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 一躍而下的贖罪 文 / 春花秋開
孟潤曦坐在狹隘的客廳裡,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屏幕看,看著那些記者不斷的反覆折騰今天的新聞。
啪----
孟潤曦關掉了電視,扔下遙控器後,從沙發起身,正準備進屋是,卻看見了父親竟然歪歪斜斜靠著牆站在自己的身後。
「爸,我休息一下!你也別老站著,這才有了點起色,別累著自己!」孟潤曦說完這句話後失魂落魄的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砰的一聲關上臥室門後,孟潤曦在也克制不住心頭的悲傷了,趴在床沿壓抑的哭泣了起來,剛剛她在電視裡,今天法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知道了,並且也知道了司法部門已經同意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羈押她和父親。
事情已經順利到最後一步,孟潤曦也就放心了,她哭不是因為害怕即將要被羈押的日子,而是她終於從愧疚裡解脫了出來了。
屋外,孟翔一直靠牆而站著,透過關得並不嚴實的臥室門,孟翔看見了孟潤曦在哭泣時,他消瘦不少的容顏露出了深刻的悲傷。
「唉----
孟翔仰起頭,歎了口氣,雙手握緊成拳頭,當頭催下來的時候,他眷戀的再次透過門縫看了眼孟潤曦後,咬咬牙,扶著牆,歪歪扭扭的一路瘸著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並將自己關了起來。
孟潤曦似乎絲毫沒有發現臥室外的一切,當她哭夠了之後,從床上起身,來到了桌子前,拉開抽屜,產度著手拿出了兩份文件。
白紙黑字的內容讓孟潤曦再度崩潰,但是她還是立馬將這文件裝入了一個文件袋後,收拾一下妝容,準備出門。
「爸,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孟潤曦拉開臥室門,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屋子一片寂靜,她以為孟翔是回屋休息去了,也沒多細想,就出門了,因為她現在必須爭分奪秒,要不就快要來不及了!-
斯言打開門發現屋外竟然是孟潤曦的時候,她愣了住了。
「孟小姐,你這是!」斯言奇怪的看著孟潤曦雙眼通紅的樣子,很不明白她此刻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因為賀先生的叮囑過了,讓孟潤曦少和他們接觸,以免南宮冶產生懷疑。
「你是來找我的麼!」
還沒等孟潤曦回答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了賀潞安的聲音,讓兩人同時一愣的朝一個方向看過去,賀潞安正好在這時候回來了。
「我有事和你說!」孟潤曦對賀潞安說道。
「我們應該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賀潞安冷淡的說道,雖然現在她和孟潤曦都有一個目標,就是救雅昊思出來,可這不代表賀潞安就寬恕了孟潤曦。
孟潤曦知道賀潞安對自己的厭惡,她抹了抹眼淚道:「我知道,你並不怎麼待見我,但是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賀潞安皺著眉頭道。
孟潤曦不在拐彎抹角道:「你也知道,現在昊思的案子應該有轉機了,我也快要被羈押入獄,我沒有怨言,這也本該就是我的下場,但是在這一刻來臨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了斷!」
「什麼事?」賀潞安不想拒絕,本來讓有罪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這應該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賀潞安現在看著孟潤曦,她忽然覺的,孟潤曦真的很可憐。
孟潤曦手裡的信封,早已捏的皺巴巴的,她聽著賀潞安這麼問的時候,她苦笑道:「我和昊思這輩子應該在也不可能會有見面的機會,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他!」
你是誰說,把這個信封交給昊思?」賀潞安看著孟潤曦手裡拿個皺巴巴的信封,她實在想不起,孟潤曦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給昊思的。
「對!」孟潤曦點點頭,想將信封塞進賀潞安的手裡,可沒想到賀潞安卻甩開了手,並冷淡道:「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幫你?」
孟潤曦的眼裡急速的閃現出一抹哀傷,她痛苦的說道:「對,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我,但是我沒得選擇,因為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能幫我做這件事!」
「呵!」賀潞安冷冽一笑,攤開手道:「行,我當做一件好事!」
「謝謝你!」孟潤曦對賀潞安表達出了謝意,可是當她想將手中的信封交出去的時候,卻如同是在割捨心頭的一塊肉。
可在怎麼不捨,最終孟潤曦還是遞了出去,因為這是她必須做的,也是最後為雅昊思做一點事情,難敵痛苦的襲擊,孟潤曦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放手這信封,就如同放手她曾經讓她執著而瘋狂的愛。
賀潞安接過了信封還沒開口說話的時候,孟潤曦卻在這個時候轉身飛快的逃走了。
「小姐,這裡面會是什麼!」斯言好奇的看著賀潞安,剛剛孟潤曦交出信封的那一刻,哪樣的表情簡直就是撕心裂肺。
「我怎麼知道!」賀潞安收回了冰冷的表情,看著那半封口的信封,依稀能若隱若現的看見信封裡的,是一疊白字,至於內容,誰知道。
斯言歎了口氣道:「要說這孟潤曦壞,其實她也蠻可憐的,能做到擔當自己犯下的罪這一步,算不錯了!只可惜愛錯人
說道這裡,斯言忽然住嘴了,眼神稍稍看向賀潞安,她識趣的閉嘴了。
賀潞安原本沒什麼表情的容顏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造化弄人,但我始終相信,孟潤曦對昊思哥哥的愛,比任何人都深!」
「唉,不說這個了,對了怎麼沒看見力昂助理?」斯言奇怪的問道,今天力昂去法院,賀潞安也是去法院,而現在事情都結束那麼久了,怎麼還沒看見力昂回來。
賀潞安無奈一笑:「力昂估計回不來了,他將南宮冶的頭砸破了,還被抓了現行!」
「那該怎麼辦?」斯言一驚,她怎麼也不相信,平日裡辦事有條不紊的力昂竟然會衝動的弄傷了南宮冶,可想歸這樣想,斯言一想起南宮冶多次戲弄她時,她就想說,力昂砸得好!
「沒事,我問過律師,他們說,沒有弄出人命,只是算是打架鬥毆,造成他人輕傷,最多被拘留半個月!」賀潞安無奈的說道。
「哦,那就好!」斯言噓可口氣。
「他是故意的!」賀潞安說下這麼一句讓斯言摸不著頭腦的話後,就拿著孟潤曦交給她的信封,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孟潤曦,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可酒店,一路臉色蒼白猶如遊魂般的行走在z國最繁華的,也是她最熟悉的街頭。
就讓她最後一次呼吸一下,這自由的空氣吧,孟潤曦的眼淚滑落臉頰,她知道,現在回家,或許有一群等著拘捕她的人在家裡等她回去。
昊思,我是多麼的愛你,曾經我執拗的認為,愛一個人就要不惜一切的得到他,可是現在我也明白,對得不到的愛放手,雖然是讓我疼不欲生,可這不代表我不能在愛你,我只是換一種方式來愛你!
孟潤曦聽著自己的心聲,眼淚不斷的撲簌掉下來,回想她與雅昊思的一切,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傻,早在第一次見到雅昊思的時候,就注定這個男人身邊的女人永遠不會是她孟潤曦。能得到他那個充滿寵溺的笑顏的女人,更不是她孟潤曦所能得到。
她與他的第一次會面,他身邊的女人就是俞亦然,一直的就是她。可她這個傻瓜,卻偏偏要介入其中。
是自己傻,是自己讓自己傷得體無完膚,怨誰。
當孟潤曦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自己租住的樓房前,卻發現樓下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都仰著頭,議論紛紛,似乎是在看什麼突發的事件。
「快看,快看,樓頂有人要跳樓!」
身邊不斷有人聚集過來,孟潤曦正好聽到有人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漏了一拍,仰起頭的瞬間,湛藍天空上,那刺眼的太陽,讓孟潤曦感到一陣眩暈。
而更讓孟潤曦接受不了的是,樓頂上,確實是站著一個顫顫巍巍的男人,從衣著打扮上看,孟潤曦一眼就看出了,那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爸!」
孟潤曦眼看著孟翔站在樓台邊沿搖搖晃晃的樣子,仿若一陣風吹的稍微猛烈點的話,隨時都能將他刮下樓來。
「爸,你不能這樣啊!你怎麼可以選擇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孟潤曦尖叫著想要衝上樓,可是忽然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上來幾個人,堵住了孟潤曦跑上樓的路。
「你們幹什麼,快讓開!」孟潤曦瘋狂的吶喊道。她不敢想像,如此遲點,腿腳還不利索的父親從樓上掉下來,會是什麼可怕的後果。
「孟潤曦,我們現在懷疑你和一宗謀殺案有關,我們依法逮捕你!」圍著孟潤曦的人當中,有人向孟潤曦出示了一張剛剛開出來的拒捕令。
孟潤曦現在的心完全都在樓頂的孟翔身上,她不顧一切的想要推開那些攔住她的人,她想衝上樓,把父親從樓台上拽下來。
「啊----
忽然現場圍觀的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彭----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猶如一隻翱翔的巨鳥,忽然羽翼被折斷而直接砸落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骨肉碎裂的聲響,繼而血水飛濺開來,以最迅速的方式血流滿地。
「爸----
面容上被濺上幾抹血水的孟潤曦幾乎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看著屬於父親的血,不斷的在圍觀者的腳下蔓延開來,幾隻聞血而來的蒼蠅,醜惡的站在了父親曾經最高傲的容顏上,她這個一向最注重尊嚴的父親,現在卻如同一灘污泥一樣的躺在血泊裡,任蒼蠅叮,任人指指點點。
「喲,這不是孟先生麼!」
「聽說他中風之後,半身不遂,又失勢,怎麼就這麼想不開的跳樓了!」
「爸!」孟潤曦幾乎全然無力的癱軟在地面上,原來看著自己親人的命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是這樣的痛苦。
「得了,原本還準備上去拒捕孟翔,現在看來是免了!」前來拘捕孟家父女的人冷眼輕笑,全然不顧一邊痛不欲生的孟潤曦,一撥人控制住孟潤曦,另一波人以第一到達現場的警務人員,上前對孟翔進行勘察。
人肯定是當場死亡的,頭骨都碎裂了,腦漿流了一地!上前查看的男人得出結論。
「等等!」
忽然有人叫道,因為孟翔的手裡似乎抓著厚厚一疊紙張一樣的東西,連死了也依舊死死的拽著。
從孟翔的手裡抓開來,幾個人聚在一起,展開那疊帶著血污的紙張,定睛一看,上門歪歪扭扭的字跡,編寫出了一個讓人看得心驚膽戰的事實。
而孟潤曦早以哭得不成人形,她跪在了血泊之前,一臉慌張的猶如是個小孩子。她看著父親就那麼安靜的躺著,蒼白的容顏,沒有痛苦,沒有扭曲,就那麼刺眼的躺在暗紅的血腥裡。
「孟潤曦,跟我們走!」那些人,毫無情分可講,拽起孟潤曦就走。以目前,他們拾獲的,可以說是孟翔的遺書,也可以說是孟翔的認罪書來看,這件紛擾z國的案子,似乎有定論了。
「爸!」
孟潤曦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父親,她淚眼婆娑,她怎麼也想不到,爸爸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原本她以為爸爸後半輩子將在監獄裡度過是件多麼殘酷的事情,可是沒想到爸爸竟然自己選擇那麼極端的方式,來救贖自己的罪——
「小姐,出事了!」斯言行色匆忙的走了竟來,語氣帶著焦急。
賀潞安從發呆的狀態裡回過神來,她看著斯言道:「怎麼了!」
「孟翔跳樓自殺了!」斯言將剛剛獲得的消息說給了賀潞安聽。
孟翔自殺----
這四個字猶如閃電一樣的在賀潞安的腦海裡劈閃而過。
跳樓自殺,跳樓自殺,賀潞安呢喃著這四個字,她想起了孟翔最後的下場竟然是和自己的母親和雅昊思的雙親一樣的結果時,她愣住片刻之後,忽然笑著哭出來。
「小姐!」斯言擔憂的看著賀潞安又哭又笑的樣子。
「我沒事,我沒事!」賀潞安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臉,但淚水還是從指縫裡不斷的滲透出來,她想像得到,孟翔跳下樓後,陳屍街頭的樣子。
「聽說,孟翔正好掉在孟潤曦的眼前!聽說現場很殘忍」斯言吸了口氣,她不知道,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血淋淋場面會多殘忍,她實在想像不到。
賀潞安淒然一笑:「那種殘忍,我見識過,當看到自己最愛的親人鮮血淋漓,腦漿崩裂的樣子,全世界都是灰色的,只有那一汪鮮血是那麼刺眼!」
「小姐,別說了!」斯言忽然記起,當年賀潞安似乎也經歷過這麼一種殘忍的事情。
而賀潞安卻冷笑了,她哀傷道:「那種刺眼的鮮紅,能讓人崩潰,也能讓人心生仇恨!」賀潞安說道這裡的時候,她想起之前,雅昊思總是噩夢連連,驚醒後,總是不顧一切的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她當然知道雅昊思的噩夢是什麼。
「小姐,求你別在想那些事情!」斯言看出了賀潞安臉上的痛苦,她勸慰著。
賀潞安木然著臉,抓住了斯言的手道:「我沒事,我沒事,斯言幫我安排一下,我要見孟潤曦。
「小姐,這個時候見孟潤曦不好吧,她已經被羈押了!」斯言阻擾著,現在整個z國都對這件撲簌迷離的案子敏感不已,現在孟翔自殺了,更加讓人關注。
「我一定要見她!」賀潞安看著斯言,一臉不容拒絕。
斯言無可奈何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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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押後了半個月,雅昊思被送回了監牢,在短暫的放風時間裡,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來了這幾日的報紙,當他看完一切之後,他眨著乾澀的眼,忽然有點想哭的衝動。
那丫頭是在是太傻了,為了他,她竟然將自己的所有刨白在了全世界人的眼前。現在她一定很難過,一定是很難堪,到底是誰允許她這麼做,賀佐麼,賀佐能來這裡警告他遠離賀潞安的身邊,那麼他也絕對不會讓賀潞安這麼做,這到底是誰讓她這麼做的。
竟然讓她又受傷害了,雅昊思想起前天,離開法院後,在路上看到了賀潞安的那一眼。
她的慘白和單薄讓他心疼不已,那種鑽心的疼讓他受不了的手握成拳,重重的朝牆壁擊打過去。
就在拳頭快要觸碰到牆壁的時候,忽然從雅昊思的身後伸出一隻手臂,拽住了他的手。
雅昊思扭頭一看,卻愣住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鼻青臉腫的男人,他詫異道:「力昂,你怎麼會在這裡!」
力昂一笑,牽動了臉色的淤青,疼讓他摀住了嘴角,但是他還是咧出了一抹微笑:「總裁!〞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雅昊思看著力昂身上竟然跟自己一樣穿著囚服時,他再度開口嘶啞問道。
「我!」力昂繞了繞頭道:「我和南宮冶打起來,把他腦袋砸破了,所以就進來了!」
「你!」雅昊思無奈的看著力昂,他知道力昂不是那麼衝動的人。
「沒事,只是被揍了一頓,加上坐半個月牢而已!」力昂瞇眼一笑,滿臉淤青,卻笑得異常燦爛。
只是半個月而已,雅昊思鬆了口氣,不過,他想起了昨天法庭上,是力昂帶著一群律師走進來的時候,他忍不住揪起了力昂的衣領低吼道:「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明明知道我並不想出現這樣的情況。
力昂想進來,也是為了這件事,他低沉道:「其實這都是賀潞安的主意!」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曝光,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雅昊思怒吼。
「這對於她來說,可能只是難堪,而對於你來說,這關係到你的未來!」力昂無奈的說道,也正是想到這點,他權衡利弊之下,才會決定遵照賀潞安的辦法辦事。
「難堪,只是難堪嗎!」雅昊思難受的說道。
「總裁,我只想說,你替孟家扛下所有罪名以消除賀潞安心中的仇恨,其實這都是沒意義的,不僅賀潞安不接受,連孟潤曦都不願意接受!」力昂深吸了口氣。
「可造成他們兩人如今這樣的痛苦,是我!難道不是麼!」雅昊思苦笑著。
「反正,這件事,已經這樣開始了,沒得回頭!」力昂沉下眼眸,聲音有些許低啞。
沒得回頭,沒得回頭,雅昊思不斷的重複著這四個字,一種悲傷忽然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
他以為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對那兩個女人帶來的傷害,可是沒想到,這方式卻讓賀潞安的傷害在繼續,而孟潤曦似乎壓根就不願意接受他的贖罪。
老天,能否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辦!雅昊思闔上了發漲的眼,握成拳頭的手,在不斷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