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心傷不止 文 / 玲瓏如玉
「那又怎樣?我與你不是也同榻而眠好些日子,不是什麼也沒發生?」
賀蘭楓一句話,卻讓兩個女人痛心。
她們同榻而眠,他卻一直沒有碰她嗎?東方舒先是心痛,隨後唇邊綻放一抹微笑。
凌清然不由得後退一步,,滿眸心疼的看著他,「你將她與我相比?那麼我便知道了。」
她一步一步的後退,手緊緊捂著胸口,殘破的袖口露出已經結了痂的血口子。
女子清冷的笑著,笑的極盡自嘲,「既然,你早有心儀之人,又為何來要我的心?賀蘭楓,你救我一命,如今我已經還你了。我們兩不相欠!」
轉身之際,再無猶豫。
看著她飛奔而出,他第一反應便是要追出去。
手卻被人緊緊拉住,他垂頭看向東方舒,眸光凌厲,「你明明知道,我們的關係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與她之間,少有凌厲的口氣,今日卻是最盛的一次。
「你在怪我?」東方舒看著他此刻帶著責怪的眼神。
「為了她嗎?她不是在你心中什麼都不是嗎?你竟為她而責怪我嗎?」她不敢置信,心中難平。
「放手!」他不願與她再多說。
東風舒卻堅持不放手,「你要去找她嗎?我不許。」
手落,身子被大力甩開,她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賀蘭楓,我恨你。」
從前,她與他稍微親近些,他都會高興不止。
今天,竟然為了她主動睡在他的身邊而責怪她?
是的,今夜是十五月圓,連日來的憂慮過度,讓他再次病發,她原本是守在他的身邊的,聽到凌清然與夏寒說話,她才故意躺下。
雖然,她知道此時還不適宜與那個女人說明一切。
可是,她如今心中的嫉妒與怨恨已經一刻也等不了。
只想看著凌清然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消解她心中的痛,才能安心。
冬日寒風如刀,生生割劃在皮膚上,干辣的疼。
可是,凌清然此刻卻毫無知覺,她只知道,心口正在被巨大的錘子,一下一下狠狠的砸著,有什麼在一點點的碎裂。
那是她的心,也是她對賀蘭楓的愛。
在感情的世界裡,她從未奢求過什麼,卻一再的被人拽住手腳,她不想沉淪,對方卻霸道的不允許她撤離。
然後,在她傾盡真心的時候,再親手將她逼至懸崖邊上。
此時,她的心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
究竟,要怎樣,她才能擁有快樂,才能不痛?
淚水,早已無法控制,猶如泉湧。
這些日子以來,以命相搏的恐懼,望眼欲穿的期盼,流血剜肉的疼痛,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委屈,那些堅持,都只為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她已經不奢求,做他的唯一,允許他迎娶沈秋歌為妻,不計較名分,不計較地位。
只為,想留在他的身邊,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怎麼能這樣?
怎麼在她為他出生入死的時候,擁著別的女人,怎麼能如此的傷她?
玉龍關最終的勝利之日,天將瑞雪。
圓月當空,在濃重的烏雲下若隱若現,她矗立在栗煌城邊,滿心茫然。
突然,無處可去。
哪裡,才是她的歸宿!
健步如飛,他推門而入,卻沒發現她的身影。
心中布上一層薄霜,不由得腳步更加急促,房裡沒有,她會去哪裡?
「王爺!」紫薇看見賀蘭楓的是著實驚訝了,她原本躺在床上,逕自跳下床跪倒在地。
「她有來過嗎?」他語氣有些急切。
紫薇一怔,「王爺是說姑娘嗎?」隨後開口。
「奴婢剛剛醒來,還沒去見姑娘。」她回道,下一刻卻彷彿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王爺,難道姑娘出了什麼事嗎?」
「她傷的很重嗎?」在賀蘭楓將要走出她的房間的時候,紫薇突然開口詢問。
後來的昏迷,讓她已經不知道究竟凌清然傷了多重。
他猛然轉身,「她受傷了嗎?怎麼會受傷,是誰傷了她?」他有些驚訝,在栗煌怎麼可能有人敢傷她!
他突然的質問,和倏然寒冽的目光,讓紫薇頓時心中一顫,連忙叩頭,「王爺,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姑娘,請王爺贖罪。」
紫薇心中不解,王爺的話沒頭沒腦,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她仗著膽子說道,「王爺,姑娘去死亡之地的沼澤為王爺取仙草天羅解毒,難道王爺不知道嗎?」
她的話頓時讓賀蘭楓心頭一震,腳下控制不住的後退一小步,「你說什麼,她去給我取的解藥?死亡之地?」
紫薇看著他眼神中的驚訝,馬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挑簡要的講了一遍,當然凌清然最後被困泥潭的一幕她雖然沒親眼看到,但是卻沒有漏掉,將自己從侍衛聽說的一字不差的與賀蘭楓說了。
「最後姑娘用自己的血,救了我們所有人,我們才得以逃脫猛獸之口」
她的話還沒說完,賀蘭楓早已沒了身影。
紫薇深深吐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還不知道,但是希望紫薇這樣做能幫到你!
腦海中總是抹不去,他與東方舒相擁而眠的一幕,風吹在身上,冰冷如刀。
她垂頭看看自己,一身破衣襤褸還來不及換掉,血跡在皮膚上早已經乾涸。
唇邊一勾,從沒有一刻她如此看不起自己。
凌清然,你將自己弄到這麼悲慘的地步,結果仍舊換來傷心一片。
城樓上的士兵都認得她,所以沒有阻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此時一身狼狽的她,就是不久前驍勇睿智的女將領。
她心中滿是酸澀,轉頭走下城樓。
不管怎樣,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這一世,她已經為之付出所有的愛情,總要有個結果。
留要留的值得,走要走的明白。
「誰在那裡?」有人高喝一聲,向她走來。
她已經認出了來人,但是來人卻沒有認出她。
直到走到近前,齊克軍才驚訝的叫道,「夫人,怎麼是你?」
「我沒事,將軍辛苦了。」她淡淡的微笑回答,這個男人眼中的驚訝和隱忍的心疼頓時刺痛她的心。
此生,她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尤其是來自男人的。
「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受傷了,身上怎麼有血跡?」
齊克軍只知道她平安被七夜接回來了,卻還沒有見過她,此刻看到她一身破爛單衫,滿身血跡,當即心中擔心起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這一刻,她誰也不想面對。
「夫人」齊克軍在背後叫住她。
她閉目深吸口氣,「將軍,我想求你一件事。」
「夫人請說!」齊克軍趕忙說道。
「再也別這麼叫我。」她沉聲說道,隨後抬腳便走。
齊克軍頓時一愣,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解開自己的大麾,疾走幾步披在她的身上,「屬下記住了。」
身上一暖,想拒絕的時候,回頭卻看見一個已經遠去的背影。
原本要將大麾取下的手,將大麾拉攏了些,轉身而去。
漫天的大雪,快要將視線迷漫。
男人一身單衣走在雪夜中,走出了很久,他突然停下腳步。
感覺到背後女子越走越遠,直到再也聽不到她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
臉上帶上一絲無奈而苦澀的笑容,其實他心明如鏡。
他與她之間唯一的結果,便是如同今天一般,永遠都是背道而馳,這一生都走不到一起!
她的委屈痛苦,他無力去撫慰。
他心中的癡夢,她此生都不會知道,也終只是癡夢一場。
抬頭看向漫天的飄絮,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只希望,王爺能帶給她幸福和快樂。
可是,他心中明白。
這不是他能主宰的,卻從遇見她的那一日,成了他心中唯一的願望。
到底,他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她瘦弱的背影。
這個女人,不是他所能肖想的。
他只允許自己在心中,妄想這一次。
她是他心中聖潔的仙女,唯有敬仰才不是褻瀆。
栗煌的街道上此時早已經沒有了人影,只有幾家夜間的客棧和飯店還亮著燈。
賀蘭楓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在紛紛的雪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卻感受得到她腳下的沉重。
那昏黃的小燈,曾經點亮了他的心,將包裹在他心周圍的霜雪驅趕。
一個身影矗立在前面,擋住了她的腳步,她抬頭看去,滿是雪白的男人映入眼簾。
她臉上早已沒有了淚水,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她,萬千情緒繫於其中,她無力掩藏眸色中的心疼,卻也不想讓他看盡自己的脆弱。
男人終於邁開腳步,一步一步的向她走過來,然後張開雙臂慢慢的將她擁入懷中,大麾將她整個包裹住。
心疼自週身每一處流淌而出,她沒有掙扎,伸手抱緊他的腰。
「清兒,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一開口自己都有些驚訝。
不過,短短一刻,他便已經火入喉嚨。
自己,真的只是將她當做替身嗎?
「賀蘭楓,你知道嗎?」她輕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仔細的聽著,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每次瀕臨死亡的時候,其實我都很怕,那個時候我想要的,就是你這樣一個擁抱。」
蒼白的臉上,再次滑下兩行悲苦的淚水。
「清兒,對不起。每一次都讓你受傷,讓你為我出生入死。以後絕不會了,我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他的女人為了她幾經生死,可是他竟然不知道!
她在他的懷裡搖頭,「那是我心甘情願,我從未覺得苦。因為,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我,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清兒,謝謝你相信我!」他的心稍微放下,可是此刻她的柔順,她的不吵不鬧突然讓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她輕輕的笑著,慢慢的開口,聲音已見清冷,「如果你讓我傷心失望,我不會繼續留在你身邊,也不會在為你付出一分一毫,就像此時,只是站在外面挨凍,我已經覺得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