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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合謀者 文 / 蕭瑟紅

    這一日,大雨瓢潑,整整下了一日未曾停歇。這一日,不可一世的璃國皇帝公子玉簫昏迷不醒,縱是一代神醫歐陽少衡使出渾身解數,也只保住其一口氣。

    不過,消息只在宮中傳播,百姓對此根本一無所知。然而,也是同一日,原本安居樂業的鐸鐸族,突然遭到滅頂之災。無論是小孩婦孺,還是垂髫老者,所有人都被「御林軍」斬殺於刀劍之下。

    旋即,有關公子玉簫貪圖鐸鐸族錢財,竟狠心滅鐸鐸一族的事情在京城中傳開。公子玉簫在百姓心目中,再次回到了那位毫無賢能,驕奢淫逸的皇上,並且有人帶頭,在大街上遊行示威,希望皇上給天下人一個解釋,給鐸鐸族一個解釋。

    為了不讓事件再進一步擴大,張皓軒毅然決然決定,將公子玉簫被鐸鐸族下毒,一直昏迷不醒的事情公諸於眾,這招險棋,讓百姓對公子玉簫的誤解消除了幾分,而那所謂的「御林軍」,也被某神秘組織如數割了頭顱,掛在城門口。

    百姓才知道,原來他們看到的「御林軍」,根本就是鐸鐸族的人。他們對自己的親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並企圖混淆視聽,陷公子玉簫於不義。百姓由此,終於明白鐸鐸族的狼子野心,所有的不安與躁動亦隨之消除,百姓亦開始關心,他們的王究竟何時能好起來

    公子玉簫躺在那裡,不斷的低咳著。歐陽少衡與張皓軒陪在他身邊,一個細心為他端痰盂,一個一絲不苟的匯報這幾日京城的變化。

    「很好浩軒,你做的很好。」公子玉簫低咳幾聲,將幾口黑血吐出,擦了擦唇角,有氣無力道。

    原來,他的病情是對外誇大的,這雖然可能引起百姓的不安,然為了能夠鬆懈對手的防備之心,他們別無選擇。

    那些假扮御林軍的鐸鐸族人,大多被處死,而所剩無幾的幾個,卻咬緊牙關,無論怎麼審問,他們都說自己是納蘭雄的人。也就是說,納蘭雄萬死都難辭其咎了。

    關於納蘭雄,公子玉簫並未因為這諸多疑點,便要對他網開一面,或者讓他翻案。有的刺必須毫不猶疑的拔去,納蘭雄便是必須被立時拔掉的刺。

    「這幾日宮中如何?」公子玉簫斂眉問道。

    於忠淡淡道:「宮中一切如常,納蘭雄也已經被捉拿入大牢,只等皇上審訊。」

    公子玉簫微微頷首,低垂的眸子中流光黯淡,他想知道的,其實是顧天瑜怎麼樣了。這幾日,歐陽少衡擔心他的病情,日夜守候,在寢殿衣帶漸寬不知解,總算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睜開眼睛,他率先想到的便是顧天瑜,原以為她會跟在歐陽少衡的身邊,誰知,尋遍了整個宮殿,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公子玉簫感到失望,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知道顧天瑜還在為那夜的事情生氣,然作孽不可活,她若不想見到他,他也不會勉強。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嗚咽聲,公子玉蕭斂眉,有些煩擾道:「是誰在外面吵鬧?」他緩緩起身,歐陽少衡將軟枕豎起來,讓他靠著。他低咳幾聲,低聲道:「不礙事。」

    於忠躬身站在簾外,待公子玉蕭坐好,方答道:「皇上,是梁貴妃和賢妃在哭。」

    公子玉蕭斜撐頤,眼眸微瞇,慵懶道:「朕還沒死,她們兩個哭什麼?」

    話音剛落,便聽到梁貴妃那尖利的一聲「臣妾冤枉啊」,他的眉頭蹙的更深,語氣中亦透著不耐,厭惡道:「這狼子野心的女人,若不是還顧及她身後的人,朕早將她凌遲處死了。」說至此,他又低低咳嗽了幾聲,歐陽少衡忙道:「皇上,你不能動怒」

    公子玉蕭擺擺手,「朕沒事。」說罷,他望了一眼於忠,於忠轉身走出去,不一會兒梁貴妃便被帶了進來。

    往日嫵媚嬌艷的鮮花,這幾日飽受摧殘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花容慘淡,眼含淚光的跪在那裡,望著蓋著被衾,面色蠟黃的公子玉蕭,她大哭道:「皇上!臣妾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要臣妾怎麼活啊!」

    所有人均冷眼望著她,並不因為她哭的梨花帶雨而有幾分動容。納朵哭了一會兒,發現無一人同情她,她只好收了雷,轉為小聲抽噎,小心翼翼的抬眸去望公子玉蕭。

    然四目相對時,她立時被那陰冷的眸子嚇到心驚膽寒。公子玉蕭從未用這樣冷酷的眸子望過她,一直以來的相處,讓她以為,他不過是個風流不羈的男人,沒有沈家,他也絕對坐不穩這璃國江山。

    而今,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因為公子玉蕭的眼神,根本不是一個草包會有的眼神。那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無孔不入的陰森感,都讓她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

    公子玉蕭冷哼一聲,沉沉開口道:「若不是少衡在,朕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愛妃到時候也不必在這裝模作樣,怕是早就笑開了花。」

    納朵面色慘白,匍匐在地,委屈哽咽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納蘭雄竟然在茶葉裡放了毒,更不知他會狠心害臣妾這個妹妹臣妾絕對不敢害皇上。「說罷,她抬首,見公子玉蕭依然冷著一張臉,心中惶惶不安,當下跪著挪移幾步,面色痛楚道:「皇上若不相信臣妾,臣妾就一頭撞死在這裡,以示清白!」

    公子玉蕭蹙眉,揉著太陽穴,頗為不耐道:「夠了,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話,朕只問你一句,那毒是什麼毒,還有,你當真不知你兄長的意圖?」

    納朵恨不能將頭搖成波浪鼓,她哽咽道:「天地良心啊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您待臣妾恩澤厚重,臣妾縱是再鐵石心腸,也不能幹出這等沒良心之事。何況,納蘭熊早前便對臣妾的存在頗有意見,若您真有個三長兩短,臣妾又怎會有好日子過?」

    公子玉蕭沉吟不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心中竊喜知道公子玉蕭有些相信,遂又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道:「至於那毒藥雖然於公公已經讓臣妾仔細辨認過了可是臣妾真的不知」說至此,她看到公子玉蕭沉下面色,忙補充道:「但臣妾刻意保證,這絕對不是鐸鐸族的藥物」

    提起鐸鐸族,納朵神色哀傷,哭的更加傷心欲絕,「納蘭雄哪混蛋,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竟然連族人都不放過!他簡直不是人!皇上,還請您為我鐸鐸族做主,讓那些可憐枉死的族人能夠安息。」說完,她又重重磕了個頭,悲切道:「臣妾在這裡,替我那些無辜的族人們先謝過皇上了。」

    公子玉蕭斂眉,淡淡道:「納蘭雄是你的兄長,難道朕處死他,你真的不會傷心?」

    納朵有些意外公子玉蕭的問題,她一邊擦淚,一邊搖頭啜泣道:「他傷害臣妾,臣妾可以原諒,可是她傷害皇上,殺死我鐸鐸族人,此等殘暴的行為,臣妾如何能容忍?」說至此,她銀牙緊咬,面色狠厲,「臣妾恨不能將他萬劍穿心,以告慰族人的在天之靈。」

    她賣力的表演著勢要讓所有人都被她的淚水和話語欺騙。然而,所有人都只是冷笑著望著她,眼底流動的是一派譏諷的冷意。

    「難得愛妃這樣深明大義,納蘭雄已經被抓進大牢,你既然是他的妹妹,也幫朕問問他,他身後還有誰,還是就只有他一人?」

    納朵有些詫異的望著公子玉簫,瞪大眼睛道:「皇上是要臣妾去審問納蘭雄麼?」

    公子玉簫冷哼一聲,冷冷道:「沒錯,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朕都要你將他的幫手給挖出來。」

    原本沉默不語的歐陽少衡,突然想到什麼般,眼神中閃過一抹吃驚,旋即,他手中的茶盅落地,清脆的破碎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而此時,他僵硬的轉過臉來,望著斂眉疑惑的公子玉簫,神色中帶著少有的倉惶。

    公子玉簫望著他的神色,剛要問出口,下一刻,他突然明白什麼,他目光詫異,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波瀾不驚的鳳眸中此時也掀起無邊巨浪。

    「皇上」

    「皇上。」不待歐陽少衡說話,於忠突然上前一步,抬高聲音打斷他,「啟稟皇上,不消賢妃娘娘出場,奴才已經查出是誰,為納蘭雄配製毒藥的。」

    歐陽少衡斂眉,面色凝重的望著於忠,於忠抬眸望著他,目光坦然自若,沒有一分複雜情緒,他轉過眸,望著面色難看的公子玉簫道:「當日奴才追捕納蘭雄,他本有機會逃脫,卻選擇去往東娥宮,奴才追過去,發現他企圖帶著雲升姑娘逃離。奴才當即令侍衛們包圍二人,事後,奴才在雲升姑娘的房間中,發現了與納蘭雄身上那藥瓶長得一模一樣的瓶子。」

    公子玉簫自於忠說話時,便攥緊了拳頭,緊繃著面色,待於忠話音落下,他整個人似脫力般癱坐在那裡,面如土色。

    「現下,雲升姑娘與納蘭雄一同被關押在牢中,且她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於忠見公子玉簫露出悲慼之色,他只是猶疑一分,便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呈給公子玉簫,並提高分貝道:「還望皇上對其嚴懲不貸!」

    「啪!」歐陽少衡拍著桌子站起來,一雙眼睛赤紅,慍怒道:「胡說八道!雲升怎麼可能會害皇上?」

    於忠望著盛怒之下的他,唇角微揚,面色陰冷道:「歐陽先生愛徒心切,咱家可以理解,只是證據確鑿,容不得你辯解!」

    「皇上!絕不可能,雲升她」歐陽少衡焦急的轉過臉望著公子玉簫,眼底滿是焦急。

    公子玉簫瞪大眼睛,手中帛紙悠悠然落地。他緩緩抬眸,雙目空洞的望著一片虛空,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歐陽少衡踉蹌後退,跌坐在太師椅上,目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紙,整個人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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