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接受,生離死別! 文 / 江湖瑤
何不歡放下暗著額頭的手,靜靜的聆聽電話那頭男人略顯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聲音並不高,卻那麼鏗鏘有力的敲響在心頭。
「我……明天要上班。」流竄全身的血液似乎在奔騰,何不歡閉了閉眼,下意識的便是拒絕。
「下班之後。」
臉頰緊貼在話筒上,何不歡從來沒有想過顧景航會主動的打電話,兩個人之前才吵架不是嗎?
「不了,我下班後有事。」有一種似真似假的幻覺,何不歡輕咬下唇,方才覺得不是在做夢。
刻意掩飾冰冷後聲音,通過電波顧景航的回答傳回何不歡耳中:「是嗎?是很重要的事?」
何不歡笑了笑,當真是一如顧景航式的霸道,深吸口氣,語氣平和的問:「你有非見不可的必要嗎?」
電話另一頭的顧景航愣了一下,這女人……!
惡狠狠的瞅瞅話筒,似乎這樣便能看到那個女人臉色淡漠的表情。
算了,不跟你計較,顧景航沒好氣的說道:「你出來就知道了,葉軍寄給你的。」
「你寄給我就是了……」何不歡不解葉軍怎麼會給自己寄東西,還寄到顧景航那邊去了,不過聽完他略帶怒氣的發言後,下意識的就更不想見他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顧景航深呼吸的安慰自己,然後分析道:「你出來拿一下就是了,還郵寄做什麼?這樣,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何不歡一愣:「我說了下班後有事,顧大總裁聽不懂嗎!」
「你還要氣多久?算了,我們明晚見。」
「顧景航!」
「嘟嘟……」
掛、掛了?
何不歡不可置信地瞪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結束」字樣,這個自說自話的……
扔下手機,何不歡繼續著手邊的工作,只是敲在鍵盤上的手半天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稍顯混亂的一顆心竟是再也無法恢復平靜。
該死的顧景航!
顧景航笑瞇瞇的放下手機,似乎能夠通過手機看到何不歡的懊惱。
什麼以後都不聯絡,什麼陌生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你何不歡只做陌生人!
何不歡,我們早就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顧景航對今晚見到何不歡有些期待,對電話的鈴音也比較敏感,所以盯了無數回手機終於等到它響起的時候,顧景航一下子就拿了起來,而餘光瞄到那個來電顯示後,到嘴愉快的不歡兩個字變成了聲音低沉的一聲:「喂?」
「景航,你知道葉軍那個臭小子死哪去了嗎?對了,還有你,最近怎麼總也見不到人影,約你也不出來,搞什麼鬼?比我這個孩子他爸還要準時?我可是聽你的秘書說,一下班你就走的,去什麼好地方?」蘇睿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調侃。
顧景航沒想到蘇睿勤會打這個電話,選擇性的回答了一下:「葉軍追老婆去了。」
「就是他那個月月?對了你別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何不歡上心?」
「嗯。」顧景航本來想要敷衍,可想到何不歡,便模糊的回答了一句。
「不是吧,你真的對她動心了?」蘇睿勤有些吃驚。
「煩死了,你囉嗦什麼。到底什麼事!」對於這個好友,顧景航知道他不會專門打一通電話來八卦。
「是你老媽和那個莫然妹妹,見你這個兒子和心上人不回家,這不問到我老婆這兒來了,推我出來當密探。」
「你據實匯報吧!」顧景航笑了一下,似乎有些開始認真了呢!
蘇睿勤愣了一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聲音裡難得帶了股興奮勁的問:「……你真的是認真的?」
「你很幸災樂禍?」
「喂,你要知道這麼些年來,莫然可就是被你老媽以兒媳婦自居啊,難不成……」
「沒事就掛了!」顧景航懶得跟他八卦,掛上電話,將視線重新移到電腦上,思緒卻停在那通電話裡。
莫然,這的確是個問題,不管是不是確定何不歡,他都能肯定對於莫然沒有娶她做妻子的打算,只能是妹妹,可惜她看不明白,蘇睿勤倒是提醒了他……
其實莫然很好,不像何不歡,似乎唯一的樂趣就是和自己吵架,有時候說不到兩、三句話就是一番唇槍舌戰。
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抬手看了眼表,這幾乎已經成了他新養成的習慣了。一上班總要看上好幾次,這該死的鍾是不是可以多轉幾個圈?
下班時間一到,他就沖在了所在員工之前踏進電梯。
一整層樓的人大眼瞪小眼,開始懷疑剛剛走的那個真的是他們平時那個加班是正餐,熬夜是配菜,要求嚴格的基本上連休息為何物都不知道的工作狂老大?
踏進愛車門,顧景航嘴角漸漸的上揚,唇邊不自覺流露出一抹笑容,手指在大腦還沒發出指令的情況下便撥出了那串倒背如流的號碼。
電話鈴音響起,何不歡忙著按下電梯的下行鍵,看也沒看手機,嘴角上揚的說著:「顧景航,我快下樓了,你再等我一會就好。」
「何不歡。」
男子隔著電話傳來的聲音讓何不歡愣了一下,一整天的好心情隨著自己的名字不翼而飛,收回按電梯的手,皺眉道:「什麼事?」
「看來你和顧景航相處的不錯,再有幾天或許就能進行下一個步驟了吧!」
何不歡眉頭越皺越深:「蘇安遠……」話還沒說完,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不想和他接著說了,乾脆道:「我進電梯了,有空在聯繫你,拜!」
顧景航的公司離著何不歡上班所在並不遠,所以對這顯示忙音的電話有些無奈,猜想著是不是蘇寵寵又把她給約走了,上一次的事情他可是還記得呢!
而因為蘇安遠的電話,何不歡下了樓時的心情已經沒有了喜悅。
所以對這那個衝自己走來的,露出燦然一笑的顧景航只是勉強回了個笑:「你來了。」
「今天想吃什麼?」顧景航沒有問她剛剛和誰通話,畢竟即便是戀人,也是需要空間的。
何不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面帶疑惑地注視著開車的男子:「隨便什麼就好,對了葉軍寄給我的是什麼?」
「吃晚飯你回去看就是了,怎麼了,你像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有點熱」何不歡敷衍了一句,卻在看到顧景航將空調打低了了之後,心裡頭漫上一種她自己也無法形容的酸澀感。
「你餓不餓?」
「還好。」何不歡移開視線,看著窗外。
「夏天是沒有什麼胃口的。」看著何不歡搖搖頭,那雙黑琉璃一般的眸子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平靜又略帶了點憂鬱,讓顧景航有些心疼:「那我們先去個地方吧。」
當微帶夏日餘溫的風吹過來山頂,山頂上的綠草送來陣陣清新,西去的斜陽照著遙遠的高樓建築,也照著倚靠在銀白色車身上的一男一女身上。
「怎麼樣?」男子特有的低低的聲音響在綠蔭草地的山道。
「很美。」看著眼前的落日,何不歡由心的笑了。
「我也喜歡這兒,每一回遇上煩心的事,不管白天黑夜就會來這兒看看,能將整個日出日落收納眼底,當然,陰天就只能來吹吹風了。」顧景航遞給她一杯冰的咖啡。
「是冰的啊!」何不歡詫異。
「汽車上有一種叫做小冰箱的實用物!」顧景航笑著指指汽車後座台。
喝了一口冰咖啡,似乎將心底因蘇安遠帶來的煩躁消除了,何不歡愜意的長歎口氣:「真舒服。」
何不歡忽然轉頭看著也在喝咖啡的顧景航,她知道蘇安遠的陰謀還在繼續,現在的sg娛樂公司正處於風雨飄搖中,這個sg的總裁卻可以這麼逍遙嗎?
「怎麼了?」顧景航注意到她的視線,開玩笑道:「用這種纏綿悱惻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麼?」
何不歡仰天翻個白眼:「顧大總裁,有沒有人說過你水仙?」
「嗯?」
「自戀!」何不歡大笑。
「是不是當記者的都無形無狀!」看著何不歡笑得絕對不淑女,顧景航喝了一口冰咖啡,也彎起了嘴角。
「你們這些大人物有形有狀,我們這些小人物只能無形無狀了!」何不歡看著他,還是決定問問:「對了,你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
現在不但報紙,連網絡上顧家的緋聞也是越來越熱烈,還有高調與sg娛樂公司唱對台戲的sz公司的崛起……
何不歡問起這事讓顧景航心裡一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在車頭,無所謂的講:「sg娛樂公司怎麼樣也無所謂,我不在乎,你相信嗎,我有能力可以辦一個屬於我顧景航一個人的公司,會比sg更好。」
這個時候的顧景航自信的眼睛比夕陽還要絢爛,何不歡下意識的就點頭道:「我信,你會辦一個更好的。」
也許是何不歡的肯定,顧景航開心的笑了,忍不住道:「sg雖然是s市娛樂界的大佬,根基久是它的優點,也是它的缺點,樹大生蟲,而sg這個大樹的樹心已經生了許多的蛀蟲,雖然可以找啄木鳥來給它抓蟲子,可是根基已經動搖了。」顧景航說著說著便念叨開了:「所以啊,我早在進入公司時就想著可以用sg優秀的管理模式重新創造一個沒有生蟲的大樹,畢竟sg還是優秀的,能夠將這份優秀延續,比小心翼翼的固本培元要好得多,將來……」
何不歡笑著聽顧景航描繪屬於「顧景航」這三個字的藍圖,這個男人無疑是優異的,這樣認真的眼,即便是她,也忍不住為之著迷。
「所以,不歡,你願意陪我嗎?」
「……你……我……」何不歡呆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等想明白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想打馬虎眼說些什麼的時候,顧景航忽然拿過她手上的咖啡杯子,將咖啡潑掉,倒扣著露出杯底,紅色海綿鑲嵌著的是水晶的蓋子,能夠看到裡面閃耀著的鑽石項鏈。
「送給你的。」顧景航不是情場裡面的毛頭小子,不會說些什麼我喜歡你,愛你之類的,兩人之間也沒有到送戒指的地步,不過先用項鏈來當禮物也是一個不錯的試探。
示愛,對於顧景航來說,可以給予何不歡更加浪漫的場面,來告訴她自己愛上她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夕陽下,顧景航更願意在這個時刻,兩個人的心似乎靠在一起時說出來。
何不歡完全呆住了,顧景航笑著打開水晶蓋子:「你和我一樣,我們都喜歡喝咖啡,不歡,我想和你一起喝著咖啡,看著夕陽,等我白髮蒼蒼了,也依舊這樣手牽手的過來看……」
看字還沒說完,何不歡轉身就跑。
好吧,何不歡承認,等衝擊過去後,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逃跑,什麼報復,什麼計劃,什麼蘇安遠的全都沒有這段類似告白的話來的讓她害怕!
是的她怕,怕四年前的事情重演,怕再一次踏入一個名為顧景航的噩夢裡面,怕再一次重複沈言歡的悲哀。
她用了四年的時間才重新站起來,不想用餘下來的四十年追悔。
「不歡,何不歡!」顧景航緊追在後,一把拉住氣喘吁吁的何不歡:「你究竟再害怕什麼?」
「夠了,顧景航,我們才認識多久?你知道我多少?」何不歡一把甩開顧景航的手,跑得她喘不上氣,害怕轉為怒火,燒的她無法呼吸,可大概是負負得正,反而能夠讓何不歡冷靜下來,出言反駁。
「你是何市長何彥平的養女,在國外四年,期間我們並無交集。」顧景航固定住何不歡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一點一點的將自己對何不歡的調查結果說出:「你喜歡玫瑰花,喜歡喝咖啡,卻享受喝茶,時常會去你公司附近的有約茶館喝茶,可是平常卻不會喝,只喝咖啡。」
「你調查我!」
「我只是想要瞭解你!」顧景航認真的看著她:「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討厭我,但是事實證明,我們在一起很開心,所以,何不歡,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我知道你有不願意談起的過去,可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日子還是要往下過的。」
曾經讓人心寒的沈言歡的過去,在顧景航口裡就是那一段不願意面對的過去,是一段已經過去了的過去,如今的何不歡融入原先的城市,原先的生活,努力的使自己忘記沈言歡的那份膽怯和悲哀。
可是真的可以像顧景航說的,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嗎?
何不歡閉了閉眼,努力維持著平靜:「夠了顧景航,你並不喜歡我!」
「什麼叫喜歡?」
這句話,幾乎每個戀人之間都會問到,有的人是告白,有的人是不安,而顧景航卻只是問而已,只是問一句,什麼叫喜歡?
何不歡被噎住了,什麼叫喜歡?是啊,什麼叫什麼?是沈言歡之於顧景航還是……
「我們都在一天一天的改變,何不歡,我們瞭解對方,就好像你享受喝茶,我也是,你愛喝咖啡卻不沉迷咖啡,我也是,我們之間可以相處的很好,你要問我為什麼喜歡,我不能說出很多,因為有很多事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我們合適,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何不歡收回手卻又被顧景航抓住,退後一步,再一次收回自己的手,再一次被顧景航拉住。
「何不歡!」
「顧景航,讓我考慮一下!」何不歡直接打開車門,平靜的說:「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好,我不勉強你現在回答,我會等你。」顧景航替她繫好安全帶,汽車發動前,認真的看著她:「從現在開始,我以結婚為目的的追求你。」
何不歡閉了閉眼,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究竟是喜是悲是酸是甜。
「從今以後我都陪著你。」
「顧大總裁能夠陪著的人有很多。」何不歡垂下眼眸,冷冷的反駁。
「何不歡,我不是一個濫情的人,只是在找那個適合我的人而已,而今我找到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是要過一輩子的人。」顧景航握著她的手:「我會和蘇睿勤這個好好丈夫學,或許做不到每天每天的陪著你,讓你聽我不停地說話,直到你感覺到厭煩為止;天冷了會記著幫你加衣;下雨了會提醒你帶傘;生病時會數著你藥瓶裡的藥,記著你究竟有沒有聽話的按時服用;在你成功時我你幫你籌辦慶功的事……可是我在你身邊,什麼事情我們都能一起去面對,你不是一個人。」這些都是當年蘇睿勤追老婆的經驗之談,當時葉軍雖然找不到心上人卻也很同意,只有自己不屑一顧,如今卻感謝那個時候他們的嘮叨,讓自己現在能夠記得。
何不歡垂下眼簾,遮住眼眸裡的情緒流動,微微抿起雙唇,阻止自己不說不該說的話,然而情緒卻不能受她自己控制的充斥著心口,為何不歡能夠聽到顧景航的這一番表白而感動,卻也為四年前的沈言歡的悲哀而難過。
當年的沈言歡也不過是愛上了這個男人而已,卻賠上了一生的幸福,甚至性命!
顧景航伸出手,揉揉她順滑的青絲,感受到何不歡的不安地,心裡有些難過,卻勉強自己笑了一下的開口:「何不歡,你讓我知道自己有多麼失敗!」
你竟然因為我的告白而驚慌失措,不是感動不是欣喜,而是不安和害怕!可是不管怎麼樣,何不歡,我不能放開你了,因為你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闖進了我的心裡,你在春天萬物發芽的季節走進我的視線,在夏天酷暑炎炎時闖進我的心裡。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喜歡你什麼?每次都氣的我牙癢癢,可是我知道,我放不下你了!
這一番話顧景航沒有說,不是覺得太矯情了,而是不想給她壓力。
看著低頭不語的何不歡,白晰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悲傷的餘韻。
顧景航知道自己無法替她抹去眼底眉梢處的慌亂,至少現在還不行。
汽車緩緩行駛,載著兩個若有所思的人,車內除了汽車行駛時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外,就只剩下呼吸聲,最終還是顧景航打破了沉默,在等紅綠燈時,從儲備箱裡拿出一個類似信封的郵寄遞給何不歡:「這是葉軍給你的。」
「葉軍?」何不歡看著手上的信封上端正的字跡,半響後抬起頭,不解的眼光直直地瞅著顧景航,卻又在顧景航看她之前挪開視線。
顧景航自然是注意到何不歡的小動作了,在心底歎息,是不是真的嚇到她了,只能循環漸進的一點一點來,先解釋她的疑惑:「準確的說呢是他的心上人,一個叫月月的女孩寫給你的。」
「謝謝。」何不歡粉色的唇畔緩慢地開合,視線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何不歡。」顧景航忽然看著她。
「嗯?」顧景航那種緊逼的視線讓何不歡渾身都有點不自在,只能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剛對上便稍嫌尷尬的轉過頭,隨口說道:「什麼?」
顧景航的眼光瞬間黯淡下來,漆黑的眸子裡看不清情緒,只是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你可以好好考慮,只是不要避開我好嗎?」
顧景航式的霸道竟然有一天會問「好嗎?」
何不歡苦澀地一笑,這一次她可以選擇說「不好」,然而卻不忍心說「不好」,只能點點頭,表示答應。
看著她眉宇間解不開的愁緒,顧景航歎了口氣:「只是要你接受我而已,為什麼弄得像是要生離死別的呢?」
「好好休息,晚安。」顧景航在她家門口將她放下,而何不歡只能傻站在那裡,看著顧景航掉頭而去。
何不歡清麗的容顏倒映在後視鏡裡,進入顧景航的視線,看著那臉上大的錯愕因為距離越來越遠而越來越模糊,直到看不見,顧景航才長長的歎口氣,揉了揉額頭,安慰自己:算了,慢慢來吧!比起葉軍的十年長跑,咱這個只能算是馬拉松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