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再現生死間 文 / 玲瓏如玉
凌清然一刀一個,眼睛卻一直看著賀蘭博。
賀蘭博知道自己說溜了嘴,他此時看到凌清然頓時精神大振,早已經與凌清然並肩作戰。
「我也只是猜想。」他說道。
凌清然心中生氣,「就算是猜想你也不應該一聲都不吭的一個人在這裡與這些狼糾纏啊,我來了不是還可以祝你一臂之力嗎?」
「你來了,我沒有把握將你平安帶出去。」賀蘭博一邊打著一邊解釋著。
突然凌清然看見一個小小的黑球球一樣東西,滾到自己的腳邊。
她一腳踢飛出去,半空中她才發現那是個還未成年的小黑狼崽子。
也許,它是剛才自己一刀射死的公狼的孩子吧。
只是此刻,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是賀蘭博的話讓她心生感動,眼中的滾燙,被她強行斂回眼底。
此時,已經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賀蘭博只是一句話,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個傻子,寧可自己死在這裡,也不想讓自己來冒險。
他怕她來了,也救不了他,反而也會死在這裡。
賀蘭博的傷勢很重,即使有凌清然在一旁,也已經減漸漸支撐不住。
「月兒你先走。」賀蘭博用手猛然拉住她,雙眼看著她。
凌清然微微一笑,短刀不停,刀光瞬間築起一道刀牆。
「你不想看我送死,我就能將你丟下喂狼嗎?賀蘭博,別太小看人了。」
凌清然一把掙脫開他的手,繼續與那些狼廝殺。
賀蘭博卻厲聲喝道,「我不是怕你來送死,而是怕你連累我,托我後腿。」
「那你走一個給我看看,我絕不托你後腿。」凌清然明知道他是故意,她也故意說道。
賀蘭博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了,深知她的個性。
無奈之下,他重新開口,聲音中帶著乞求,「要死死一個就夠了,你留下我們都是死,而我此時已經走不了了。」
凌清然倔強的說道,「那就一起死。」
「你傻嗎?有活路你不走,非要留下送死?」賀蘭博怒聲喝道。
凌清然不氣,開口說道,「可是有個傻子,沒事你跑來這裡幹什麼?本來我已經逃離了狼口,可以在山洞裡等著援兵來,你卻無緣無故的跑過來,還傻啦吧唧的要自己送死。我這個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欠別人的,最痛恨的就是無情無義之人,現在你要我扔下你,這無情無義的小人我算是做定了,還平白欠了你一條命,我才不幹呢。」
凌清然跟他鬥著嘴,只希望賀蘭博能撐下去。
她敢保證,此時她若是前腳走了,他立馬就得躺下將自己奉上,給這些餓狼當美餐。
眼睛瞄向半山腰的山洞,她知道此刻賀蘭雲肯定是已經下來了,也許正在某一塊大石頭上趴著看著他們。
朋友?
凌清然的嘴角微微一挑,去你娘的朋友。
也許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誰都有本能的想逃避,她理解。
她與他之間不過幾面之緣,相處短暫,可是,下面這個要死的人,是他的親弟弟。
賀蘭雲,你真的要看著你的弟弟被狼吃了嗎?
凌清然心中此時充滿了憤怒和鄙夷,她發誓,今天就算死,也絕不會要賀蘭雲幫助的。
「馬上天就亮了,天一亮黑狼就會走了,你一定要挺住。」凌清然解下腰帶,要將自己與賀蘭博綁在一起。
賀蘭博頓時驚訝,「你幹什麼?你走,你走,沒聽到沒有?」賀蘭博大聲的喊道,用手推開凌清然。
凌清然突然停下了動作,一雙眼眸血紅的看著他,淚水便走眼眶中掙扎著。
一頭狼一下咬在她拿著腰帶的手臂上,她卻毫無反應,仍舊死死的攥著腰帶。
賀蘭博頓時心中大驚,當即揮劍一刀砍死那頭咬著凌清然手臂的黑狼。
「你不要命了嗎?」他雙眸血紅,怒聲對凌清然吼道。
凌清然開口,清晰的一字一字吐出,「賀蘭博,我的命都繫在你的身上,你死我就死,你活我就活。」
兩行熱淚自女子眼角緩緩流出,將滿是血漬的臉頰淌出兩道淚痕。
賀蘭博心中一疼,終於不再多說,伸手拿過她手中的腰帶,幾下將自己及與凌清然綁在了一起,他背對著她,歪頭輕聲說道,「月兒別哭,我只是希望你活著。」
凌清然的淚水流的越加厲害了,她明白,她豈會不明白。
「可是,你若是死了,要我怎麼活著?」她低聲對賀蘭博說道。
賀蘭博一震,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值得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八哥,其實我很懷念我們一起在宮中的日子,雖然那時候我過的並不好,但是我卻可以單純的因為跟你在一起而感到幸福,感到高興。」
「其實,我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在北冥這個陌生的國家,乃至在我自己的國家,真心對我好的人,也少之又少。可是到最後,我卻連與你相認都不行。」
凌清然輕聲的是說著,彷彿怕錯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賀蘭博的世界中,彷彿一瞬間變得風和日麗,耳中只有她輕靈的聲音緩緩傳來。
「月兒,我不怪你,從未怪過你。在我有生之年,最高興的事莫過於知道你還活著。只要你活著,一切都不重要。」
賀蘭博輕聲的說道。
一時間,血雨腥風,鬼哭狼嚎聲不絕於耳。
可是,她們卻只聽得到彼此的聲音。
「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從未責怪過我,所以,我才難受。」凌清然輕聲說道。
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矣。
她知道賀蘭博的心裡,對她不僅僅是知己的情感。
可是,他就這麼安靜的在一旁守著她,甚至比知己還淡薄。
她不是傻子,他為她做過的一切,她都知道。
當年選妃的時候,她自雪山跳下,落地之前,那及時拖住自己的真氣。
還有,與欒無憂去段府為她救出段霜的神秘人物。
昨日一直在暗中保護她平安回到欒無憂大營,他一直都在,她知道。
他會避開所有會給她帶來麻煩的一切可能,她也知道。
所以,他不願讓誰看見,她便當做真的沒看見。
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守護著她。
若是她沒有遇到賀蘭楓,也許她真的會隨他而去。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沒有也許。
蒼天總是愛戲弄有情人!
「月兒,今天我真高興。」賀蘭博的聲音不再響亮,甚至彷彿將要失去所有的力氣。
凌清然感覺到腰間的重擔越來越大,她知道賀蘭博就要支撐不住了,此刻若是沒有腰間的腰帶纏著彼此,他早已倒地了。
她心急如焚,從沒有一刻如此時一樣期盼黎明的到來。
「八哥,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凌清然急的差點哭出來。
賀蘭博無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劍,他早已經透支,要不是擔心著凌清然,他絕對撐不到現在。
「月兒,我一直想保護你,可是,沒想到今日卻害了你。」
他的聲音已經很輕,很輕,要不是感覺到他仍舊在揮劍在與黑狼廝殺,凌清然會以為他就要沒氣了。
「賀蘭博,你不能害我,我還沒活夠我還沒教你唱家鄉的小曲,我答應你,只要這次我們不死,我一定給你唱。你想聽什麼我就給你唱什麼。」
凌清然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歌唱得好,他是無意間聽到的。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他跟她說,「能不能將這首歌唱給我聽?」
她沒有答應,可是後來她唱給了賀蘭楓聽。
是的,當時的她知道這首歌代表著什麼。
因為,他說喜歡那歌詞。
那是一首情歌,在現代她十分喜歡的一首歌。
她也喜歡那歌詞,想著有一天能唱給自己心愛的人聽。
為此,她很認真的學習。
每一句曲調,每個字的旋律,她都牢牢的記在心間。
她的心中一直堅守著這個原則,這首歌一定是給她未來的丈夫聽的。
所以,那天賀蘭博要求的時候,她才會那麼果斷的便拒絕了。
現在想想,她是多麼的小氣,只不過是一首歌而已,即使這首歌不適合唱給他聽,也可以唱首別的啊。
後來她說,「等我時間教你唱,到時候你就可以唱給你心愛的人聽了。」
他點頭示意好。
卻從此再也沒在她的面前提起過,現在想來,才覺得那時候的她竟然那麼的傻。
賀蘭博輕輕的笑著,仍舊點頭,說「好。」
凌清然的心又一次被燙的痛了,他總是這樣,永遠不會為難她,不會反駁她,即使她答應了,頭也不回要求她去做。
匡噹一聲,卻砸爛了凌清然的心。
掉在地上的,是賀蘭博的寶劍!
「賀蘭博,你別死,你別死,答應我,你要活著。」凌清然大聲的哭喊著,手中的短刀上下翻飛,擋在賀蘭博的四周。
只是,那個男子已經再不抬頭,也不再說話。
女子墨發紛飛,喊聲淒厲,一雙血紅的雙眼中充滿了天崩地裂的憤怒和痛苦。
一時間,竟然將狼群嚇的不敢上前。
她一得機會便想帶著賀蘭博逃出去,可是那些狼再次發起攻擊。
正在此時,突然後面傳來一聲厲喝。
凌清然趕忙回頭看去,只見火光沖天應付眼簾,那火球竟然還在動。
她終於看清了來人,驚呼道,「賀蘭雲!」
賀蘭雲用真氣將一個巨大的火球控制在鼓掌之中。
「上山。」他衝著凌清然大聲喊道。
凌清然點頭,在狼群都畏懼的一剎那,縱身跳出去,快步往山洞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在筋疲力盡的時候背著賀蘭博快速的爬上來半山腰。
直到,到了山洞她終於倒地不醒。
賀蘭雲隨後飛身上了山洞,站在洞口處,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凌清然一身鮮血,此時那艷紅還隨著她的衣角不斷的滴落。
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混著淚水血水,眉頭緊皺。
她的腰間綁著腰帶,腰帶的另一端是他的弟弟。
他看見她飛身撲向賀蘭博,毫不猶豫的衝向無邊無際的狼群。
看著她好似老鷹一般的護著賀蘭博;
看著她將自己與賀蘭博綁在一起,看著她為了賀蘭博咆哮,發狂,痛哭出聲。
她為什麼身邊會有這麼多男人關心她,而她也同樣會為他們不顧性命。
先是賀蘭楓,再是欒無憂,現在連一向最淡薄的賀蘭博也是如此?
凌清然,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