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龍虎山風景好 文 / 孟婆
直到後備箱再也塞不下去了，龍少華才作罷，付了錢，回到駕駛席上，只聽後面的天渡不急不慢地吐出一句：「買這麼多，吃不完都爛了，我家老太太最討厭浪費糧食什麼的了……」
龍少華黑線，沒有接茬，黑色的法拉利沿著天渡給出的路線，一刻不停地駛離新城……
六個小時以後，法拉利沿著崎嶇的山路，駛入了一座風景秀美的山區裡。
小香望著車窗外的崇山峻嶺，新奇地哇哇嚷道：「哇，好綠的樹！好高的山！好險的山峰！好美的瀑布！啊……好陡的山路。」
天渡鄙夷極了：「從進入山區以來，你已經哇哇了大小一百多次，小妹妹，你哇夠了沒有？」他真是受夠了這姑娘的大驚小怪。
更關鍵的是，這姑娘的形容詞真心匱乏，對這麼美的山水天地，難道就這點形容詞嗎？
葉漓深呼吸，聞著山林間的樹木清香，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大師兄，別說小香了，咱們家鄉的山和水，看到就讓人心情好，就連我也忍不住想哇了。」
「所謂登高望遠，處於大自然的幻境之中，是人的靈力與天地靈力最接近的時候，兩股力量的融合激撞，很容易讓人產生長嘯的欲.望。這就是古人修行喜歡選山水寶地的原因之一，能快速增長靈力。自然，在這種地方也能讓人產生心曠神怡的感覺。」龍少華開著車，微笑著說。
「喲，殭屍，知道的還不少嘛。」天渡揶揄著，卻沒有反駁這話。
車在盤山公路上又開了一個多小時，山路越來越難走，法拉利因底盤太低，匡匡作響。天渡歎氣：「希望你的車子撐得住回去，不然回城就麻煩了。」
進入大山深處，風景越來越美，空氣都越來越新鮮，路兩旁的山上，不時豎立著一幢漂亮的別墅。
「住在這裡感覺一定很好，每天面對著青山綠水，沒有污染的空氣，也沒有堵車排隊什麼鬧心事，嘖，真心是養老的好地方。」小香望著車窗外不無讚歎。
天渡忍不住再次出言相譏：「讓你住三天你就膩煩了。」
小香衝他翻了個白眼：「那是你這種習慣了城市生活的人才會這麼說，農村多好，清心靜氣，什麼都是綠色無污染，對皮膚都好呢。」
龍少華微笑道：「小香，你這麼喜歡農村，不如就住在這裡吧？」
「啊？」小香癡癡呆呆地應了一聲，立即大叫：「不要！師父，你去哪裡我就去哪！」
「你是沒長大的孩子天天要你師父給餵奶嗎？」天渡不屑諷刺。
「要你管！」
…………
就在這兩人不停的鬥嘴之下，法拉利沿著七彎八繞的山路，又開了一個多小時。轉過一道彎，葉漓指著前方一幢粉紅色的三層樓別墅，開心地叫道：「終於快到家了！」
龍少華的心提了起來，這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在他上千年的生命中不曾有過。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太陽正要落山，薄金色的陽光灑遍山野間，給路邊的樹木野草鍍上淡金色光芒。正值夏末秋初，許多的梯田里插著綠色稻秧，微風輕吹，綠色海浪一波.波捲來，愜意舒適。
法拉利緩緩往粉色別墅開去，驚飛了路旁一群雞鴨，十幾隻小雞小鴨咯吱咯吱的一轟而飛，一派田園風範。
葉漓指揮著天渡，在一顆粗壯的棗樹下停車。
法拉利停止了轟鳴，車門打開，四人相繼走下來，葉漓飛一般地向別墅奔去，口中大喊道：「乾娘，乾爹，我們回來啦！」
隨著她的話音，鐵門被打開，露出一個慈祥的中年婦人，葉漓一把撲進婦人懷裡，撒嬌道：「乾娘，我可想你了。」
「那你還不常回來看看，壞丫頭。」婦人就是天渡的母親，龍傲霜。
儘管已經四十多歲了，但由於保養得宜，龍傲霜看起來仍如三十上下的婦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淡雅氣質。
葉漓鬆開了龍傲霜，撒嬌道：「人家這不是回來了嘛，天渡哥也回來了，你看，我還給你帶回來了一個人……」
葉漓轉身，指著遠處的龍少華。龍少華與天渡、小香三人正從後備箱上把水果搬下來。
龍傲霜一眼便看到了龍少華，微微點頭，滿意笑道：「嗯，小丫頭眼光不錯，是你男朋友？」
葉漓略帶嬌羞地點頭，又把龍傲霜拉到一旁，悄聲問道：「乾爹呢？」
「隔壁王家大爺今天嫁女兒，就是你小時候的玩伴芳芳，還記得嗎？你乾爹今天過去幫忙殺豬了，可能在那邊吃過晚飯才回來，沒想到你們今天回來了。要不我去叫他。」
葉漓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忙拉住龍傲霜道：「那正好！乾爹不在家太好了！乾娘，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不能等會說，你這丫頭，客人來了，讓我先放鞭炮。」龍傲霜看見龍少華抱著一筐水果走過來，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恍然鬆開葉漓，去找了一串鞭炮。
「不用，別放了，乾娘……」葉漓試圖阻止龍傲霜，龍傲霜卻道：「像什麼話，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不懂禮貌，先別鬧。」
這是鄉村的規矩，有重要客人上門，總要放一串鞭炮以示隆重和喜慶。這位眼看著是葉漓的男朋友，也就是他們未來的干女婿，龍傲霜怎可怠慢。
龍傲霜點燃了一長串鞭炮，鞭炮劈哩啪啦地響徹天，小香嚇了一跳，不過也能感受得到對方的心意，遠遠地便朝龍傲霜甜甜一笑。
龍傲霜同樣微笑，卻是一愣，眼神有些疑惑，嘴角張了張，最終什麼都沒說。
天渡在先，龍少華在後，抱著一筐龍眼，忐忑地進門，走到龍傲霜面前，禮貌叫道：「阿姨好。」
龍傲霜點頭一笑，客氣道：「你好。」
「阿……阿姨……哈……哈哈哈……」天渡放下一筐水果，忍不住扶著牆壁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喘不過氣來。
龍傲霜皺眉，不悅道：「天渡，你這孩子怎麼了？」
天渡走到龍傲霜面前，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嬉皮笑臉道：「媽，你知不知道，這傢伙，這個人，他有多大了……」
「天渡哥！」葉漓忙喚住天渡，朝龍少華使了個眼色，龍少華便帶著小香繼續去做水果搬運工了。
「乾娘，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你來一下。」葉漓拉著龍傲霜，蹬蹬瞪地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龍傲霜身為龍虎山第四十六代掌門人的夫人，雖然沒有通天靈力，但大大小小的妖怪也是見識過一些的。她能看出龍少華與小香的異樣，卻不甚明瞭。葉漓有話單獨說，她也猜到了大概。
葉漓將臥室的門反鎖上，吁了一口氣，一眼看見房間內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纖塵不染。顯然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乾娘也每天都來打掃衛生，不由得心中一暖，連眼眶都有些泛紅。
拉著龍傲霜在床上坐下，葉漓首先道：「乾娘，你先保證，無論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你都不可以生我的氣，好不好？」
龍傲霜微笑：「你說的是關於你那個男朋友？」
葉漓點點頭，道：「乾娘也看出了他不是常人吧？其實，他是殭屍。」
「僵……殭屍？」龍傲霜略微驚訝過後，便很快震驚下來，她微微一笑，拍著葉漓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你接著說。」
葉漓緊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鬆不少，這時候她又不由得暗暗慶幸，慶幸乾娘是見識過妖怪的「世面」。她將與龍少華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龍少華對自己的體貼照顧、三番兩次的救命之恩娓娓道來。
葉漓講完這些，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暮色徹底暗了，她打開臥房的燈，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問龍傲霜：「乾娘，你覺得這樣一個男人，我能放棄嗎？儘管他是殭屍，可是他對我……咦，乾娘，你怎麼了？」
透過窗戶，後院裡有風輕吹，後山上的竹子沙沙作響，龍傲霜別過臉去，尷尬地結巴道：「你……你別看我……」
葉漓慌了，忙抽出幾張餐巾紙替龍傲霜擦乾眼淚，傻了眼地問：「乾娘，你哭什麼？」
「小葉子呀，嗚嗚……嗚嗚……」龍傲霜感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被葉漓的故事所感動。
葉漓一愣，卻旋即明白過來。
乾爹乾娘感情甚篤，甚至可以說乾爹對乾娘寵溺得無法無天。
天渡的父親葉一書當年在龍虎山修煉，龍傲霜是掌門人的女兒，這對師兄妹一見鍾情。葉一書入龍虎山不足三個月，便娶了掌門人的千金龍傲霜，接替掌門之位。
龍傲霜疏於修煉，葉一書便再也不忍逼她修煉；龍傲霜出生的時候龍虎山還未沒落，她還有人伺候，於是結婚三十多年，都是葉一書伺候夫人，至今龍傲霜都不會做飯，十指不沾陽春水；通常龍傲霜說一，葉一書絕對不敢說二，她指東，他不敢往西。
就是這樣，後來龍傲霜的父母去世，龍傲霜便隨著葉一書離開了龍虎山，來到葉一書的家鄉。過了一年，便懷了天渡。生下天渡三年後，又有了一個女兒葉瀾。
三十多年，葉一書龍傲霜夫妻倆從未臉紅過，感情如膠似漆。
儘管如此，大概是深山裡的日子確實無聊，以前葉漓就不止一次地聽龍傲霜不無遺憾地提起，說這輩子實在太平凡了，沒什麼轟轟烈烈值得追憶的事情，就連與葉一書的感情都那麼平坦順利。
龍傲霜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握著葉漓的手，道：「小葉子，你們的故事真是跌宕起伏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