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原來可以這麼愛 文 / 愛上沐咖啡
就這麼一個靜靜的坐著,一個默默的望著。半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孩子好奇的目光,展顏一個客人也沒有。
身邊過去一對情侶,慕逸塵趕忙攔住。
「你們好,能幫我一個忙嗎?」
情侶頓住腳步,女孩子看著慕逸塵的俊顏,有些不好意思的藏在了男友的身後,男友熱情的問道:「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慕逸塵從皮夾裡抽出一沓鈔票來,指著燈柱旁邊白色長椅上的展顏:「看見那個支著畫架的女孩了嗎?你們去找她畫像,費用是五百元每張,剩下的就給你們做辛苦費。」
男孩瞅了眼慕逸塵手裡鈔票的厚度,又看了眼自己小鳥依人的女朋友,不屑的啐了聲:「這哪是幫忙啊,你這是花錢僱傭我欺詐。親愛的,我們走。」
男生拉著女友義憤填膺的走了,留下慕逸塵手裡舉著鈔票愣在原地,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看來他得換個方法。
一個大爺帶著自己的小孫子在玩耍,孩子看起來七八歲的模樣,慕逸塵靈機一動,走了過去。
「大爺,您看見那個坐在長椅上畫畫的女孩子了嗎?」慕逸塵指著燈柱處的長椅,「她是我女朋友,得了絕症,為了不拖累我,她堅持和我分手。自己一個人扛起巨額的手術費,靠給人畫畫掙錢,就是不接受我的幫助。她給人畫一次是五百塊,這五百塊給您,您能帶著您的小孫子讓她畫一次嗎?」
老大爺熱情的點頭應了,拉著自己的小孫子說:「嘟嘟,那個姐姐好可憐的,老師一直教你學雷鋒精神,你願意跟爺爺一起去幫助那個姐姐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笑得十分開心。接過慕逸塵遞過來的五百塊,和爺爺一起去找展顏畫像去了。
「姑娘,給我和我孫子畫一張爺孫像吧,畫的比照的有紀念意義。」大爺抱著自己的孫子坐在了對面的籐椅上。
展顏微笑著點點頭,鋪起了畫布。小孩子不老實,才坐一會就耐不住了,左動右動的。展顏只好加快了動作,多半憑著記憶力的姿勢將一副爺孫喜樂圖給畫的惟妙惟肖,像是抓拍的照片一樣生動。
爺爺拿著畫,很高興的道了謝。掏出慕逸塵之前給他的五百塊塞進了展顏的手裡,展顏說收兩百,可大爺已經笑嘻嘻的拿著畫帶著孫子離開了。
效果甚好,慕逸塵如法炮製又找了一對情侶過去畫像。一個下午,慕逸塵都在尋覓目標,然後等待展顏畫完,再尋覓下一個目標中往復度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廣場上的燈柱瞬間像彩虹一樣直射入天空,照亮微微昏黃的晚空。
展顏收拾著畫架,被突然亮起的燈柱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往碩大的電子廣告屏上望去,而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收回視線,逃也似的抓起材料包往車子那跑去。
慕逸塵快速的隱在花壇裡,待展顏的車消失不見,才露出身影。他學著展顏望向電子屏,上面是化妝品的廣告。心裡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唇角牽起好看的弧度。
心情頗好的慕逸塵鼻翼間哼唱著什麼,將空空如也的皮夾甩在副駕駛上,愉快的開車離開了城市中心廣場。
今晚收穫頗豐的不只是展顏,慕逸塵得到的是金錢都買不來的開心。他恍然間明白,步步緊逼只會讓她越來越恨她,這樣默默的付出,看到她滿足的笑臉,他就會覺得做什麼都值得了。
展顏回去的時候特意買了些應季的水果回去,最近彩姨比較少買,展顏有些不安,不想讓她們看出什麼端倪。
吃過晚飯,展顏回到自己的臥室裡,把下午賺的錢拿出來數了數,加上慕逸塵給的五百塊,一共三千多塊。
展顏捂著嘴巴咯咯直笑,去城市中心廣場的大約都是有錢人,一出手就是五百。當然為了讓客人覺得物有所值,她在這兒畫的時候總比在和平廣場上畫的要認真一些。
除去零頭作為生活開銷,三千塊足夠支持李茹兩天的治療費。如果每天的生意都這麼好的話,那麼不但能維持李茹最好的治療,還能存起來不少。
可展顏知道她不能想得這麼理想化,這是她第一天去,也許人們只圖個新鮮勁。往後日子久了,人們就會不感興趣了。下雨天和陰天也不能去擺攤的,還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就是慕逸塵的不定時騷擾阻撓。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找於正富催要撫恤金,上次打電話給他,他推說錢已經到了社保局,讓她找社保局領。可當她到了社保局的時候,那裡的工作人員又說錢卡在原單位,要找原單位拿錢。他們就像在踢皮球,把她四處推搡。
本來不想麻煩楚肖河的,可如今看來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撥通了楚肖河的電話,他的號碼依然沒有換。
顯然,楚肖河對於能接到展顏的電話還是很興奮的,「顏顏?」
「嗯,是我。」展顏靠進床頭,倚在靠枕上,給自己一些勇氣。
「找我有什麼事嗎?」楚肖河原就儒雅紳士,這會微弱的聲調緩慢的語氣,更顯得溫柔如淺江的春水。
展顏將長髮撩到了而後,先擠出一個笑,再說道:「有件事想麻煩你,可能要用到楚伯伯的人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什麼事你儘管說,我一定盡力。」展鵬飛的事他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如今她有困難,他自然義不容辭。
「我爸爸有一筆撫恤金下來,我需要用這筆錢給媽媽做康復治療。但是我一直沒有拿到,希望楚伯伯可以給我打聽打聽。」
「你別著急,顏顏。我明天一早就去辦,天黑之前給你答覆。」
有了楚肖河的應允,展顏才有了些許希望。
翌日,展顏照例午覺過後,將近兩點的時候到了城市中心廣場。
四月底的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太陽也開始越來越烈,展顏已經換上了簡單的牛仔褲和雪紡長袖衫外搭小西裝了。再過幾天恐怕就有人穿短袖和熱褲了,那時候下午就不能來廣場上擺畫攤了,得到四五點鐘才可以。
展顏這次沒有去燈柱旁的長椅處,而是在花壇邊找了個大樹陰涼的地方,即便她不覺得曬,買畫的客人也會曬得受不了的。
午後的廣場上並沒有多少人,展顏無趣的坐著,隨心所欲的畫了幾幅風景圖。有花壇裡新開的牡丹,有翩躚起舞的蝴蝶,有她記憶力那片白雪蒼茫的冬日江景。
展顏臨時起意,把這些畫好的風景圖掛在頭頂的樹枝上,簡單的用透明玻璃紙將畫的兩面保護好,而後用紅繩穿了起來,踮著腳站在花壇的邊沿上,往樹枝上掛去。
展顏費了好大的勁才掛上去一副,還有兩幅她實在沒有了力氣,胳膊都舉得酸了。
「我來幫你。」楚肖河出現在她的面前,接過她手裡的畫,將她從花壇上抱了下來。
展顏約他晚上在這見面,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這麼快就來了。展顏心裡一喜,難道是有了什麼好消息,所以這麼早就辦好了?
「肖河,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待楚肖河將另外兩幅畫掛好,展顏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楚肖河理了理抽上去的衣襟,神色愧疚:「顏顏,對不起。」
展顏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幾乎有些站不穩。
楚肖河一把扶住她:「顏顏,你沒事吧?」
「沒事,」展顏抽開胳膊,坐在了自己帶的折疊椅上,「我就是剛剛站的高了,頭有點暈。」
「對不起,我爸早年受傷,是個過氣將軍,他心裡也特著急想幫你們,但是世易時移,早不是他的時代了。他只打聽到國家批復的撫恤金已經到國土局的財務部了,於正富卡著不放他也無能為力。他讓我代他跟你說聲對不起。」楚肖河神色沉痛,如果當初的他還留在審計局的話,現在一定可以幫她很多。
展顏絕望的笑笑:「沒關係,我早就不該報什麼希望的。」不用說,這又是慕逸塵授意的,他們本就是蛇鼠一窩,於正富為了斂財更是對他惟命是從。
楚肖河更加難過,坐在了展顏的身邊,垂著頭不說話。
展顏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所謂的笑道:「好了,你回去吧,這件事我再另想辦法吧。」
「顏顏,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借給你吧。」他知道他說「給」她一定不會要的。
「不用了,我有能力應付的。好了,你別耽誤我賣畫,趕緊回去吧,這樣的地方不適合你待。」展顏催促著,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窘迫的樣子徒增擔憂。
「顏顏,你為什麼會在這賣畫?憑你的資歷難道找不到好工作嗎?」楚肖河滿眼痛色。
展顏垂了視線,不想和他說的太多:「就當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別再問也別再來看我。我這樣挺好的。」
楚肖河還想問什麼,卻被展顏用力的往外推去。她的執拗他是知道的,她不想說,他是絕計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的,只好先回去,給她留一些尊嚴。
三幅恣意創作的畫,在頭頂飄蕩著,享受著微風給它們帶來的快樂。
有客人前來作畫,展顏卻提不起多少勁來。今天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展顏機械式的一張一張的畫著,明顯的神韻不足,略顯空洞麻木。
那三幅畫也被一售而空,賣了個好價格。
展顏早早的收了攤,回到康復醫院裡陪李茹進行晚間訓練。彷彿她做的多一點,李茹便可以好的快一些。
「媽,你感覺怎麼樣了?」展顏攙著李茹,扶著欄杆一步步往前拖動右腿,練習走路。
「我感覺到我的右腿慢慢的要聽使喚了,我每次一坐在輪椅裡,右腿就想動。你沒看見我現在右手完全恢復了,還可以扶著欄杆撐起右半邊身子呢。」李茹興奮不已。
展顏也跟著高興:「那就好,我以後經常帶你多鍛煉鍛煉。」
「怎麼今天放學這麼早?」
「嗯,我調了課表,可能以後晚上就不會來吃晚飯了,我接了個進修班,帶帶社會上的繪畫愛好者。」
儘管展顏已經說得很自然了,李茹還是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顏顏,我們是不是沒錢了?這裡的治療費是不是很貴?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搬回家自己復健鍛煉吧?」
「媽,你想哪去了,我的工資夠我們開銷的了,我只不過是想多存點錢給希望小學的孩子們買些課外書本。我的心你還能不知道嗎?」
李茹笑得勉強,展顏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編個更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