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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為何不告訴他 文 / 蕭瑟紅

    「公子玉簫!我警告你一句,你若再放這些瞎屁!如過你再冒犯姐姐,縱然姐姐不願,我燕小六也定殺了你!」燕小六怒氣沖沖的警告道。他沒有回頭,卻能猜出顧天瑜此時的表情,無奈,她不准他說,關於小魚兒的事情,她一個字也不准他透露。

    戰北野沒有說話,只是,他的劍微微轉動,那明晃晃的刀鋒,劃過公子玉簫的雙眸,似是要刺穿他一般,這警告,意欲鮮明。

    顧天瑜卻只是清冷一笑,滿不在乎的挑挑眉道:「原來,你只是厭惡我麼?」那般輕巧的語氣,平淡到大家以為她只是在說笑。

    然而,她痛。這痛自她的內心,如籐蔓一般不可遏制的攀爬而出,禁錮了她的每一道血管每一條脈搏,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可是,她不要他們看到,即使味同嚼蠟,她也要將這痛楚一口不落的全部吞下去。

    她微微側身,半邊臉頰依舊絕美,卻帶著讓人不敢逼視的陰冷,她的額角,譏誚那樣明顯,一如她唇邊勾勒出的那抹冷笑,深深刺痛了公子玉簫的心。「我以為,你早該對我深惡痛絕!」

    一言畢,她拂袖轉身,袖間帶起一陣塵土飛揚,而她只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那背影異常絕然,就如一把鋒利的長劍,立時扎入公子玉簫的心臟。

    為何,他看到這樣轉身離開的她,會感到那般痛?他不是該討厭她的麼?不是該為了惹怒她而洋洋得意的麼?為何他想要抓住她

    燕小六和戰北野一同收刀,戰北野轉身跟上顧天瑜,燕小六卻嚥不下這口氣,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公子玉簫道:「你等著,總有一日,你會後悔!到時候,你莫要求著我姐姐回到你的身邊!」

    公子玉簫斂眉,他疑惑的望著此時面目猙獰的燕小六,什麼意思?難道他們都知道她曾是他的女人?可是,為何他什麼也不記得了?除了小魚兒,他是真的不記得任何女人了

    燕小六最終提著劍憤然離去,公子玉簫只呆呆的愣在那裡,他思前想後,都沒有想到這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女子。曾經,為了應付大臣,掩人耳目,他有讓幾個女子入宮。難道雲升是這幾個女子中的一個?

    公子玉簫搖搖頭,他很果斷的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雲升這樣獨特的女子,他怎麼可能納入後宮卻毫無所覺,她這樣的女子呵

    公子玉簫緩緩扶著牆,面色頹敗的站在那裡。他的腦海中,有關雲升的一切在腦海中不斷翻轉。這般俏麗這般獨特的女子,怎麼可能被湮沒那冷寂的後宮中?若她真的是,他遇到她,也該愛上她的。

    愛上公子玉簫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坐立不安。他怎會生出這份心思?她可是要害死小魚兒的女人啊!

    想及此,公子玉簫痛苦的抱著頭,「雲升,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想要什麼?」

    冷月無聲。今夜,有月色透過琉璃的穹頂,照進地宮中。

    顧天瑜行色匆匆,她走的焦急,卻不知自己早已亂了腳步。戰北野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望著她踉蹌的背影,他多想蠻橫的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哭出來,如果痛,為何一定要如此忍耐掙扎?

    可是,他沒有。他知道顧天瑜此時不需要也不希望任何人攔住她的去路,她只希望自己能安靜的走在屬於自己的路上,她只希望,別人不要看到她那滿是淚水的面容。

    小六和戰北野並排走著,同樣的,他不敢上前。

    來到小魚兒的房間,照料的丫鬟早已經哭得花容失色,怕是她們以為,服侍的主子出了問題,她們也定要遭到責罰了。顧天瑜卻只是輕輕擺擺手,淡淡道:「都出去吧。」

    「是。」如蒙大赦的丫鬟們紛紛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顧天瑜一人。她始終背對著門,門外,兩道身影僵直在那裡,他們依舊冷著面容,然而,他們的眼底均染上幾分焦灼。

    顧天瑜緩緩來到床榻前,她望著此時面無血色的小魚兒,輕輕歎息,淡淡道:「小六,去將我的藥箱拿來。」

    燕小六忙去尋顧天瑜的藥箱。而戰北野此時斜倚在門上,望著那坐於床畔微微躬身的消瘦背影,他蹙了蹙眉,淡淡道:「為何不告訴他?」

    顧天瑜身形一滯,旋即她淺笑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說話間,她已經走到盆架前,洗了洗濕帕,又回到床榻前,仔細為小魚兒擦了擦頭上的細汗。

    戰北野沒有說話,也沒有進屋,他只是那樣看著,看著倔強的顧天瑜,自以為很淡然的處理著一切,望著她烏黑的發,望著她俊美的側臉,他想,這便是他戰北野深愛的女子。猶如妖嬈盛開的牡丹,然而,這朵牡丹卻是生長在懸崖之巔,迎風灩灩。

    不一會兒,燕小六拿來了藥箱,他有些疑惑的望著戰北野,眼眸中帶著幾分不善,似是在問他,是否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怎的弄得氣氛這般深沉僵硬?

    戰北野卻依舊冷冷望著他,那眼神似是在說,不關我的事。

    燕小六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拎著藥箱走進房間。顧天瑜打開藥箱,再次洗了手,這才掏出銀針,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抬眸,燕小六也沒有出去。

    顧天瑜知道,燕小六相信她,相信她不會對小魚兒出手,她那日是氣不過,封鎖了小魚兒的記憶,但也只是封鎖了她的記憶罷了。

    公子玉簫心繫小魚兒,卻忽略了太多的事情。他只知道顧天瑜厭惡他,羞辱他,拿小魚兒要挾他,卻忘記了他本不必來這西涼,因為歐陽少衡要來,而小魚兒自摔下山崖後,腦中一直有淤血,遂歐陽少衡每天都要為她施針,公子玉簫這才帶了小魚兒前來。

    可是,少衡走了,公子玉簫也忘記了這一切。

    顧天瑜將幾根銀針扎入,臉上浮現一抹慘淡的笑意,他公子玉簫何其聰明,怎的連這些都忘記了?他怕是根本沒有忘記,而是因為覺得她顧天瑜心狠手辣,所以忽略了其他吧。

    顧天瑜微微歎息,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她只想著公子玉簫那般殘忍,卻不曾想,自己用這決然的背影,對著身後那兩個關切她的人,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夜色正濃。顧天瑜從小魚兒的房間走出來,她的臉上,淚痕早已經消失不見,有的,只是那雙比月色還要清明的丹鳳眸。

    「小六,好好照顧小魚兒。」顧天瑜轉身,望著那僵直了身子站在門下的燕小六,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燕小六微微頷首,「姐姐放心吧,我定會好好保護小魚兒姑娘的。」

    顧天瑜淺笑轉身,走了幾步,她卻再次頓在那裡,沒有回頭,她的身影於這一刻卻十分寂寥,如一瞬間染了星霜。「還有,若公子玉簫前來,便讓他進去吧,也省的他像條瘋狗一般對著我亂吠。」

    說罷,她便繼續向前走去。

    燕小六面色陰沉,幽幽歎息道:「姐姐還是不忍心看那個人傷心。」

    戰北野冷著一張臉,瞥了一眼燕小六,淡淡道:「她就是這樣的人,我們誰也改變不了。」

    燕小六有些訝異的望著戰北野,因為戰北野甚少說話,何況,是這般溫柔的話語。

    顧天瑜卻是不再看戰北野,只是安靜跟在顧天瑜的身後,他已經習慣了,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的腳步。

    回到別院,顧天瑜便看到面色蒼白的公子玉簫站在院內,他消瘦了,一夜之間,他的那縷銀髮,似是又多了些。大概,是看到小魚兒暈倒後,他整個人便似染了風霜一般吧。一夜白頭,一夜白頭,他便是這樣的麼?

    只可惜,公子玉簫,這次牽動你心的,卻不是我顧天瑜。

    「怎麼?你而今不是該痛徹心扉的麼?為何還有精力站在這裡?」顧天瑜掩下內心痛楚,只要她願意,誰也看不到她心中的傷痛。

    公子玉簫早前便看到顧天瑜悠悠走來,只是,他無法忽視的,是她身後那寸步不離的身影。戰北野微微抬眸,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便淡淡吩咐道:「安樂,讓她們上晚膳。」

    「是。」

    安樂的聲音憑空響起,她們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只知道不出一會兒,那些嬌俏的丫鬟便端著一盤盤精心準備的美味佳餚魚貫而入。

    公子玉簫只是冷冷望著顧天瑜,見她眼底一派譏誚,他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看她每日裡和戰北野形影不離,他竟然開始嫉妒。

    難道,連他也要被她那驚天動地的美所迷惑麼?

    「哦~我知道了,你怕是擔心我這個主子,不讓你去看你的心上人罷?」顧天瑜見公子玉簫不說話,不知為何,她開始厭惡他那陰沉的面容,她討厭故作淡然的他,她越來越喜歡那氣急敗壞的公子玉簫。

    即便,那是她顧天瑜能牽動的,公子玉簫唯一的情緒。

    公子玉簫微微攥緊拳頭,他垂下眸,眼底雖是不甘,卻終究敵不過顧天瑜那話裡話外的威脅,遂他直直跪下來,這幾日,他甚至已經學會這般自然恭謹的下跪「今日是屬下妄言,還望主子恕罪。」

    那樣卑微竟連燕小六都不如的卑微。顧天瑜目光怨毒的望著公子玉簫,這個讓她愛到心碎恨到骨髓的男人,他的恭謹,卻讓她一顆心如淬了火般的痛。

    「你喜歡跪?」顧天瑜依舊冷冷的笑著,她的眼底依舊是那駭人的冷,公子玉簫沒有抬眸,卻能感受到。

    「既如此,你便在這裡跪上一夜!明日,再去見你的小情人吧!」顧天瑜拂袖而去,她自他的身邊繞過,腳步匆匆,竟似逃命一般。

    公子玉簫身體一僵,他本以為,這樣,她便可以讓他去見小魚兒,卻不知道,她竟生了這樣大的氣,竟是要他,跪上一夜?

    戰北野冷冷自公子玉簫身邊繞過,他的眼底,波瀾不驚。他知道,是這個男人,讓他心愛的女人如此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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