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地悲傷 文 / 玲瓏如玉
凌清然的話一出口,身後的一行人頓時肝膽俱裂,劈了啪啦跪了一地。
欒無憂看了凌清然一眼,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你看你將他們嚇得。」
凌清然呵呵一笑,回頭說道,「好了,你們的皇上求情,今日就且饒過你們了。不過,若是今日的事誰膽敢出去亂說,我會加倍的討回來的。」
越到最後,凌清然的語氣越加凌厲。
一眾人趕忙齊齊呼喚,「奴才/奴婢不敢。」
凌清然才吐了口氣作罷,「都起來吧。」
所有人才鬆了口氣,不約而同的走的更加緩慢了起來,心裡不免祈禱,兩位祖宗可千萬別再說什麼怕人聽到的話了,即便是說了,也保佑我聽不到,聽不到。
凌清然其實就是想逗逗欒無憂,如今她多少也瞭解了欒無憂。
不管他心裡裝著多少事,面對自己,他永遠都是那麼一副神秘都不在乎的樣子。
不羈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善良,重情義的心。
欒無憂聰明如斯,自是也心照不宣。
可是,欒無憂眼中的失望和沉痛,依舊被她清晰的看在眼裡。
突然間,不知原因的被疼愛自己多年的父親冷落,打壓,他一定心裡難過極了,但是他卻從未真的去追究那最後的真相。
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而此時,他尊敬多年的母親,一時間在他的心裡竟然便做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對於他來說,又該是多麼難以接受的事實和打擊。
此時,凌清然不知不覺的想,也許,她應該讓他知道林辰的苦心。
她有什麼權利去隱瞞,不管是接受不接受那都是他的命運,別人都無權干涉。
自從自己覺得改了欒晉的聖旨,改變了欒無憂一生的命運之後,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有無法選擇的經歷和磨難要去度過。
可是,她和林辰一樣,都是那麼自私的想將你一切痛苦都攔截在欒無憂的心房之外。
看著欒無憂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她心疼極了。
舉頭看向遠方,她心中默默的念道,先皇,小凌已經對不起您了。
死者已逝,可是生者卻需要好好的活下去。
先皇,就讓我的罪孽再加深一點吧。
她深吸口氣,停住了腳步。
「無憂,別怪太后娘娘。她其實很可憐,人道遲暮之年,卻突然發現自己愛了一生,付出了所有的男人,竟然手上沾染著自己親人的鮮血,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經很難為她了。」
她還是決定告訴他,但是僅此而已。
不管怎樣,她不想看到欒無憂與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心存隔閡,漸行漸遠。
欒無憂的雙眼頓時驚恐,他驚訝的看著凌清然,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
「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抓住凌清然的雙肩。
「記得你跟我說過,欒碩殺了太后娘娘的全家。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很難過,後來聽你說,欒碩為了太后娘娘丟了皇帝之位,我心中很是解氣。我想太后娘娘當時一定也是跟我一樣的。可是,就在一年前,她終於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恨錯了人。」
凌清然目光深深的看著欒無憂,緩緩地說道。
欒無憂心中刺痛,「你是說,是父皇?」
凌清然很心疼,不忍心聽他說完,「是,為了皇位,他利用了你的母后。」
欒無憂不自覺的倒退一步,「怎麼會這樣?」他頗受打擊,喃喃自語的說道。
凌清然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無憂,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先皇后宮無妃了吧。自古皇子奪位之爭,慘烈無比。每個人都彷彿遊走在地獄的邊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不惜代價的只為最後的勝利,因為他也別無選擇。」
凌清然安慰著欒無憂說道。
「就為了這個位置,這身龍袍,他就忍心殺了自己心愛之人的全家嗎?」欒無憂狠狠的說著。
凌清然眉頭緊鎖,看見欒無憂這個樣子,心中一陣絞痛,「不是為了這個位置,這身龍袍,而是為了在這場嗜血而殘酷的鬥爭中,能夠活下去。無憂,先皇這麼多年一直守著你的母妃一人,日日相見,我想他一定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不在內疚。」
「可是,最後他仍舊娶了別人。」欒無憂抬眼間滿眼血紅。
凌清然隨後說道,「雪妃受封之後,從未侍寢過。你母妃與他,形同陌路。一個人在得不到愛的時候,情願讓那個人恨自己,以此來證明,她還是在乎他的。」
欒無憂努力的平復心情,聲音卻瞬間變得嘶啞,「小然,也許你說得對。可是,我仍舊無法理解。當初我跟你說過,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利用自己的女人去謀取利益。哪怕那是天下,今天我還是如此說,這個天下對我來說,是責任,是父皇的心血。我不能辜負,無論是父皇,還是雲蒼的百姓。」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深,「如果我還有的選擇,我寧願將皇位讓與他人。一身清淨,遊歷四海。」
凌清然點點頭,「那你就努力感趕快生幾個兒子出來,把他們培育成才,到時候你就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了」
欒無憂唇邊苦澀,笑的無奈,「我盡量吧。」
「嗯,只要想就會實現的。」凌清然說道。
「小然,我要回去看看母后了,你回去之後早點睡。」欒無憂說道。
凌清然點頭,「好。」
「那我走了。」欒無憂轉身走了。
凌清然站在那裡,好一會都沒有動。
無憂,希望這一次我沒有錯。
圓月無缺,月華清白的灑向大地。
轉身之際,卻碰到皇后的婢女,她輕輕一笑,知道該來的都會來的。
荷花池的涼亭中,蘇迪月端莊而坐,安靜的等待著。
凌清然走進來還未說話,她已經先開了口,「這裡沒有外人,無需多禮,姑娘請坐吧。」
凌清然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眸光淺淡的看著她,「皇后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蘇迪月也並不因為凌清然的態度而驚異,在她的心裡凌清然本就是與普通的女子不一樣。
她也不繞彎子,輕輕開口,「姑娘喜歡皇上嗎?」凌清然淡淡的回道,「喜歡。」
蘇迪月桌子下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雖然早就猜到,但是聽到當事人開誠佈公的回答,她仍舊覺得心中難受。
「那為什麼姑娘與皇上.」她吞吞吐吐,因為太后的那幾句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凌清然心中知道她要問什麼,直接說道,「你想問,太后為什麼如此反對?」
「是的。」蘇迪月說道。
「你聽說過北冥的瑞王嗎?」凌清然淡淡的問道。
蘇迪月點頭,「北冥瑞王有戰神之名,我自然是聽過的。不過,後來又有傳說,他被一個妖女迷惑,一度沉迷,差點為此丟了性命。」
凌清然點頭,「我就是那個妖女。」凌清然仍舊是語氣淡淡的說道。
蘇迪月卻當即震驚了,她的身子一僵,雙眸倏然看向凌清然。
「怎麼,不像嗎?」凌清然微微一笑。
蘇迪月很快恢復神色,輕輕搖頭,「若是不見到姑娘,我一定會信以為真。瑞王那樣睿智驍勇的男人,絕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征服的。可是,今日我卻相信,姑娘就是那不一般的女子,也許別人做不到,但是你一定可以。」
自己的男人,不是也一樣嗎?
蘇迪月心中苦澀,但是更多的還是驚訝。
凌清然呵呵一笑,「皇后嚴重了。」
「據我所知,您應該是與瑞王已經成親了,怎麼會?」
蘇迪月奇怪的問道。
凌清然眸光中的憂傷一閃而過,「我現在還是他的側妃,在北冥聲名狼藉,所以你現在總該明白了太后反對的原因了。她是為了皇上好,可是,卻始終是杞人憂天了。」
「哦,姑娘為何這樣說?」蘇迪月驚異。
「我視無憂為知己,相識多年,君子之交,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所以,我是不會與無憂有任何糾纏的。」
凌清然輕聲的說道。
蘇迪月再次驚訝了,「是因為姑娘心裡還愛著瑞王嗎?」
一句話,讓凌清然還是有了波動。
她面色不改,卻心中刺痛。
「我知道,皇后娘娘是真心愛無憂的,所以今日我坦誠相告,毫不隱瞞。可是,請允許我仍舊想將心中的傷口埋藏起來,不願再提起。」
凌清然緩緩說道。
蘇迪月當即說道,「是我不該提起,惹姑娘傷心。」
她的心一瞬間敞亮了許多,放佛連日陰雨的天氣,突然間放晴,見到了彩虹一般。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誤會了。
原來,無憂與她,什麼都沒有,只是知己。
君子之交,她從未有這樣的一刻,竟然一瞬間喜歡上這四個字。
夜裡的風,帶著青草的氣息,卻也讓人覺得寒冷。
耳邊的發輕輕被撩起,凌清然抬頭將青絲掖到耳後。
突然,蘇迪月的心,狠狠的被觸動了。
她的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對面女子手腕上的那一串艷紅。
凌清然注意到她眼神,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
「這是東海的紅珊瑚。」凌清然笑著說道。
「可是,叫紅月?」蘇迪月一字一字的說道,心弦緊繃的彷彿一瞬間就要斷裂一般。
凌清然點頭,「皇后也知道?」
蘇迪月覺得心上有什麼碎裂了,甚至她清晰的聽到了那聲音。
「是的,聽過。」她輕輕的說道,然後慢慢起身,「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凌清然點頭,「好。」
蘇迪月走在夜色中,雙手狠狠的攥在一起,無法控制的輕輕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