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夜歡愉 文 / 蕭瑟紅
不知道這一切的歐陽少衡,此時正沿著微亮的長廊,端著幾道菜一鍋粥,滿面笑意的往顧天瑜的別院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便看到顧天瑜的房門虛掩,案几上的孤燈此時已經熄滅。不由蹙眉,他忙走進去,推開門,漆黑一片的房間內,只有星星點點的月光,自縫隙中灑落進來,而案幾前,那副畫與顧天瑜都已經不再。
心突然一緊。歐陽少衡將飯菜放到桌上,取出火折子點燃油燈,他環顧四周,發現房間內並無外人闖入的痕跡,眼底擔憂更甚。
人影晃動,歐陽少衡猛然轉身,喊道:「天瑜,是你麼?天瑜?」他匆匆走出去,四下環顧,那黑影在長廊的拐角處一閃而過,歐陽少衡已經看出那非女子的身形,遂,他同樣將毒藥備好,然後迅速往那裡移動。
來到拐角處,歐陽少衡冷聲道:「閣下自己出來,還是要在下把你逼出來?」他用毒的功力可比顧天瑜厲害許多,只要他想下手,公子玉簫要躲過也是件困難的事情。
黑衣人緩緩走出來,他安靜站立,面巾後的一雙眸子溫潤如清水,又帶著幾分清冷。
歐陽少衡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墨濃真的是你?」
沈墨濃揭開面巾,露出俊朗面容,他清淺一笑,柔聲道:「少衡,好久不見。」
歐陽少衡微微頷首,「自從那日,你假死,騙過所有人後,就沒有出現過。你再不出現,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出事了。」說罷,他又仔細望了沈墨濃一圈,無不感慨道:「很好,你沒有瘦,氣色也不錯。沈老將軍呢?他老人家現在能走了麼?」
沈墨濃點頭道:「我們都很好,爺爺這幾日,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幾步了,還是要謝謝你給他配的藥。若不是因為此時是特殊時期,他老人家一定會親自來謝謝你。不過也不急,過段時間,我們好好聚一聚。」
那日,沈墨濃的確中了一劍,但那劍偏離心臟許多,而且,劍上根本就沒有毒,那把劍是歐陽少衡身邊幾位暗衛一同用真氣逼飛過去的。可以說,這本就是一場戲,是由沈墨濃與歐陽少衡合計的,準備嫁禍給鐸鐸族,以此來提醒公子玉簫的一齣戲。
因為要為顧天瑜的身份保密,沈墨濃不可能一開始便告訴公子玉簫鐸鐸族的存在和意圖,那樣公子玉簫定會以為他在暗裡調查著什麼,所以,他們想用自己的方式進行。
且,當時於忠和公子玉簫都在,那飛出的劍,本傷不了任何人。誰知,中間卻出現了那麼多的波折變化,沈墨濃也只好將計就計,隱在暗處,小心佈置一切,以應對鐸鐸族暗地的動作。
歐陽少衡欣喜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墨濃,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不怕被發現麼?」
沈墨濃瞟了一眼遠處的侍衛,他搖搖頭,滿面自信道:「我若是不想被人發現,便沒有人能發現我的存在。」
「那麼你是來看天瑜的?」歐陽少衡斟酌道,他自然知道沈墨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對顧天瑜的心意,關於那日他不顧一切的上前,歐陽少衡便知道,興許此生,沈墨濃都只會愛顧天瑜一個女子。
所以,歐陽少衡與沈墨濃,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沈墨濃不置可否,沉吟許久,他方緩緩開口道:「算是吧。」
歐陽少衡輕斂眉,有些疑惑的望著回答模稜兩可的沈墨濃,悠悠道:「那天瑜人呢?她怎麼不在房間裡?」
沈墨濃垂下眼簾,眼底閃過一抹悲慼,旋即,他轉過身來,抬眸,望著歐陽少衡輕輕淺笑,笑意溫潤,如被陽光沐浴的有幾分溫暖的七月的水。
「她被皇上帶走了。」
一句話,讓歐陽少衡立時愣在那裡,他錯愕的望著沈墨濃,看著他面不改色的說著這些話,他立時明白了那句「算是吧」是什麼意思。
歐陽少衡一手緩緩撫到廊柱上,青衣飄飄,帶著幾分夜風的寂寥。面具後的那張臉,一派土灰。他捂著胸口,喃喃道:「你是說,是你將皇上引來的,是不是?」
沈墨濃頷首,毫不掩飾道:「不錯。」這也是為什麼公子玉簫會來到這裡的原因。他為追尋那黑衣人而來,不料黑衣人沒發現,卻見到了摘下面具的顧天瑜,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歐陽少衡默然不語。他緩緩靠向廊柱,然後輕輕滑座到圍欄上,斂眉道:「你在我們看圖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天瑜沒有戴面具?」
沈墨濃望著他頹敗的模樣,無奈的歎息道:「少衡,你該知道,怎樣對他們算好。他們他們過得太苦了,不是麼?」
歐陽少衡無力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擔心,皇上看到那張臉後,會對天瑜不利。」說罷,他自嘲一笑,搖搖頭否決道:「不,不可能」
「對不住,你忙活了這麼久。」沈墨濃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他不是沒有看到御膳房中歐陽少衡的用心,只是,他希望自己的表妹,能夠在愛情路上少走曲折路,他更明瞭,這世上唯一能讓顧天瑜幸福的,只有公子玉簫。
這樣的撮合,他何嘗不痛心?可是,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心愛的女人,過得開心一些,讓她面對喜愛的男人,坦誠一些。
這世界上,總有一個人,你永遠得不到,你也不願意再去得到,你只想遠遠地看著她,只想獨自一人牽掛。這不是單戀到死的孤獨,而是一種雖然無法釋然,卻不得不選擇放手的無奈。
天邊,雲霧浮動,濛濛月光越發模糊,冷風吹拂,身後,樹葉簌簌作響。
歐陽少衡坐了許久,抬眸望著同樣巋然不動的沈墨濃,微微歎息,擺手道:「罷了,希望你的良苦用心,他們二人能夠懂得。若他們對彼此坦誠,於我們的計劃也有好處。畢竟無需藏掖,你的存在也可以告訴他們,天瑜也不需要成日裡自責難過。」
沈墨濃斂眉,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喃喃道:「只可惜他們根本就沒有對彼此坦白。」
歐陽少衡:「」
沈墨濃剛剛躲在暗處,將顧天瑜與公子玉簫之間的一舉一動都看的一清二楚,他感慨顧天瑜的聰穎和執著,接下來該如何,也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定了。
歐陽少衡無奈一笑,「還真有兩人的風格。罷了,你已經盡心了接下來,便看他們二人如何發展吧。」說至此,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做了幾個小菜,我看天瑜不會這麼快回來,你陪我一起吃吧。」
沈墨濃頷首,兩人方沉默著往顧天瑜的房間去了。
而此時,那個承載了無數愛恨交織的房間,紗幔拂動間,兩具身軀依舊在緊緊糾纏,公子玉簫今夜如饑似渴,一遍遍的愛撫著顧天瑜那滑膩的身軀,一遍遍的吻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一遍遍的帶著她,徜徉在極致的歡愉中。
他望著身下眼眸微瞇的顧天瑜,她依舊那麼美,她的汗水甚至帶著淡淡的體香,她努力抑制的低吟,斷斷續續,似是一曲凌亂的曲調,卻因著那瘖啞纏綿,而更加動人。
顧天瑜緊緊擁住公子玉簫,她此時的腦子亂成一團,她只知道,這在她身體中不安分前行的男人,是她無數個日夜都在思念的人。此時,他們就在一起,那般緊閉的貼合,那般熾熱的纏綿,那令她無法承受的熱情,最重要的是,他的溫度,他的呼吸,他的吻,甚至是他慢時的溫柔,快時的激烈,都是她最熟悉的節奏。
公子玉簫知道如何能讓顧天瑜忘我,知道如何能讓她意亂情迷,他瞭解她的身體,瞭解她的每一處敏感,雖說是換了一具身體,但因為她是顧天瑜,所以,他瞭解她的一切。
他一遍遍的要她,似不知疲倦般,那溫柔又熱情的動作,甚至讓她恍惚以為,他們此時就在兩年前,而她,依然是深受寵愛的虞貴妃,他是獨寵她一人的那個公子玉簫。他們,此時依舊在做著那夜夜纏綿之事。
「玉簫」當他的火熱,席捲她所有的理智時,她的低喃脫口而出。
公子玉簫僵直了身子,極致的歡愉本衝散了他的意識,但只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將他拉入現實中來。
他將臉從她的勁窩前抬起來,望著此時眼眸微瞇,眼底滿是融融深情的顧天瑜,欣喜到無以復加。
「哈」公子玉簫傻傻的笑起來,他再次伏在她的勁窩,低低笑道:「咯咯愛妃,朕喜歡你這樣喚朕。」
顧天瑜斂眉,這才發現自己如往日那般,竟然在情濃時,喊出他的名字。
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公子玉簫翻身,竟疲憊的睡了過去。
顧天瑜望著他熟睡的面容,那被抽離的意識一寸寸回歸,最終將她拉回現實。歡愉一時間被失望和痛苦取代,她緩緩起身,望著那如孩子般安靜的睡顏,玉手緩緩撫上他的額頭,滑過他的眼臉,順著她的鼻樑撫上他的唇,這裡,依舊熾熱,似是還留著她身上的香氣。
「公子玉簫,我該如何是好?」她緩緩抬手,然後輕輕閉上眼眸,撫上胸口,喃喃道:「忘記吧,求你忘記這一切」
說罷,她支撐著倦怠的身子走下床去,匆匆穿好衣服,然後便往房門口走去。來到案幾前,她轉身,看到公子玉簫不著一物,雖不情願,但還是走過去,為他蓋好被衾。
「天瑜」正當她準備離開,公子玉簫突然低聲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顧天瑜一時間震驚到難以復加。她轉過臉,望著公子玉簫,才發現他沒有醒,心中有些失落,她搖搖頭,將他的手拿下來,苦笑道:「你既喜歡與別的女子同床共枕,就莫要再提起我的名字」
說罷,她再不回頭,斷然離開了房間。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復又被合上。房間內,似從未出現過她一般。公子玉簫緩緩睜開眼睛,他呆呆望著緊閉的房門,喃喃道:「天瑜,我從來都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