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歡喜,無法掩飾。 文 / 江湖瑤
但願何不歡不是第二個月月!
顧景航祈禱著,想起這個,心中一個巨大的問號打了下來,那個叫月月的女子怎
麼認識不歡的?怎麼會給她寫信?而且看不歡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知道!
有心想要問問葉軍,順便討教兩招,奈何他那邊沒有信號,只能作罷!
「你好,請問一下何不歡在嗎?」
「不歡?她請假了,沒來上班。」
「什麼?」請假?顧景航愣了一下,居然沒有告訴他!
「是啊,不歡請假了,是把年休假提出來的。」林承浩主動地回答。
年休假?這麼巧?
「是嗎,謝謝你了。再見。」掛上電話,顧景航嘴角扯起絲絲笑容。
何不歡!你以為這樣就能避開我了嗎?還是你早就做好了迴避我的打算?這樣永
遠逃避我?
有一句話叫做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給你時間讓你想清楚,可不是給你時間,讓你來躲避我的!
拿起聽筒,撥下何不歡的手機號碼,果然如同所想,那邊依舊是沒有接通,
想了想,還是直接用葉軍的情報系統調出了何母的電話,在何母知道顧景航對何
不歡求婚後,那是喜得眉開眼笑,例行的牌九也不打了,直接回家招待顧景航這
個讓她十分滿意的準女婿。
在何母看來,何不歡只是害羞了而已,女孩子家的臉皮都薄。
顧景航一邊說著兩人的情感的糾葛,說著何不歡的矛盾與躲避,而何母則是樂見
其成的支招。
兩人背著何不歡意見一致,達成統一目的後,何母看著顧景航,語重心長的說了
一句:「不歡雖然是我們家的養女,可是我們卻是把她當成寶貝疙瘩心頭肉的!」
「伯母您放心,結婚戒指我都準備好了,只等不歡點頭,我顧景航今生認定了何
不歡,便只有她一個!」
鄭重的話說的何母連連點頭,顧景航將何母送回家後,並沒有跟進去,由內部攻
破碉堡之前,還是不要讓何不歡有所警覺的好!
才感歎顧景航有情的何母,這下又為顧景航的細密周到而加了分!
留下一句:「不歡這孩子我會勸她的。」便眉開眼笑的進了家門。
有了何母承諾的顧景航,笑得像個偷了小母雞並且已經藏好了小母雞的狐狸。
何母對於勸說何不歡是不遺餘力的。
「不歡啊!」
「媽?」何不歡摘下耳機,詫異的看著這個時間段不該出現的人:「今天沒有去
打牌嗎?」要知道打牌可是何母為數不多卻執著的愛好了!
「今天沒有上班啊?」
「哦,我休年假呢。」何不歡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何母就不再給她任何發言的機會,滔滔不絕的說著顧景航的好,從
路上坐他的順風車回家,談論這個青年的人品問題,到打理那麼大的公司,談論
這個青年的能力問題,然後還能將何父這個市長拉了出來,總而言之只有一句話
:顧景航很好!
再加一句就是:顧景航是個非常好的丈夫和女婿!
何不歡趕緊將杯子遞給說的口渴的何母,趁著何母補充唾液的良好時機,立即不
動聲色的按下手機的鈴音鍵,開口道:「你好,我是何不歡……啊,是的是的,
行那我出來和你說……」何不歡妝模作樣的捂著聽筒,對喝水的何母道:「媽,
公司下一季的採訪對像打來電話,我出去了啊!」
何不歡拿著手機,不等何母反應過來便嗯嗯啊啊的出了門!
收起手機,抬起頭,天空湛藍一片。
是個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溫暖呢!
那個叫月月的女子寄來的信裡面大多是明信片,山清水秀的讓她一顆被顧景航三
個字擾亂的心得到安寧。
隱約猜出這個叫做月月的女子也許就是那個給自己提示的神秘人,可是卻不知道
為什麼她會認識自己,因為從她做的事情來看,沒有一件是傷害自己的,她早就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還幫著自己隱瞞,給自己提示,甚至何不歡都沒有認認真
真的看過她,可是她卻在千里之外的地方為自己寄來明信片,每一個地方都美麗
的讓她產生一種也去看看的欲|望。
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親眼看過那種景致,那種似乎能夠將人的靈魂也洗滌
一遍的山山水水。
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心裡卻已經開始信任她,甚至想要和她討論一下顧景
航的事情。
怎麼面對顧景航這個人!顧景航當了將近三十年的天之驕子,雖然有意的收斂,
可是那種自出生就伴著他成長的優越感和霸道的手段讓她又愛又恨。
當年就是這個霸道的人生生要奪走自己的孩子,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他將沈言歡
這個名義上的妻子狠狠的踐踏在淤泥裡!
何不歡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個他提都不願意提,選擇忘記的前妻
沈言歡,那張自信滿滿的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如果不是那個人,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何不歡。
可是不管是沈言歡也好,何不歡也好,都很清楚顧景航,顧景航這三個字似乎就
意味著成功,顧景航的過往人生裡,想要的就從來沒有失手過,連堂堂沈市長都
能被他拉下馬!
每一次想到的時候,那種沈言歡的恨和何不歡的喜歡就像是冰火兩重天,生生的
煎熬著,幾乎要撕裂靈魂一般的煎熬!
喜歡他嗎?
是的,何不歡不能欺騙自己,可是要承認喜歡上他了嗎?
卻是不能夠!
有過上一次的教訓,那用血來銘記,烙印在骨子裡的教訓,這一次,怎麼也不能
也不可以重演!
何不歡不可能放開心裡的包袱,不可能像顧景航那樣毫無顧忌的愛就愛了。
顧景航吹著口哨的回到公司,管她何不歡有什麼猶豫呢,只要他顧景航想要的就
一定要得到。
何不歡,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
別說你躲到家裡,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又怎麼樣?只要我是顧景航,那麼我
就一定會把你找出來。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樣的過去,一個過去而已,我早晚會讓你只記得我!
除了我以外,你誰也不能想!自信的笑容揚起在顧景航的嘴角。
何不歡!我會一點一點編制下刻上我顧景航名字的網,讓你再也不會有逃開我的
機會。
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呢。
何不歡不知道何母是怎麼突然就回來了的,可是看著她三句話裡三句都是為顧景
航說的,便能猜出也許顧景航是從內部著手,先將自己的父母搞定了!
心裡不知道是應該佩服他呢還是應該苦笑,橫豎現在是不能回屋的,可是出來的
時候除了手機,其他什麼也沒有帶,口袋裡就幾個硬幣,出了門連車都打不到,
轉來轉去,又轉到了花園。
何家的花園裡,依舊能夠看到那個清瘦的身影絲毫不避開炙熱的陽光,彎著腰忙
碌在花草中間,午後的太陽照到他身上,在他身後拉出一個不長不短的影子。
額頭臉頰都是細細的汗珠,然後匯聚成豆的滑落,打濕了他的白色t恤。
何不歡沒有驚動他,只是在樹蔭裡坐下,靜靜的看著。
高然料理好一株何不歡叫不出來的小花苗後,方才站起了身子,退遠了兩步,左
右看了看花的模樣,似乎是覺得滿意了,方才笑著準備打理下面一株,眼睛的余
光看到坐在樹下的何不歡,笑得眉眼彎彎的打招呼:「小姐。」
何不歡因為在家,所以穿著輕便的休閒服,腳上也是運動鞋,高然以為她是做運
動呢,順口問了一句:「小姐是剛運動完嗎?」
「你瞧我臉上有汗嗎?」何不歡好笑,和自己比起來,高然才更像是做完運動後
的汗如雨下!
高然抿嘴笑笑,對答案並不執著。
「高然,你可以等太陽不這麼強烈的時候再弄?」其實何不歡是想說你不用這麼
認真的,可是想到高然這個喜歡花草的性子,便也就換了一句比較中肯的話。
果然,高然只是笑笑,並沒有接話,大概是汗水滴到眼睛裡面了,高然拿出一塊
手帕擦了擦臉。
何不歡驚訝的看著高然手上的帕子,應該是純棉的,只是布料應該是用了好多年
了,何不歡沒有想像到這年頭竟然還有人用手帕,而且還是用這麼舊的帕子,頓
時有種欺負了高然的愧疚感:「那個,高然啊,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的工錢夠嗎?」
不夠的話,立馬給你加!
高然愣了一下,順著何不歡的視線看到手上的帕子才反應過來的笑笑:「這個是
我姐送我的。」
「哦!」一句話就解了何不歡的疑惑,所以才會使用,才會用這麼些年。
然而高然只是一塊手帕也能用這麼些年,那麼感情呢?何不歡眉宇之間浮上黯然。
「小姐是有心事?」高然在何不歡身邊坐下,感覺到何不歡情緒的低迷。
在高然乾淨清澈的眼神裡,不知道為什麼,何不歡就想要和他說說,高然原本
想要開解何不歡的話,卻在何不歡說的一切前因後果裡,變得驚訝,然而也只是
驚訝而已。
何不歡緊張的看著高然,怕他會有厭惡的表情,看到高然大驚的表情,心裡
咯登一下,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想要開口解釋什麼的時候,高然伸出手,安慰的
拍了拍何不歡的肩膀。
高然什麼也沒有說,沒有說是不是相信了沈言歡的存在,沒有說曾經的那一
段被她自己一帶而過的不堪,只是拍了下肩膀,卻奇異的讓何不歡的心安定了下
來,半響後才問:「高然,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小姐!」高然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怎麼回答,片刻後才重新開口:「小
姐,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能夠理清這一段是非的只有小姐自己,我能夠明白小姐
現在混亂的心情,不如出去散散心吧。有些事情,冷靜一下,回來再看的時候,
就會有頭緒一點!」
何不歡想到了月月寄來的明信片!那個女子,是早就知道了嗎?那該是怎樣
的一種心智……
何不歡沒有被月月窺破的反感,因為無論是當年沈言歡的過去也好,如今何
不歡的決定也好,她都沒有參與,只是看到了,並且推測出了事情會怎麼樣發展
,原先她可以冷眼旁觀,而此時她卻給出了一個善意的參考。
做決定的始終都是何不歡自己,所以反而讓何不歡更是好奇,那該是怎樣的
一種人?而這樣的人推薦的地方,應該很不錯吧!
顧景航只要一想到昨天何母信誓旦旦的同意當間諜……不,是勸說何不歡,
心情就大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笑意醒來,一邊想著何不歡的頭疼無奈後暴跳
如雷的打電話過來找自己算賬。
一想到何不歡眼裡的清冷被惱怒代替,顧景航就忍不住想要笑,想想自己還
是很有良心的,手機二十四小時待機,就為了承接她的怒火……梳洗一番後,換
上衣服,直接上了班。
手機開機、辦公室電話都被他找秘書打進來試過好幾次,確認一點問題也沒
有才讓一頭霧水的秘書回去工作。
sg娛樂公司與新人簽約的合同隨便翻了兩頁,手指不自覺地敲擊桌面,腦
子裡卻在想著何不歡種種不打來電話的原因。
難不成何母沒有說?不太可能啊,對於何母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帶回何家當女
婿這一點他還是很有自信的,他顧景航的魅力大概就只有何不歡這個異類才嚇得
逃走了。
不太情願地替她找了一千一萬個理由,連手機欠費這樣的借口都被扼殺在那
一遍又一遍: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下班時間一到,又是第一個走出公司,開出車直奔何家而去。
下班高峰期的塞車,煩!
一個又一個的紅燈,煩!
罰超速的盡職交警,煩!
等心急火燎地趕到何家門口時,才一個急剎車停下,因為停的太猛而導致身
體因為慣性猛地一顛,腦袋也才算有了些清醒。
就這麼上去,該怎麼說?好像真是為了等她的答覆一般……
何不歡會怎麼說?要不還是讓她再想想吧!可是……
對自己的魅力抱著深信不疑的顧景航,抬頭看了一眼何家的亮起的燈火,深
吸一口氣,打開車門。
而另一邊的何不歡聽從了高然的話,帶著那一疊明信片坐上火車,選擇暫時
避開一切,年假之外又向林承浩多請了一段時間的休假,打算好好的用這一段假
期來理順一下自己的心也好。
第一站就是雲南的玉水寨。
玉水寨,位於雲南滇西北,在美麗神奇的麗江縣城北部十五公里的地方,那
裡有聞名遐邇的玉龍雪山龍頭,而玉水寨就在它腳下。
幾乎是第一眼,何不歡就被明信片上那自然純樸,山水相依的山寨迷了眼。
沒有坐飛機,特意選擇了火車這種長時間的交通工具,幻想著那一片風景秀
麗,又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風水寶地』。
看著明信片上介紹的有神泉之稱的『神龍三疊水』,更為那已有著近千年歷
史的蒼天古樹——五角楓樹而憧憬,可是在能領略享受那古老神奇的東巴文化時
,顧景航的模樣卻突然跳到了眼前。
他現在應該知道自己走了的事情了吧,會是什麼反應呢?
從何家回來後的顧景航幾乎剛打開門就近乎於砸的將鑰匙扔在玻璃桌上。
很好!
那個女人竟敢給他離開!
顧景航憤恨地甩下西裝,扯松領帶,只覺得渾身散架一樣的疲憊,索性將自
己拋向柔軟的床鋪。
一閉眼,漆黑一片裡何不歡的臉又悄悄鑽進了腦子裡。
何不歡……
該死!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在聽到何不歡出去旅遊了,依舊
維持著嘴角的笑,離開何家開車的時候就下了決心不理她了,這世上他顧景航還
求著何不歡做他顧家的女主人不成?要進顧家門的女人可以排到太平洋!
可現在才過了幾秒鐘,眼睛一閉,眼前就是那個女人最初的不屑,而後的氣
憤,毒舌的可以成為五毒教的掌門,遊樂園裡純淨到了極點的笑,還有被他的告
白嚇到……
大腦不爭氣的冒出記憶的潮海,翻捲出點點叫做思念的浪花,酸酸的,又有
些澀、有點苦。像是起了無數個水泡,每一個晶亮無比的泡泡裡都是何不歡眼底
略帶清冷的眸子,那種帶著淡淡百合花氣質的、讓他百看不厭的臉。
一旦將水泡戳破,竟泛著淡淡的心酸。
我顧景航的告白就有那麼不堪嗎?從公司躲會家裡,躲到犄角旮旯裡?
「混蛋!」咒罵一聲,顧景航索性走進浴室,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將滿
心的煩亂帶著那些讓他莫名其妙的心情一起隨著洗澡水被沖掉。
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時,手機響了起來。
扔掉毛巾,一團火焰在胸中一下子燃燒,這個電話就像是爆發的出口:「你
還知道打電話給我?我顧景航的告白就這麼嚇到你了嗎,啊?你躲到哪裡去了,
何不歡!」
「景航?」電話裡溫柔的陌生女音響起,讓顧景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暗
罵自己一句該死,竟然沒留意來電顯示,心裡卻浮上更多的失望。
「是莫然啊。」顧景航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怎麼了?」
「景航,你回家了嗎?」
「嗯。」顧景航剛應完,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見到莫然後,忽然眼前一亮,是了,何不歡不過是修個年假,那麼只
要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顧景航來不及問門口的莫然怎麼會來這兒,連招呼也不打一句就往房內走,
翻出了何不歡的上司……好像是什麼叫林承浩的主編吧!還是上一次何不歡生日
會上留的,換上衣服後,電話也被接通了。
「顧總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找不歡?她休假了……是啊,她昨天交了報
告,說是最近有事,所以先打了休假報告,歸期也沒寫,連工資都不要了……哦
,到是沒說要去哪……喂?……顧總你還在嗎……喂……」
手機掉在地上,顧景航頹然地扯下領帶,手指卻止不住的輕顫。
何不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一個告白而已,難道真的這麼讓你害怕?連一點消息
也不透露的就這樣從我眼前消失!
不,絕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告白,何不歡不是那麼經不起的人,那麼,是發生
了什麼事嗎?
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就這樣走掉!
何不歡,對你來說,我顧景航這個人,真的無足輕重嗎?
還是……我們之間……
想到何不歡一開始的敵意,而後的迴避……
何不歡我們指尖到底有什麼過節?你究竟在想什麼?
長假?
請了長假?
哈,躲得可真夠徹底的,讓人根本無從找起。
「景航。」莫然柔聲細語的呼喚,讓顧景航回過神來,方才響起莫然還在。
「景航?」莫然又敲了幾聲,還是無人做答,不由有些擔心的將門敲的更加
急了,剛想是不是出事了就聽見:
「彭——!」
有什麼東西撞在門板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莫然納悶的盯著房門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感情裡面的人,那個冷靜睿智
的總裁是鬧脾氣了啊!苦笑著再次敲響門:「景航?你怎麼了?把門打開好嗎?
我……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什麼事?」看著這個如同玫瑰花一樣嬌嫩美麗的女人,看到她眼裡的悲淒
,忽然有了一種絕決的安慰:「你怎麼會來?」
「我回過國有些天了,伯母想要我去你公司裡上班,我,我想,聽聽你的意
見……」莫然看著眼前男子英俊的眉眼,有些臉紅的低下頭。
顧景航直接走到冰箱那,拿出一罐冰啤酒,想要鎮壓一下煩亂,喝了一口,
勉強道:「現在公司很亂,不適合你呆著。」啤酒的冰冷似乎消不去心煩,顧景
航索性將窗戶打開,夜風吹得人從怒火裡稍微清醒了幾分,隨意的撥了撥被風吹
亂的頭髮。
只是簡單一個動作,卻莫然眼裡定格,一直記得那時的兩人都還年少,還是
分不清楚感情的年紀,只記得顧景航指間輕撫的觸感,那樣的暖,她用指尖摩挲
著手臂,就好像當年顧景航摩挲著那般,停留在心裡的感覺依舊如昨,可是如今
……
夜風很舒服,可是隨夜風流走的情誼,是不是也能慢慢游回顧景航的身體裡。
莫然閉了閉眼,看著眼前明顯走神的男人,柔聲問:「景航,你怎麼了,出
什麼事了嗎?」
顧景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只從知道何不歡走了之後,那種窒
息的痛,蔓延的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能夠愛的那麼深!
出什麼事了?
是了,何不歡,不管出什麼事,你以為這樣就能避開我了嗎?
哈哈,何不歡,何不歡!
你以為離開了就能夠宣告我們的結束?
你少做夢了!
顧景航忽然回房拾起手機,一邊撥打著蘇寵寵的電話,一邊抓起被他砸在客
廳玻璃桌上的車鑰匙,絲毫不管屋裡的莫然,跑向屋外。
「景航!」莫然下意識的伸手,然而卻晚了一步,指尖擦過顧景航的手臂,
很久很久之後,莫然才發現自己挽留的手沒有放下。
沒有!蘇寵寵沒有何不歡的消息,甚至連她離開也知道。
何家也只知道何不歡出去旅遊了,具體去哪何不歡沒有說,只知道她走得很
急,當夜就出去,除了發回來保平安的短信,不管顧景航將何不歡的電話打爆了
,一次也沒有通過。
在葉軍打電話過來時,顧景航已經找了三天了。
整整三天,一點何不歡所在的頭緒也沒有。
他用葉軍的事務所查何不歡的身份證使用情況,沒有辦法待在公司,坐等消
息,開著車滿大街地亂轉,期待奇跡的發生。
再一次經過夢幻遊樂園時,顧景航才發現原來已經是深秋落葉,金燦蓋地的
季節了。
枯葉撩起的帷幕裡,遊樂園門口是一張張陌生無比的歡樂面孔走過。
「景航?」葉軍說了半天也沒聽到顧景航的回答,忍不住提高聲音喚了一聲。
「嗯。」顧景航應了一聲,似乎才提示他還在聽,仔細想想,其實認識何不
歡的日子並不長,春天的時候一個叫何不歡的女子在蘇寵寵的生日宴上走進了他
的視線,而後的相交並不愉快,夏天的夢幻遊樂園裡,兩人約會,不到一天就是
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秋天的落葉的序幕裡,這個撩撥了自己心緒的女人一聲不
響的離開了……
「我說顧景航!」葉軍倒也不怒,只是有些擔心:「我手下十萬火急的跟我
說你大有頹廢的架勢啊!」
閉了閉熬紅的雙眼,顧景航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道:「我沒事。」
「沒事?」葉軍想到手下的回報,倒是也能猜到顧景航現在的心情,這種等
待與尋找,他可是生生經歷煎熬了九年多。
葉軍歎息一聲:「何不歡總是會回來的,實在找不到,等著就是了,跑的了
和尚跑不了廟,你的公司才是你要注意的。」事情都鬧到千里之外的自己這兒來
了。
「嗯。」顧景航掛了電話,他也知道因為遍尋不到,這幾天頗有些瘋狂。也
知道現在sg公司再次爆出經濟醜聞,公司高層挪用公款的傳言鬧得人心惶惶,公
司的股票下跌嚴重……
顧景航盯著方向盤,仔細的理了理思緒,葉軍的話讓他冷靜了下來,是的,
何不歡不管走哪裡,總是會有回來的一天的,他不能被何不歡與sg公司逼得分身
無術。
既然是分身無術,那麼就先放一放何不歡的事情吧,sg的事情總是要打理
的。
古老的東巴村口,一名穿著白外套,藍色牛仔褲的年輕女子慢吞吞的走著,
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
欣賞源於民間、流傳於民間,卻被世界公認為是古典音樂珍品的白沙細樂的
何不歡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慌意亂的,美妙的音樂讓她更加心慌起來,索性離
開了音樂的包圍,出了屋子,隨意的走著。
在這以東巴聖地、古城朔源為美名的山寨裡,聽著純粹乾淨的樸素音樂,在
這一片吸引了無數愛好自然的遊客淨土裡,她卻有一種擔憂。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擔憂,自己走了,蘇安遠的計劃卻不會停止,顧景航…
…
這三個字像是一個魔咒般,忽然聽到一群孩子歡快的呼喊聲,何不歡在這兒
呆得不久,因為借住的農家說得都是這裡的土話,也能半猜半蒙出幾分,似乎是
在叫:「老師……」
循聲看去,一大群孩子爭先恐後的跑向自己這個方向,用滿是喜悅的聲音喊
著什麼,說的很快,卻滿滿的都是笑意。
其中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跑得大概是急了點,撞到了另外一個年紀略小的小
女孩,小女孩摔在離何不歡三步遠的地方。
小小女孩子臉上的泥塵灰土也掩蓋不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對於孩子總是很容
易讓何不歡心底柔軟起來,一下子忘了剛剛還在想著的事情,什麼顧景航,什麼
蘇安遠的都在小女孩的摔下到拋到了九霄雲外,快步走過去,扶起她,同時伸出
的還有另外一雙手。
小女孩摔倒了也不像城市裡的孩子那般哭的驚天動地,反而在看到另一個扶
起她的人後,笑得眉眼彎彎,用稚嫩的語言甜甜的喊著:「老師老師……」
孩子的話說的很快,大部分何不歡都聽不太懂,只能打量著那個被稱作老師
的人,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何不歡覺得他應該沒有成年或者應該稱之為少年,
很陽光的一個少年,濃眉大眼裡透出來的一種開朗,笑得露出一個酒窩,不知怎
麼覺得這個少年有些眼熟。
等小女孩說完了,少年不知道對這小女孩說了些什麼,小女孩轉頭對著愣神
的何不歡說了句什麼,還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這麼純淨的笑容,讓何不歡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來形容自己的感覺,想說話
,又想起這兒孩子聽不懂自己的普通話。
一旁的少年大概是知道何不歡聽不懂,便笑著用普通話來解釋道:「阿月拉
在和你說謝謝。」
「哦……」何不歡反應過來笑著連連搖手:「沒事沒事。」
「我是夙夜,夙願的夙、夜晚的夜,是阿月拉的老師。」
「你好,我叫何不歡,任何的何不歡而散的不歡了……」何不歡知道少年會
說普通花一下子像是他鄉遇故知一般,有點高興的自報家門,當初自取不歡兩個
字,完全是因為當時的心境,卻沒想到跟這個叫做夙夜的少年解釋這個名字卻有
些沒法解釋了。
「不歡?」夙夜的聲音很清,念著聽來時尾音有點像是波浪的流動感,讓何
不歡有些喜歡聽他念自己的名字。
「景航啊,家裡現在在翻修,我要回祖宅陪你爸去,莫然就先去你那兒住上
幾天。」
住上幾天?顧景航聽著電話裡的聲音,不自覺挑高一邊眉。
「你公寓的房子也大,就不用另外找了,反正也就是幾天的事……」萬美玲
不等自家兒子反駁,一錘定音:「莫然下午一點就過去,你今天應該是休息的吧
,別出去啊。」
一點的時候準時門鈴被按響,莫然來的很準時,對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顧景
航雖然無語卻也沒有心思想別的,丟下句:「東邊的房間你隨便挑一間,被子什
麼的應該都有,你自己找找看。」說完就抬腳往書房去。
「景航,謝謝你,我……」莫然對於顧景航讓自己住進來有些歡喜,掩飾不
住的便想要和他多說些話。
「無所謂,不要打擾我工作就好。」莫然剛想說什麼,便被顧景航搶過話頭
,橫豎他的產業不止這兒一處,待會將資料整理好了便去另外一處住就是。
萬美玲的話不能拒絕,不過莫然住著他走總是可以的。
看著顧景航關上書房的門,莫然也沒有為難尷尬,反而帶著憧憬的笑容開始
打量起了顧景航的住所。
三室兩廳的公寓,黑白為主的簡約風格,就連一個小小的杯子也是莫然喜歡
的樣式,看到咖啡的時候,莫然眼波流轉,熟練的煮起咖啡,準備好了放糖和淡
奶,敲響書房的門,就如同每一個妻子為自己工作的丈夫送上咖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