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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好好的 文 / 蕭瑟紅

    當夜,顧天瑜三人快馬加鞭趕往京城,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冷風自他們耳畔猛烈的呼嘯而過,似要將他們的耳膜都貫穿,烏黑的發打在他們的臉上,竟那般刺痛,然而,他們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只知道不斷催促著讓馬兒快一些,再快一些。

    原本需要趕上十多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用三天走完。第三天傍晚,正是過年那日,整個京城沐浴在一片絢爛燈光之中,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街上四處都有舞龍舞獅的隊伍激情昂揚的表演著,雜耍攤子、小吃攤子、金銀首飾攤子等隨處可見,街上車水馬龍,人人著了新衣新裘,攜了佳人美眷一同遊玩。

    再過一個時辰,便是璃姜國新年大典。每一年的新年大典,皇帝都要攜帶後宮眾妃,與群臣同坐在城樓上,與百姓同觀一場盛大演出。只是今年因為情況特殊,那站在城樓的自然便成了攝政王與王妃麝月。

    顧天瑜呆呆望著被繁華浸染著的京城,眼前一派迷離,竟微微有些濕潤。若不是安樂的話,她斷然要以為戰北野一定完好無損,遂才會讓京城如此繁華、安寧而祥和。她揚起精緻的下頷,目光投向遠處,但見那裡,諸人均忙碌著,似是在為攝政王的到來做好準備。

    心中,突然便有些發酸,顧天瑜聲音有些哽咽道:「戰北野如今在哪裡?」莫要讓她知道,他已經病成那樣了,卻還在等著這個勞什子的新年慶典。

    安樂自踏入京城,面色便有些泛白,他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此時負手而立,神色淺淡的公子玉簫,方斟酌開口道:「回姑娘的話,奴才離開時,王爺是昏迷在王府的,如今在哪裡卻不得而知。」

    顧天瑜心中越發擔憂,她忙道:「既如此,便先去攝政王府罷!」說著,她便拉了公子玉簫的手要走,公子玉簫忍不住蹙蹙眉,淡淡開口道:「你知道攝政王府在哪裡?」

    顧天瑜微微一愣,旋即面色窘迫道:「不知道」

    安樂無奈歎息,忙上前躬身道:「姑娘,我給您引路。」

    顧天瑜這才有些羞赧的跟在安樂身後,一步步向前走著。只是剛走出不遠,身邊突然有路人高喊一聲:「尊貴的攝政王出來了!」

    那人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語氣中的激動,和對戰北野掩飾不住的敬重。顧天瑜娥眉緊鎖,眼底一片寒意,她驀然回首,但見那城樓之上,璀璨花燈之中,立著一挺拔頎長的男子,那人一身火紅大氅在夜風中飛舞,如墨的黑髮隨意披散鋪開,五官淺淡,在光輝中看不真切,卻更多了一分朦朧美感。

    遠遠望去,他雖沒有刻意打扮自己,那尊貴的氣質卻是誰也比不得的。此時,他無聲站在那裡,不笑,不動,燦若星辰的眸子只淡淡掃視著此時因他而歡呼雀躍的人群,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

    顧天瑜安靜的望著他,她看到火光下的他面若桃李,哪裡有一分脆弱的模樣,不由心生疑竇,再偏過臉去,卻早已不見了安樂的蹤影。

    一瞬間,她明白了什麼,不由心中一痛,旋即便是無限的慍怒。而城樓上的男子,於此時微微綻放一抹笑意,敷衍的,淺淡的,卻突然僵在那裡。因為,他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那個熟悉的人。

    此時伊人正站在茫茫人海中,一身白色狐氅如皚皚白雪突兀而又華貴的霸佔了他的視野,然而,刺眼的是,她的身邊此時站著一個同樣身披白狐大氅的男子,那男子烏髮如墨,鳳眸中烏光流轉,遠遠望去,眸中光亮竟比這滿天星辰更要明亮幾分。

    自古美男伴佳人,儘管此時的她戴了人皮面具,但他們站在一起,單單是那誰也模仿不來的高貴、清冷的氣質,便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配的一雙人。這費盡心思裝扮起來的京城,這街上美不勝收的花朵與綵燈,這如畫的江山,一瞬間便只成了他們的陪襯,在他們身後黯然失色。

    戰北野心頭微痛,一雙眸子只愣愣的望著顧天瑜發呆,卻沒有發現她此時眼底那淬了毒一般的憤懣。而後,他看到她身邊的男子溫潤的笑著,一手為她輕輕將耳畔一縷碎發挽至耳後,一邊貼著她的耳畔說著什麼,而後,她面色詫異的偏過臉來,紅潤的唇擦過男子那俊秀的面頰,惹得她面色微紅,兩頰生暈,一時間美煞了所有風景。

    戰北野驀地騙過臉來,狹長的鳳眸中染了一抹失落,而此時一盛裝打扮的女子裊裊娜娜走來,她牽著一個仙童一般的少年,唇角帶著淡淡笑意,那笑意卻在看到戰北野那沉痛的表情時,剎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綿延不盡的悲傷。

    「王爺。」麝月緩緩走上前,低聲喚道,她的身邊,戰北淵揚起精緻的小臉,一臉天真無邪道:「爹爹,你不開心麼?」

    戰北野的思緒被拉回,他轉過臉,見著麝月,不由微微一愣。這麼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莊重的打扮過自己,威嚴的妝容讓她少了幾分平時的怯弱,多了幾分傲然,艷麗如一朵在寒冬裡盛開的臘梅。

    而此時,她那一雙秋水瞳眸,正哀傷的望著他,似是在為他的倉惶而擔心,心中突然便有什麼,被軟軟的觸碰到了,酸酸的,卻又暖暖的,讓他一時竟有些幸福之感。每次回首都會發現,他的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女子,自始至終,安靜等待。

    「爹爹?」戰北淵見戰北野望著自己娘親,卻一言不發,不由好笑道:「爹爹是不是覺得娘太美了,都看得呆了。」

    麝月面色一紅,面容越發千嬌百媚起來,她忙道:「淵兒,不許胡說。」

    戰北淵卻不依不饒道:「淵兒沒有胡說,娘親就是很好看,爹爹看娘親都看的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爹爹,你說是不是?」說著,他便固執地拉了戰北野的手問道。

    麝月越發羞赧,咬著紅唇不語,面色卻有些緊張,生怕戰北野一個不高興便會甩袖離開,那樣的話,她今夜費盡心思,也只是一汪春水向東流了。

    面前的男子沒有開口,只是他眸中那一抹癡迷,也漸漸退散了去,一如撥開雲霧的月亮一般,瞬間清明。

    麝月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戰北野的回答,一雙原本帶笑的眸子漸漸黯淡下來,眉眼俱輕輕垂下,抿了抿唇,她極力掩飾著眼底的失落,卻始終趕不走那悲傷的情緒。誰知,頭頂那人突然蹲下,抱了戰北淵,淡淡道:「淵兒說的不錯,你娘親很美,以至於爹爹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此直白的讚賞,麝月卻已經多年沒有聽到。她猛然抬眸,眼眸間霎時倒映千萬花燈,明亮璀璨,又因懸了一顆淚珠而顯得楚楚動人,讓四周大臣看了,都不由咯登一聲。

    她抿了抿唇,望著此時與戰北淵嬉笑打鬧的戰北野,抿了抿唇,方有些忐忑道:「謝王爺誇獎。」

    戰北野沒有說話,只是清淺一笑,旋即伸出手來。麝月見著他伸出的手,不由怔忪在那裡,她眨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議道:「王爺?」

    戰北野輕輕一笑,淡淡道:「該落座了。」

    一句話,終於讓麝月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緊緊攥著拳頭,一張臉憋得通紅,終於是將眼底淚水逼退了去,旋即,她鬆開手,有些顫抖的將手放入他的大手中。戰北野將她的玉手包裹起來,拉著她,在眾人的艷羨中款款落座。

    而台下,顧天瑜眼眸微瞇,眼中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的流光,雖然看的不甚真切,但她能感覺的到,戰北野並非在演戲,他是真的真的,因為麝月而動心,而流露出內心的溫柔來了。

    「姑娘。」這時,安樂突然又冒出頭來,低聲道。

    顧天瑜輕輕斜睨他一眼,眼底瞬時又如覆了冰雪一般,淡淡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讓我來的人根本不是麝月,戰北野也根本就沒有中毒,是不是?」

    安樂微微一愣,旋即將頭埋得低低的,有些內疚道:「姑娘,對不住,這是王妃的意思。」

    顧天瑜一挑娥眉,眼底多了一分詫異,安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微微歎息道:「王妃早幾個月便感覺到攝政王心情鬱鬱寡歡,又想著若姑娘能來京城一趟,為他解一解那相思之苦也是甚好」

    公子玉簫終於忍不住冷哼一聲,拈酸吃醋道:「怕是你們的好心要浪費了,攝政王的身邊本就有絕色美女相伴,過的甚是瀟灑,你們何必還要亂點鴛鴦譜呢?」

    安樂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面色有些不郁,卻突然又聽公子玉簫開口道:「只是事情真這麼簡單麼?安樂,你很聰明,應該不需要在下提醒你吧?」

    他此話一出口,顧天瑜的眼神便狠厲下來,她強壓怒氣,冷聲道:「莫要浪費我的時間,說罷,你們究竟要作甚?」

    安樂面色一白,旋即捏緊拳頭,躬身道:「姑娘請隨奴才來。」

    顧天瑜與公子玉簫對視一眼,旋即跟著安樂離開,而城樓上,戰北野望著那遠去的二人的背影,亦微微蹙起了劍眉。他看了一眼此時正安靜喫茶的麝月,那如鷹般陰冷的眸子中透著幾分寒意。

    麝月身體微微一抖,竟莫名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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