點沒有想清楚。比如說,公主身上為何中了兩種毒?兇手行兇,應該下一種毒就夠了。為何要下兩種呢?

    還有,錦屏如果一早就發現了兇手,為何還會讓兇手對七皇子下毒手呢?莫不是錦屏受了傷,無法阻止兇手行兇?

    ……

    僅剩的那些疑問,柏路箏都必須等待錦屏的出現才能一一解答。

    而在柏路箏低頭逐一整理思路的時候,皇后又細細問了秋棠相關的問題。直到秋棠將自己所搜集到的線索都告訴了皇后,皇后才讓秋棠退到了一邊。

    根據秋棠的匯報,皇后也大略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她馬上就讓人去傳假的小景公公和含芳前來落櫻宮。

    但卻傳人的奴婢很快就回來了,她告訴皇后說,五公主的貼身奴婢含芳與假的小景公公死了,死在花蝶軒裡五公主的遺體旁。

    死了!皇上、皇后、柏路箏等人皆是一愣!

    案情才剛剛明朗,主要的兩個人竟然死了!這怎麼可能!

    柏路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直跳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是叫人看著了麼?怎麼就這樣死了?一定是殺人滅口!難道兇手又跑回了花蝶軒?錦屏呢?

    柏路箏整顆心揪緊。

    站在皇上身邊的沐貴妃卻漸漸放鬆了神情,那櫻紅的唇微微挑了挑,隱約成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逝。

    其餘眾人皆不知作何反應,只得沉默不語。

    蘇貴妃卻有些雀躍,這些人本就對擺脫錦屏的罪責有著密切的聯繫。現在那個公公和奴婢都死了,一切都死無對證。就算柏路箏再向大家說錦屏是無辜的,誰又會信呢!

    蘇貴妃真是越想越開心,要不是礙於皇上、皇后及眾人都在,她早就忍不住歡呼雀躍了。

    而在這時,皇上派出去緝拿真兇的人卻回來了。

    一個年輕士兵走了進來,走到皇上的面前就下跪行禮:「稟皇上,微臣等在緝拿真兇的過程中在北苑的假山裡發現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傷者,且兩個傷者皆作宮女打扮。微臣已讓人將此二人抬到殿外,恭候皇上發落。」

    士兵的話一落,柏路箏首先顫了顫。

    接著是沐貴妃,她的目光瞬間收緊,雙目射出一道利光,一張臉也頓時變得冷漠緊繃,她的雙眼有意無意地往門外飄去。

    蘇貴妃和莫貴妃還有齊貴妃也好奇的往門外看去。

    「皇上、皇后,臣妾懇請速速將那二人抬進殿來!」柏路箏身形微動,行前一步對皇后懇求。

    「皇上,不可。此二人身上帶傷,臣妾惶恐她們會驚擾到皇上。」沐貴妃抱緊了皇上的手臂,並稍稍的側了側身子,沖邊上站著的翠月打了個眼色。

    翠月是沐珂的心腹之婢,自沐珂進宮就跟隨在她身邊了。所以,沐珂緊緊是一個眼神掃向她,翠月已經明白了沐珂的意思。

    翠月雙目閃動,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她,於是就悄悄的自側殿退去。

    柏路箏見沐珂開口,下意識就往沐珂身上盯去。卻不小心的瞄到正欲往側殿退去的翠月。

    柏路箏的心一頓,沐珂已經開始行動了。柏路箏立馬轉身望向秋棠,朝秋棠打了個眼色。

    彼時,秋棠已經退到了一邊。眾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士兵帶來的消息所吸引。並沒有注意到秋棠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沐貴妃,皇上是秉天命而存在的王者。區區兩個受傷的奴婢哪裡就會衝撞了皇上?還是沐貴妃你在心虛呢!」柏路箏目光一轉,凌厲的掃向沐珂。

    「你……臣妾不明白太子妃在說什麼。臣妾只是關心皇上而已。」沐珂調轉了臉,側了側身背對著柏路箏,躲過柏路箏的視線探尋。

    「皇上……」沐珂搖了搖皇上的手臂。

    皇上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沐珂的手背:「太子妃,沐貴妃怎麼說來都是你的長輩,對待長輩你怎可這樣說話?朕念在你年輕莽撞,不知天高地厚,就不追究了,可你以後對珂兒還是要客氣點。」皇上冷著一張臉對柏路箏說道。

    柏路箏愣了愣,沒想到皇上竟然會為了沐貴妃如此是非不分。柏路箏真是氣死了,可她偏偏又不能發作,只得握緊了拳頭直衝寧君堯瞪眼睛。

    寧君堯委屈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歉意的笑。

    「父皇,兒臣也覺得應該盡快將兩個受傷的奴婢抬進來為妥。化蝶軒的那個假的小景公公和五皇妹的貼身奴婢就算有母后的人看著還莫名其妙的死了呢。要是她們兩個再出什麼差錯,那五皇妹和七皇弟的死可就真是冤枉了。」寧君堯及時的開口對柏路箏的說法表示贊同。

    寧君堯的話讓皇上稍稍遲疑了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

    「來人,將人給我帶進來。」皇上大手一揮,沖方纔那個年輕士兵命令道。

    「皇上……」沐貴妃的手抖了抖,急急喊道。

    皇上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意她安心。可沐貴妃那裡能安下心來,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個正在往門外走去的年輕士兵的身上,彷彿要用目光將那個年輕士兵釘在原地不能移動。

    可那個年輕士兵終究還是大步踏出了殿外,不一會,他就領著四個士兵走了進來。其中每兩個士兵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各躺著一個身穿同樣衣服的女子。

    柏路箏、沐珂還有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兩個擔架上凝聚。

    「錦屏!」柏路箏和秋棠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柏路箏甚至不顧皇上、皇后在旁邊看著就著急的衝了過去。

    沐珂也情不自禁的往前踏出了一步,可她卻僅僅只是往前踏出了一小步就停了下來,神色越發的冷淡,眼神也越發的凌厲,目光卻如兩道利劍一般射向擔架上的兩人。

    柏路箏衝過去之後就愣住了。

    兩個錦屏不但衣著一樣,就連容貌的一樣。緊接著,所有人都發現了這一事實。

    齊、莫兩位貴妃對望了一眼,相互要了搖頭就靜默的望向皇上、皇后。

    皇上沒有出聲,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自他從太子到坐上皇帝的寶座,經歷各種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樣的突發狀況儘管也讓人驚異,可對於這個大齊朝有史以來最睿智的皇帝寧嘯天來說還是不夠份量。是以,他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看著事態的發展。

    皇后則是皺了皺眉。可這位沉穩大氣的皇后也是一樣,她只是愣了片刻就銳利的望向擔架上的兩人。

    「愈大人,你且上前看看她們二人傷得可重?大概何時能醒來?」皇后率先回過神來並對站在一邊的愈慕朗聲說道。

    「愈慕遵命!」愈慕大踏步走了過去,接著就開始為兩個一模一樣的錦屏把脈診斷。

    柏路箏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愈慕,試圖從愈慕的診斷中來分辨出此二人誰才是真正的錦屏。

    儘管她與錦屏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可錦屏與秋棠和墨蘭她們幾個不一樣。錦屏的性格比較內向,甚至孤僻。平日裡,若非柏路箏主動與她說話,她是絕不會首先開口與柏路箏交流的。所以,柏路箏與這六個婢女最為疏遠的就是這個錦屏。加上這個假的錦屏易容術十分的高朝,就連每一根眉毛都妝扮得與真的錦屏一模一樣,讓人無法分辨。

    這一個瞬間,柏路箏突然有點明白西遊記裡當孫悟空遇見六耳獼猴時,唐僧的苦惱。真假莫辨,有時候還真是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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