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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帶走一片雲彩 文 / 玲瓏如玉

    耳邊不斷的響起欒無憂清淡的聲音,「我送人了,我送人了」

    他將原本給她的聘禮,送給了別人。

    他將她最喜歡的珊瑚,送給了別人。

    剛才她竊喜,一切都是自己誤會了。

    可是,她此刻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天真,有多傻!

    她敢直呼他的名字,她敢抬手打在他的身上,她從不會擔心他會生氣,會發火。

    她憑什麼如此?

    憑的就是這個萬人之上的男人,愛她啊!

    有什麼比這更加有力的理由呢?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她早該發現,早該認清,他的心裡一直深藏著一個人。

    那一夜,她深夜去找他,他緊張的模樣,如今猶在眼前。

    他為了她,甘願冒犯他一直尊敬的母后。

    剛才,帝王的那一跪,她就應該看你的清楚,卻仍舊希望自己是錯的。

    原來,剛才他笑的那麼滿足那麼幸福,是因為看到了她戴上了他送的珊瑚。

    那是她求都求不來的,而她卻是那麼肆意的享受著。

    是的,他是皇帝,後宮三千也是應當。

    她是他的後,一國之母,母儀天下,更應該豁達寬容的面對他的女人們。

    她相信,她能做到。

    她寧可為他充裕後宮六院,也不願他心裡刻骨銘心愛著一個人。

    她知道,他的心她永遠得不到了。

    鳳儀殿中,欒無憂跪在林辰的寢殿前,久久不肯起身。

    林辰不肯見他,他也不肯走。

    最後,他輕輕說出那個現在想來都還令他心痛不已的秘密,「母后,小然絕不是故意與您作對,她心疼那孩子,是因為一年前,她失去了自己已經七個月的孩子。那時候的她,失去了記憶,柔弱的很,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她,有的都是要害她的人。」

    「那孩子,七個月大了,卻活活的被打死在她的腹中。她能活到現在,是老天的恩賜。我一直都在等著她,我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她不喜歡我。她是那種永遠都只會為別人著想的人,欒安被俘,皇陵軍是她冒著生命危險,穿過十萬叛軍請回來的。母后,我愛您,也愛她。我也希望,母后能像愛我一樣的愛她。因為,她不屬於我,不屬於這裡,總有一天,她會離開的。就像她說的,真的永遠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

    珠簾清脆,一個人影站在欒無憂的面前。

    「母后。」欒無憂滿眼淚花,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緩緩伸出手,林辰已是淚水不止,「為什麼你一早不告訴我?」

    欒無憂緊緊握住母親的手,自地上起身,「她不喜歡人同情,也一定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傷痛。」

    林辰輕歎,「原來竟是這般苦命的孩子,我真是對不住她。」

    「不,母后,小然她理解您,她說您這些年過的太不容易,她知道,您心裡的苦,甚至比我這個兒子更加心疼您。」

    欒無憂輕聲的說道。

    林辰點頭,淚水不斷。

    眼看著就到了出征的日子了,凌清然將一切早都準備好了,其實她也沒什麼可準備的,幾身衣服,一把寶劍,一把短刀。

    托著手中的寶劍很久,她心中默默的想著,先皇,我會用您賜給我的這把寶劍為雲蒼消除叛逆,開疆闢土。

    只是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抵消我曾經對您所做的一切。

    這時候,外面傳來宮女的聲音,「大人,皇后娘娘有請。」

    凌清然答應著,走了出來。

    皇后的宮殿,她從未去過。

    她舉頭看看,這是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

    皇后早已經在等著她,見到凌清然一如往日般模樣。

    「你讓我辦的事,辦完了。」蘇迪月將手中的一摞紙交給凌清然。

    凌清然接過來,認真地翻看著。

    笑容越來越大,「辛苦皇后了,這些東西太珍貴了。」

    凌清然說道。

    蘇迪月輕輕一笑,「當初你將我推上蘇家家主之位,為的不就是日後我能為皇上多做些在事情嗎?所以,姑娘不必致謝,為了皇上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凌清然聽出她的語氣有些不和順,卻也沒說什麼。

    「明日我們就起程了,今天前來也是想跟皇后道別。」凌清然說道,。

    「我在宮裡等著皇上和姑娘凱旋而歸,道別現在說太早了,不是還會再見?」蘇迪月說道。

    凌清然卻淡淡的回道,「不早,皇上肯定會凱旋而歸的。可是,我」她環視下四周,眼神深遠,彷彿一瞬間穿透了古老的殿閣宮牆,俯視著整個皇宮。

    「我不會再回來了。」她輕聲說完。

    蘇迪月有些出乎意料,「姑娘的意思是?」

    凌清然轉眼看向蘇迪月,「這是四夫人修養的地方,我找了全國最好的大夫給她調養身子,現在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好的很。皇后有空去看看她吧,她一定很高興。」

    凌清然將地址放在蘇迪月面前。

    這麼久了,蘇迪月從未問過一句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情。

    她知道,凌清然定會好好安置自己的母親,一旦時機到了,她就會告訴自己。

    果然,她猜對了。

    「多謝姑娘一直以來對家母的照顧。」蘇迪月說道。

    凌清然站起身,抬頭看看院子裡的桃花,片片桃花隨風散落,她伸手接住一朵。

    花開花謝有時節,人來人去也一樣吧。

    終於,到了她該走的時候了。

    凌清然走了,卻留了一封信給蘇迪月。

    蘇迪月很是納悶,剛剛見過,有什麼話她不能直說呢?

    展開信紙,是娟秀卻不乏蒼勁霸氣的字體。

    「月,短暫相識,難得相知。你對無憂情深恩重,如今無論我走到哪裡,都再無牽掛。這份情,清收於內心深處,永不會忘。

    抱歉,奪人所愛!但是,可以永遠陪在自己所愛之人的身邊,已是黃天厚待。其餘種種,早已無足輕重。他留給我的,僅此而已。我會帶著它,珍藏起我們之間所有的回憶,好好的生活下去。這枚令牌本就是屬於你的,只是在你未來前他贈予我而已。相信你不會怨怪,無憂是重情之人,你為他付出的,他並不是一無所知,都在心中。你對她來說,是妻子,再是他的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足以!」

    蘇迪月的眼睛漸漸酸痛起來,多麼晶瑩剔透的一個女子。

    如果沒有這諸般經歷,如果沒有欒無憂橫在她們中間,如果她能就此停住腳步,也許,她們會成為生死之交。

    可是,終究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

    輕輕的將那枚黑色的令牌握在掌心中。那是雲蒼歷代皇帝傳與皇后的印鑒。

    欒無憂一直沒有給她,她也從未問起。

    她想,也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終有一天,他會認可自己的。

    可是,卻原來他心中屬意的皇后,另有其人,並不是自己。

    然而,這一刻,她毫無半點嫉妒之意。

    這個女人,的確是魅力無限,不禁讓男人對他死心塌地,欲罷不能。

    就連她這個女人,也不願意放手。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可是,對於皇家人來說,尋覓一生,也難得一個直知己。

    想起第一次,她與凌清然喝酒的情景。

    她的豪爽,她的真誠,還有她的睿智,都深深打動了她,甚至有一點嫉妒。

    可是,如今半點都沒有了。

    剩下的,唯有一絲遺憾。

    是啊,她有幸能與自己深愛之人相伴一生,還有何求呢?

    她失去的不過是一串珊瑚而已,而她得到的卻是能和心愛的男人相伴一生。

    從皇后那裡出來,凌清然出了宮。

    李臻早已等待宮門口,一見她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他還好吧?」她輕聲問道。

    「很好,就是沒事老是吵著找你。」李臻說道。

    回到府中,剛進門一個小傢伙便蹣跚著撲進她的懷裡。

    「娘娘」

    凌清然當即欣喜,「他都會說話了?」

    李臻點頭,「乳娘說,他此時說話都比同齡的孩子晚了許多,」

    凌清然抱起小傢伙,與他親暱不止。

    李臻就在一旁看著,心中從未有過的平靜。

    「都是我這一年來太忙了,沒有顧得上他。」凌清然自責的說道。

    「可是,他一點都沒跟你疏遠,每天都吵著找你。」李臻笑著說道。

    凌清然笑意更濃,捏著小傢伙胖嘟嘟的小臉蛋,「小六,你好乖,虧我沒有白疼你一場,你要是忘了我,我得多傷心啊。」

    小傢伙彷彿聽的懂她的話一般,撅起小嘴在她的臉上一陣親親。

    逗得凌清然笑個不停,又一邊不停的抹著臉頰上的的口水。

    「喂,你給我嚴肅點,口水這麼多,可就不帥了。」凌清然點著小六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小傢伙卻變本加厲的,往她的臉頰,再到懷裡蹭去。

    便蹭嘴裡還不停的說道,「奶奶奶奶」

    凌清然頓時羞紅了臉,李臻輕咳一聲,趕緊讓乳母將小六抱走餵食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李臻先開口說道,「明日就要出發了?」

    凌清然點頭,「是的。」

    「屬下在城門口等姑娘。」李臻肯定的說道。

    凌清然抬頭看向李臻,目光深深。

    「你想好了?」凌清然開口問道。

    李臻點頭,「上戰場,姑娘的身邊怎麼能沒有李臻。」他仍舊是肯定的語氣。

    凌清然呵呵的笑了,伸手拍在他的肩頭,「知我者莫過李臻。」

    她不想勉強他,但是不可質疑,李臻的確是一員出色的大將。

    夜燈初上,皇宮中今日有晚宴,群臣送別皇上。

    凌清然沒有參加,欒無憂也默許,不想勉強她。

    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靜靜的聽著風聲。

    太后的宮裡來了人,交給她一樣東西,就走了。

    信封中,一張紙,寥寥數字,還有一樣東西。

    小然,此去一路保重!這裡永遠是你的家,盼歸!

    最後的落款是,母后。

    凌清然的眼淚一瞬間就落下來了,心中彷彿灑滿了陽光一樣,暖暖的,熱熱的。

    她摩挲著玉珮上刻著的那個字,眼淚越來多,她卻覺得這樣很好。

    那上面刻著的是太后的閨名,辰字。

    眼淚也變得暖暖的,有多久她不曾流過高興的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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