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原來如此（三） 文 / 流水11
千紅淚沒有親耳聽到張大娘是怎麼跟那吏部尚書的女兒說的，不過大抵也就是抬出了東沐澤，要不然以那女子囂張跋扈的性格，怎麼可能會不了了之？
千紅淚拉著綰綰的手來到錦繡閣的內室，進了屋之後，綰綰馬上對千紅淚出聲道，「剛才多謝姑娘出言解圍，綰綰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千紅淚淡笑著道，「小事一樁，何足掛齒」。
綰綰面上先是帶著一抹感謝的笑意，隨即則是憂心忡忡的道，「不過姑娘今日的大膽言論，恐怕會給你招惹上災禍的」。
千紅淚面色淡淡的道，「怎麼？就因為她是吏部尚書的女兒？」
綰綰點了下頭，然後回道，「姑娘有所不知，吏部尚書大人今年已經年逾五十，但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寶貝的緊，蘇小姐脾氣不好也是自然地，你今日為了幫我解圍而得罪了蘇小姐，他日她定會來這裡找姑娘的麻煩的」。
千紅淚還沒等回話，張大娘已經從外面進來了，她對綰綰點了下頭，然後看著千紅淚道，「夫人，那蘇小姐已經被我勸走了」。
「夫人？」
綰綰詫異的看向千紅淚。
千紅淚淡笑，張大娘出聲解釋道，「綰綰姑娘，這位是沐王府的紅淚夫人」。
綰綰整個人都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忙從凳子上站起身，然後對千紅淚福了一個大禮，低頭道，「綰綰竟然不知是沐王府的夫人，剛才言語間多有僭越，還請夫人莫要介懷」。
千紅淚伸手扶了綰綰一下，她淡笑著道，「綰綰姑娘也不要多禮了，今日既然老天安排我們在錦繡閣相見，那就是緣分」。
綰綰垂目，安靜的立在一邊。
千紅淚知道綰綰瞭解自己的身份之後，自然是不敢再多說什麼的，她出聲道，「今日本就是那蘇小姐的不是，她怪不到你頭上，也自然不敢來王府找我的麻煩，你不要擔心」。
綰綰恭聲回道，「多謝夫人仗義相助」。
千紅淚淡笑一下，她站起身，然後對張大娘道，「花樣都畫好了，你叫繡娘趕製出來即可，我府中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張大娘連忙應聲，她收著桌上千紅淚剛畫完的花樣，想著送千紅淚出去。
綰綰看到畫紙上那些栩栩如生的花樣，淡笑著讚道，「夫人的手真是巧，這麼好看的花樣，綰綰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千紅淚微笑著回道，「這是錦繡閣下個月準備繡在布料上的花樣，還沒有推出，等到時候綰綰姑娘喜歡，可以叫人早些來預定」。
綰綰點頭，然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身後的小丫頭道，「小雪，快把徽墨拿出來」。
小丫頭把手上提著的一個袋子遞過來，綰綰拿過來，然後又遞到千紅淚前面，她淡笑著道，「夫人，這個是徽州的徽墨，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玩意，但是京都中還是少有的，這些還是我叫人從徽州特意帶過來的，看夫人平日裡也是用得著，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就收下吧，權當是綰綰感謝您今日出言相助」。
千紅淚知道不收才不好，所以她淡笑著回道，「那好，我就收下了，你且在這店裡面挑些喜歡的東西吧，我讓張大娘給你算便宜一點，我府中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千紅淚跟綰綰點了下頭，然後就帶著流雲和流鳶一起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千紅淚沒說話，流鳶則出聲道，「今日那個姓蘇的說話真難聽，什麼叫混蛋還是蛋？我看她那副樣子，連個混蛋都不如，真是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糟踐了那身好布料！」
千紅淚聞言笑著回道，「你這麼義憤填膺的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罵了你呢？」
流鳶下意識的回道，「她是沒罵我，但是不也把您給裝進去了嘛！」
千紅淚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麼，流鳶說完之後也反應過來。
千紅淚本就不是妓女，她所謂的涇城名妓的身份，也不過就是個掩飾，一年多的時間，她們每日都活在精心編製的謊言之下，原來一個謊話說久了，說謊之人也會變得模糊。
車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的尷尬，流雲從袋子中把幾管墨拿出來，竟是帶著一股芳香。
流鳶出聲問道，「咦？怎麼這墨是香的呢？」
流雲回道，「徽州出墨，而且很出名，像是這種香墨，手指這麼一小塊就要五兩銀子，關鍵是很難買得到，這綰綰姑娘也算是有心了」。
流鳶向來不懂這些風雅的東西，她哦了一聲，沒怎麼在意。
而千紅淚心中則是沉浸在流鳶剛才的無意之話中，回想起剛才在錦繡閣中，她為何會替綰綰出頭，一來是那姓蘇的太過分，還有一點，她不可否認的，她確實也是因為姓蘇的話中，映射到了妓女。
一年多的時間中，千紅淚自己也會恍惚，到底她是血噬的大當家，還是涇城名妓，原來在虛與委蛇之中，她早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謊言。
一路回去王府，千紅淚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低沉，好像比那天驚鴻一瞥，以為在醉笙閣看到東沐澤，更加的低落。
回去之後，千紅淚就拿著酒樓的圖稿到後花園涼亭中看著，流雲拿來硯台，她出聲問道，「夫人，我給你磨一些徽墨吧，挺清香的，聽說還有凝神的功效」。
千紅淚嗯了一聲，流雲就拿著小塊的徽墨，站在一邊安靜的磨著。
墨汁馥香濃郁，就像是摻了蜂蜜似的，千紅淚鼻間滿是這種味道，不知道是專心於設計酒樓，還是這香真的有凝神的功效，她的一顆心也就漸漸地平復了。
在外面一坐就是數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暗，已經看不大清圖紙上面的細小紋路時，千紅淚才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出聲道，「走吧，回去吧」。
流雲拿著筆墨紙硯，流鳶捲好圖紙，三人一路往逸園前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