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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女帝 文 / 蕭瑟紅

    長寧一年,距離過年還有八天,是夜,一直躁動不安的念瑜國,終究迎來了一場大戰,然令人咋舌的是,交戰的兩方軍隊首領,均在皇宮中,且本該參與此次戰爭的長寧帝,竟然只是觀眾,並且借出了自己的十幾萬大軍給其中一方。

    這一場戰役,在後來的歷史記載中只提及寥寥數筆,因為沒多少人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遂史官只能將其記錄為「長寧一年亂」。後來眾多史學家分析這場戰亂,有眼光獨到者認為,這場戰役爭奪的不是皇位,而是人心——心上人的心意。

    這因為三個人的愛恨糾葛而引起的戰火,一夜之間捲起滔天戰火,百姓們緊閉房門,聽著自城外到城內的喊殺聲,透過門縫,看到那屍橫遍野的慘狀,均嚇得癱坐在地,說不出話來。而本應該成為戰爭集中營的皇宮,宮門道道緊閉,安逸的讓人只覺得詭異。

    原本興致勃勃來參加宴會的各位王公大臣,此時正人心惶惶的坐在那裡,他們的護衛此時早已經被悄無聲息的解決,他們雖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然誰也不敢邁出那剛剛被緊緊關閉的大門。

    而沈墨濃的寢殿內,此時緊張的氣氛仍在繼續,只是,那說出一句「你若戰,我便戰」的少女,此時正神態慵懶的斜坐在窗前,手中捧了一本書,安靜的讀著。她身邊,沈墨濃親自斟了一杯茶,陪她坐下來,他並不說話,只是目光專注的望著她,唇邊漸漸染了笑意。

    而不遠處的花梨木圓桌上,公子玉簫寂寥獨坐,他端著茶盅,凝眸望著顧天瑜,似是要將她此時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

    納蘭玉珠坐在他的身邊,她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也對他並不全信任,遂只安靜的喝茶,一言不發。沈年此時坐在納蘭玉珠身邊,一雙已經渾濁的眸子亦目不轉睛的盯著顧天瑜,他剛剛問過了顧天瑜,她卻說,她不是他的外孫,他的外孫,此時正完好的活著。

    門外廝殺聲震天,而作為戰爭的主導者,卻能平靜對坐喝茶,這不得不說是史上絕無僅有的一件事情。其實,只要他們一方動手,殺了另一方的首領,那麼這一場大戰,軍心自有一方高漲,一方低落,可是,偏偏公子玉簫不會殺了顧天瑜,後者也是這樣,於是,他們就只能等待戰爭的結束。

    宮門外,戰北野揮舞著手中長槍,與阿大眾人一同浴血奮戰,每走一步,他的長槍便會射穿一個頭顱,所到之處必有人倒下,此時的他如一個羅剎,那殺人的氣勢,連匆匆趕來的於忠都感到一陣膽寒心驚。

    戰北野回眸,明亮的眸光望向高牆深處,那裡,他深愛的女子此時在做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守住這道宮門,殺了公子玉簫的人,那麼,這天下便是顧天瑜的

    「你真厲害。」終於,沈墨濃忍不住道。

    顧天瑜微微抬眸,烏光流轉的眸子溫潤如春水,「你是說,西涼?」

    沈墨濃微微頷首,他輕抿一口茶,在這戰火紛飛的夜裡,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一種安逸之情,他無奈淺笑,此時的他,一點也沒有即將從帝位上跌落下來的悲傷,反正,顧天瑜不可能輸。如果顧天瑜肯做這史上第一女帝,他很樂意。

    顧天瑜沒有說話,她繼續垂眸,仔細翻閱著醫書,不一會兒,苦澀的藥味傳來,沈墨濃微微蹙眉,而後,於良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喝了吧,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喝完之後,你一定要運氣將兩種毒調和在一起。」顧天瑜淡淡道,順手接過了於良手中的湯藥。

    沈墨濃望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打趣道:「真懷疑你是不是在整我。」說話間他已經接過了那碗藥,然後將其一口飲盡,那古怪難聞的氣息立時嗆得他想吐,他起身,來到榻上盤膝而坐,閉眸前聽到顧天瑜用冷淡的語氣道:「我倒想整你,可若少衡知道了,定會怪罪我濫用他的醫術,他會生氣的。」

    沈墨濃的身子微微一怔,公子玉簫端茶的手也微微發抖,可是,他們什麼都沒說,歐陽少衡的死,就像是隱藏在這兩個男人心中的一道疤,他們努力修補著,卻永遠忘不了那一夜的事情。

    那一夜,歐陽少衡死在了沈墨濃的手上,而公子玉簫因為太在意小魚兒,甚至連好友的遺體都沒有見過。那一夜,顧天瑜恨透了他們二人,以至於今夜,他們兩個被她耍的團團轉卻無可奈何。

    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眾人面色一冷,單是這氣味,就足以證明此時的宮門外究竟橫立多少屍體了。

    不過,沈墨濃還是太相信顧天瑜了,事實上,顧天瑜與公子玉簫的實力根本不相上下,原本要五個月才能成型的隊伍,因為只有兩個多月,遂與公子玉簫和沈年的軍隊比,自然少了幾分經驗,好在顧天瑜的軍隊裡,有一批武功高強之人存在,這些人足以以一敵百,使得這場戰爭的結果依舊懸而未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一場戰役從黑夜一直打到黎明,又從太陽升起打到日落西山,作戰雙方均已經精疲力盡,畢竟這種毫不講究技巧的,硬碰硬的打法,真的只是實力與實力之間的較量。

    戰北野高高坐在馬上,他與阿大對視一眼,而後飛身而起,一腳蹬在馬背上,踏著清風霽月幾步飛至高牆之上,有人高喊「攔住他」,幾個黑影立時飛身而上,戰北野手中長槍帶著雄渾的真氣,只一揮,帶起的罡風便讓幾個武功低的噴出鮮血,而幾個武功高強的,也不敢硬接。

    戰北野冷哼一聲,半空中長槍橫掃,那些人拿劍抵擋,劍觸到長槍上,卻被巨大的真氣彈射而出,他們飛出,下面是等到著他們降落的尖刀,立時,只聽劍入血肉的聲音,這幾個訓練有素的暗衛,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戰北野飛躍城牆之上,半空中一個轉眸,居高臨下的望著那滿是血污的戰場,而後便頭也不回的飛往了那皇宮中此時最安寧的宮殿。

    那裡,裹了大氅的女子此時正坐在大開的窗前,與對面一人青梅煮酒,雖然相隔甚遠,她的面貌看不清晰,然而能在這種時候還保持這般安定心態的,天下間也只有顧天瑜這朵奇葩了。

    不過,另外一個是誰?戰北野並未看清,無論是誰,他都不會高興。在這種時候,能陪著顧天瑜的,只有他才是!

    皇宮中最後一批潛伏的暗衛湧上來,戰北野凌空大喝,長槍舞的虎虎生威,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分不清究竟是月光罩他身,還是他週身澎湃鼓舞的真氣在流動,只是無論是哪種,此時的他,衣袂紛飛,冷眸明亮,長槍槍頭閃爍著紅色的血光,宛如一個執掌生命的戰神。

    他要誰死,誰便活不過明日晨曦乍起之時。

    遠處,此時正在專心下棋的顧天瑜突然轉首,她凝眉望著半空中那打得龍飛鳳舞的一團,眼眸中染指幾分欣慰的流光,她轉過臉來,棋子落地,一手拿了那青梅小酒,淡淡道:「去幫郡王爺把這宮中最後的潛伏者解決掉。」

    公子玉簫的身子微微一顫,連帶著納蘭玉珠都有些緊張,她像望著一個殺神一般望著顧天瑜,終於確定她絕對不是那傳說中的納朵,那個女子,儘管她一面未曾見過,但當初鐸鐸族百姓爭相傳頌,聖女納朵如何高潔清雅如蓮,如何善良溫柔如貓兒,可面前的女子,卻在含笑盈盈中,一手捏碎了無數條人命。

    納蘭玉珠輕輕瞟了一眼公子玉簫和沈墨濃,心中感歎,顧天瑜何止是殺神?她此時甚至控制了這兩朝帝王的性命。今夜的贏家看來真的只有她了。

    戰北野的金槍已經收回,另外六人也已經收刀,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旋即落地,六人準備行禮,戰北野大手一揮,淡淡道:「不必了。」說罷,他已經匆匆往顧天瑜那裡走去。

    顧天瑜轉眸,黑如點墨的眼底此時流光溢彩,倒映著這月光這宮燈這秀麗庭院中含苞怒放的紅花,剎那間透露無限芳華。戰北野在窗口停下來,他的身上染著血跡,他的長刀亦有血在滴滴墜落,遂他不敢靠近,生怕自己週身的血腥味污濁了這個女子。

    顧天瑜遞出一杯酒,淡淡道:「你來了,我是不是該高興?」

    戰北野接了酒杯,順勢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緊緊握著,她依舊只是淺笑,那般坦然明亮,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匆匆鬆開顧天瑜的手,戰北野一口將酒飲盡,而後揚眉,面上一派冷傲道:「不錯,今夜這一戰,我們贏定了。」說罷,他將目光投向面色有些蒼白的沈墨濃,眼底閃過一抹敵意道:「況且,你借來的那十幾萬大軍,現下可能只剩下幾萬了,有些人想坐收漁翁之利也是不可能的。」

    沈墨濃執了酒杯,突然輕聲低笑起來,他搖搖頭,淡淡道:「這兩日能得表妹與我同桌而食月下下棋對花飲酒,已是朕心中最大美事,這皇位,天瑜,朕給你。」

    顧天瑜還未說話,戰北野已經長眉一挑,眼底閃過一抹危險的氣息,他冷冷道:「不是你給,是我們贏來的。」

    沈墨濃凝眉,目光危險的望向戰北野,語氣曖昧道:「天瑜,你的身邊,總是有這麼多一廂情願的男人。」

    顧天瑜只當沒有聽到,下一刻,於忠的聲音已經響起:「主子,我們敗了!」

    公子玉簫聽到這句話後,竟然沒有失落沒有驚慌,他只是不急不緩的放下茶盅,目光清定的望著顧天瑜道:「恭喜你,天瑜。自此之後,你便是這天下第一女帝。」

    顧天瑜揚眉,眼底卻無多少笑意。

    女帝?不好意思,她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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