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禍水紅顏 文 / 玲瓏如玉
紅顏非禍水,賤妾亦可惜。千憂惹是非,皆因塵俗起!
人都說紅顏禍水,亦多薄命。從前,她不信,可是如今她信了!
曾經,母妃絕美的容顏上,是帶著怎樣的幸福與她念著這句詩,此刻歷歷在目。
她說月兒,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便是遇到了你父皇。愛情與一個女子固然是重要的,但是與我來說,那個男人能否敢愛她,敢要她,才更可貴,亦是我最之欣慰。
鍾離月唇邊淺淡的露出一絲苦笑,淒楚絕望的看著祭台上的女人,一身艷紅,驕傲於世。
那便是她的母妃,東盛帝國最美貌傾城的貴妃,曾是父皇眼中的明珠,如今世人口中的禍水。
今日,是母妃入宮十年的日子,也是她深愛的男人親下旨意將她處以絞刑的死期!
十年,她為他奉獻了女子一生中最珍貴美好的年華,為他延綿子嗣,為他掩盡風華隱與人後。
可是,最終他仍舊是負了她。
她想問一問,此時此刻,母妃你可曾後悔了?
「月兒,他是愛我,所他並未負我!」臨行前,母妃的話此刻縈繞耳邊,字字帶刺扎痛她的心房。
奪了她的性命,若是算不得負;那麼在天下人面前承認她是禍水,妖孽,算不算負?
「霜兒,恨朕嗎?」一道聲音自前面不遠處傳來,是皇帝。
「上華,下旨吧!」
祭台上的女子微笑說道,隨後閉眸!那一瞬的芳華掩盡東盛帝國四季之色,依舊傾城,卻難再得。
「霜兒,朕要你最後傾城一笑,奉與朕!」
他的話中透出滄桑與無情。
「上華,你終是不信我!」淒涼的語氣瞬間冰凍了整個皇城,母妃清冷的聲音帶著自嘲而來。
她清楚的看到了母妃的笑,果是傾城,依舊傾城,卻佈滿苦澀如海,淹沒了她的世界。
背後傳來無數抽氣之聲,瞬間上下寂靜無音,所有人都驚呆了,絕望之笑,亦能迷惑人心智,果是妖孽!
傾城一笑,代價是饒了她的女兒!
可是她也是他的女兒!
那一刻,鍾離月再無法抑制緊鎖在眼眶深處的淚水。
鍾離月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是卻無法不為這場殺戮撼動。
兩年的母女之情,與兩個世界中是她有生之年至於親情得到的全部。
也許美本身不是罪過,三千寵愛,獨霸君心才是讓世人最容不得的。
母妃亦是損與此!
那人就站在祭台前,欣賞著女人最後的美,背後縮在明黃廣袖中的手,無法抑制的顫抖著,可是鍾離月卻感到刺骨寒涼,他心中有怨!
她的美,終生只為他一人而展,只能為他一人,即使她將要赴黃泉,他仍舊要獨自霸佔。
也許,她從未背叛過他,但是同是身為一國之君的那個男人對她的憐惜愛慕,她當真從未動過心?十年之間,從未有一天想過要離開他嗎?從未想過去找那個男人嗎?
他不信!
他還記得她還是一個少女時便存了的夙願。
一夫一妻,相愛不離。
他無法圓她心願,卻終是強要了她。
「一國之君,他卻從未染指過任何一個女人,你說他是為誰?」眸光瞬間現出犀利之色,談及於此,他心中的痛一瞬拂去。他嫉妒那個男人能給她的唯一!
回眸看眼哭倒在祭台之下的八歲女娃,那是她的女兒,可是他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脈。
流言瘋語,他裝作不在乎,可是關乎帝王的尊嚴與血脈,他如何能不在乎?
母妃閉眸的模樣,掩蓋了所有嗔怨,卻仍舊難掩瓊姿花貌,只不過此時的艷色絕世,已然不復從前,徒增一身淒楚,讓人不寒而慄。
原本,她還心有奢望之念,無論今日他是不是殺她,他始終是愛她,敬她。
卻原來,一切當真是她的癡念。
她可以死,為了他的似錦江山得以延綿萬代,她願意以己之命換他一世英名,可是卻無法容忍她在他眼中的不貞!
「鍾離上華,你到底還是不信我!」
今日殺身之禍並非她心中所想那麼單純,他是王,殺伐決斷從不軟弱,若說她是妖姬,十年了,她為何會死在今日?
不過是他起了殺念,為了三月前,她那場失蹤。
鍾離東華,三月前你病入膏肓,你道是太醫院那些庸才挽回你的命嗎?
是我,用自己的命為你求來聖藥!
呵呵
只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母妃最後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看得懂,她對自己說,好好活著!
北冥一百六十八年秋
金鑾殿
皇帝蹙眉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幾個兒子,他不過是要殺一個女人而已,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幾個兒子卻都違抗聖旨為那個罪女求情!
「你們真是太讓朕失望了,竟然敢忤逆朕的旨意!」皇帝面沉似水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四個身影。
「父皇,她只不過是一屆女流,兒臣覺得她根本沒這個本事殺人,其中定有隱情!」
三皇子賀蘭祺說道。
「父皇,三哥說的極是,月兒一向善良,絕對不會殺人的。」
皇帝看著一向與自己的三子不和的八子賀蘭博,心中的怒意不禁越來越盛。
「給朕住口。」喝止住賀蘭博轉而看向太子。
「太子,你也是來求情的?」他沉聲說道,語氣中帶著鋒利。
太子賀蘭雲一向穩重謹慎,從不多管閒事,今日竟然也來為這個女子求情,實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賀蘭雲眸色平靜,朗聲說道,「父皇,兒臣覺得她雖為人質,可是畢竟是東盛的公主,若是就這樣死在北冥,兒臣只怕會因此事影響兩國邦交。所以還請父皇三思。」
北冥的皇帝,賀蘭上艦雙眼嗖然一瞇,冷笑一聲,「這等邦交大事,你以為朕會考慮不周嗎?那麼朕這個皇上也應該退位讓賢了!」
賀蘭雲並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憤怒,立即嚇得額頭點地,「兒臣不是那個意思,請父皇息怒。」
幾個人頓時心中都一顫,父皇不是平時也很喜歡月兒,為什麼就非要殺了她不可?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月兒是被人陷害的,他們的父皇果敢睿智,會看不出嗎?
「如果沒有這件事,朕還不知道,你們竟然都是這般的沉迷美色,難成大器!
「父皇,兒臣不是!」
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喊道,卻被皇帝一聲厲喝止住,「住口,誰再敢多說一句,朕馬上就殺了她!」
隨後賀蘭上艦有絲沉鬱,難道這個女人當真如她母親一樣,終也是個禍水!
眼角一瞥,一個身影屹立在大殿上紋絲不動,自進來到現在一言未發!
「楓兒,你怎麼不說話?」皇帝看著自己這個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六子,賀蘭楓。
賀蘭楓一向寡淡的臉上清冷一笑,「降國之女,殺了有什麼可惜!」他眼眸一斜略過地上的一眾兄弟,面無表情的說道,「更何況又是妖孽後嗣,留下亦是禍水。」
皇帝面色終有緩和,眼眸中卻帶上一抹難測的試探,「果真這樣覺得?」
賀蘭楓隨後緊接說道,「是。」
賀蘭上艦頓時將疑惑斂與眼底,聽聞他與那個女子也曾有過幾面之緣,難道他真的從未對她有過覬覦?
「都退下!」
他陰沉著臉將幾個兒子都打發走,腦海中卻有絲情緒衝破束縛,砰然而生。
死牢
月華自狹小的窗子傾瀉而下,照在少女靜雅的容顏上。
舉頭看向那清冷的彎月,心中有個地方似乎也空了一塊。
突然,腳步聲由遠至近。
一個男人在她的面前站定,她抬頭看去,頓時驚訝。
來人一身黑色貂絨大麾,手一揮將自己遮掩在其中的容貌慢慢露出。
「皇上?」
一國至尊的皇帝怎麼會深夜駕臨與死牢之中,她不能不驚訝。
來人正是北冥的皇帝賀蘭上艦,他雙眸中含著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素。
「害怕嗎?」他輕聲說道。
鍾離月頓時一驚,卻仍舊跪在地上規矩回答,「回皇上,月兒當然怕!」
「朕可以不殺你!」男人又一句讓她驚訝的回答。
「皇上?」她驚呼,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要你答應以後陪在朕的身邊。」賀蘭上艦笑著,猶如看一件獵物一般。
她卻心中巨顫,是她聽錯了嗎?
他說,要她陪在他的身邊,這是什麼意思?
她強壓住心中的驚奇,反口試探說道,「皇上不怕我是妖孽之後,日後會禍及家國嗎?即使皇上不怕,北冥的文武百官又會同意嗎?」
男人朗聲一笑,「明日鍾離月被斬首,三年後,你換了身份,再入宮為妃,你說誰會懷疑呢?」
她頓時五內一震,果然,她猜對了,也明白了賀蘭上艦從前對自己那些奇怪的舉動是為何了!
「怎樣?你的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朕等著你的回答。」賀蘭上艦笑著說。
鍾離月心中百轉千回,答應,從此後就要淪為他的玩物,暗無天日。
不答應,必死無疑。
「好,我答應。」她別無選擇,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賀蘭上艦頓時心中大悅,「好,朕會安排。」
看著賀蘭上艦離去的身影,鍾離月對內心久久難以平復。
在北冥八年了,對她垂涎之人數不勝數,可是她從未想到,北冥的皇帝竟也會對她
輕輕撫摸上自己嫩滑的臉頰,即使用藥隱去了容貌,她仍舊難逃禍水之名嗎?
夜晚的風犀利無比,月光隨著夜深嗎,越加明亮。
這是,今天來到死牢的第二位貴人。
一身錦衣玉袍隱與一件寬大的藏藍狐裘之下,一張絕色容顏上,帶著讓人難以抵抗的微笑。
鍾離月心中不禁驚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人會來。
「參見皇貴妃!」她款款下拜。
「免了。」本朝最得聖寵的皇貴妃,地位尊貴僅次皇后。
看眼鍾離月她笑道,「你答應陛下了?」語氣中聽不出半點醋意,反而帶著一絲安慰。
鍾離月頓時一怔,皇上難道連這件事都告訴她了,可是為什麼她們不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