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只是到了傷心處 文 / 愛上沐咖啡
坐在陳琛的車裡，慕逸塵半天都沒有找回神來。車裡的冷氣不算大，還解不了陳琛渾身的燥熱，可慕逸塵卻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了刺骨的冷。
一個女人不能生育了，這將會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他雖然不愛展顏，可卻從沒想過會把她害成這樣。當他知道展顏懷了他的孩子的時候，他甚至是想和她復婚，生活一輩子的。
是他害了她們，是他的三心二意害慘了所有人。
「送我去魅影。」慕逸塵把全部力量都靠進了車座後背上，陷下去的身體像一灘爛泥。
這個時間，魅影還沒有營業。可慕逸塵來了，就算是倒閉，它也得重開了候著。
貴賓一號房裡，是為最有錢的人準備的，慕逸塵是這裡的常客。
領班熟練的帶了幾個漂亮小姐來，桌子上擺滿了頂級的洋酒。
「慕總，您好久沒來了。這幾個姑娘都是新來的，肯定合你的胃口。」領班陪笑著，怕得罪了這個臉色不善的金主。
「都出去。」慕逸塵冷冷的開口，語氣不算強硬，卻讓領班手足無措。
「我說都給我滾出去，沒聽見嗎？」慕逸塵抬起頭來，幽暗的黑眸裡氤氳了怒意。
領班急忙將幾個小姐帶了出去，直到包房的門緊緊的關牢，她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著。
慕逸塵拿起一瓶酒就往嘴巴裡灌著，根本就不需要杯子。
陳琛一把按住他的手：「逸塵，這樣喝會死人的。」
「死？哪有這麼容易？你以為我是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把手抽出來，又是一大口灌了下去。辛辣刺激著他的神經，火辣的痛感灼燒著他空蕩蕩的胃，似乎痛的地方多了，便能轉移心上的痛。
陳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知道他這是在變相的懲罰自己。他始終對展顏肚子裡的孩子耿耿於懷，當局者迷，只怕三年的魚水糾纏，他的心裡早已有一塊地方是屬於她的了吧。
想起了夏雪的話，陳琛抓起車鑰匙，站了起來：「我不打擾你了，等晚上我再來接你。」
車子一離開魅影，便向著仁愛醫院疾馳而去。楚肖河想盡辦法，終於搞到了展顏引產下來的胚胎的一些皮屑，他要驗證這個孩子是不是慕逸塵的。不僅為了慕逸塵的愧疚，也為了他對展顏受這麼大傷害的不忍。
至於夏雪，陳琛總覺得她和三年前不一樣了。那精明算計的心思，早已沒了年幼時的純真。
楚肖河才將展鵬飛夫婦和冷一凡送走，病房裡就迎來了一位客人。確切的說，是一位不速之客。楚肖河並不歡迎他，展顏的反應也比較平淡。
慕閻站在門口，儒雅俊逸的面容，搭配上一雙勾魂的桃花眼，他如沐春風的柔和神色，總讓人難以拒絕。
楚肖河開門進來，對於展顏和他之間的對視，不知道是該趕他出去好，還是請他進來好。
「顏顏，你認識他？」楚肖河徑直坐在了床邊的陪護椅上，將彩姨送來的雞湯打了開來。
濃郁的香氣卻提不起展顏的食慾，她只淡淡的收回了視線：「他是慕閻，慕逸塵的哥哥。」
「慕家的人？」楚肖河立刻警戒了起來，望向門口的人多了一絲探究和防備。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來看看展顏。是我當天沒保護好她，讓她受了傷害。」慕閻深長的雙眼皮微垂了下來，視線裡只留下一排濃密的睫毛。
「你快出去，展顏現在需要休息。」楚肖河冷冷的下著逐客令。
慕閻抬眸看著展顏。
僵持的久了，展顏有些疲倦：「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顏顏，對不起。」慕閻握緊了雙拳，雙腿有些發麻。
他沒有保護好她，他的心好痛，不只是失去了盟友這麼簡單。
「我受得傷害不關你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將被子拉高，展顏閉上了眼睛。
慕閻朝楚肖河禮貌的點了點頭當做辭別，奪門出了病房。
「顏顏，來喝口湯吧，你的身體需要進補。」楚肖河將碗裡的湯吹涼，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認真極了。
展顏睜開眼睛，卻看不清他的臉色。
「我吃不下。」
她乾瘦的手指摩挲著小腹，那裡平坦的甚至有些凹陷。
「這段時間多補補，身體才能好得快。孩子總會有的，你不是還想去遠方走走嗎？不吃怎麼能好起來？」
楚肖河將病床搖了起來，展顏就著他遞過來的勺子，喝了口湯。
苦澀，這是她咽進肚子裡的唯一味覺。
以前不信，可現在她信了，信命！
「肖河，幫我安排一下，我想一出院就去旅行。」展顏的聲音綿綿的，似乎連說話都快沒了力氣。
「你想去哪兒？」
「西藏。」
「好。」
展顏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魅影的貴賓一號房裡。
當陳琛帶著秦坤趕過去的時候，地上已經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扔了一地，全是空的。
慕逸塵卻怎麼也喝不醉似的，頭腦依舊清醒的厲害。
「來，琛子，陪我喝兩杯。」
「逸塵，別喝了，景晟國貿要出事了。」陳琛奪下了他手裡的酒瓶。
慕逸塵卻充耳不聞：「秦坤，我命令你把我灌醉，你聽見了沒有？」
「慕總，新加坡花園城的項目被查，現在勒令停工，保證金恐怕撐不了多久了。現在就等您拿主意呢。」秦坤小麥色的肌膚上，汗還沒有干又沁出了不少。
慕逸塵頓住了動作，黑亮的眸子清澈了不少。
「明早安排股東大會。」說罷，撐起身體，往外走去。
腳下有些踉蹌，秦坤忙扶了上去。
秦坤在前面開車，陳琛坐在後座給慕逸塵灌著藥水。胃裡酒精濃度過高，他需要解酒。
慕逸塵煩亂的撥開，並不配合。
「逸塵，你別這樣，就算再懲罰自己，孩子還是回不來了，對展顏的傷害也不會就此不存在。你應該想想怎麼彌補。」
陳琛的心裡也百般不是滋味。鑒定結果出來了，孩子就是慕逸塵的。饒他們是從小到大的兄弟，他也不能放開了介懷。
他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展顏的孩子會因為慕逸塵而丟掉，可他猜得到，事情一定跟夏雪脫不了關係。
展顏一定是對慕逸塵恨之入骨了，新加坡花園城，恐怕只是個開始。
慕逸塵將臉埋在了兩個掌心裡，而後慢慢的伏在了雙腿的膝蓋上。
陳琛透過茶色的玻璃，望向詭黠繁複的星空，一時間心口酸澀難耐。
伸手去扶他，卻發現手指縫裡全是晶瑩的淚水。
陳琛怔在原地，連呼吸都哽住了。
雖是深夜，可帝豪領秀裡的燈還大亮著。
伊媽在廚房裡溫著夜宵，夏雪歪在沙發上，半睡半醒。她的臉經過兩天，已經消腫，只是牙齒還沒有補上，牙齦依舊潰爛著。
車子才一進花園，伊媽就迎了出來，看著慕逸塵猩紅的眼眶，心疼的不得了。
「少爺，我給你煮了雞粥，你吃點吧。」
慕逸塵擺手，陳琛卻接道：「伊媽，你去盛，逸塵讓我和秦坤扶進去就好。」
夏雪驚醒了過來，想伸手扶他，卻被慕逸塵一把甩開。
她束手無策的站在一邊，神色委屈：「逸塵，你怎麼了？為什麼喝的這麼醉？」
慕逸塵窩在沙發裡，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倒是想醉，可那種清醒到痛的感覺，他平生第一次體會。連夏雪失蹤的那會，他都不曾有過。
「你們可以走了。」慕逸塵神色倦怠，伊媽遞來雞粥，他卻絲毫沒有胃口。
獨自上了樓，慕逸塵拒絕所有人的攙扶。
「伊媽，你早些休息吧，逸塵他沒事的。」陳琛轉向秦坤：「你也回去準備景晟國貿的事吧，我去樓上再給他檢查一遍再走。」
秦坤頷首出去了，伊媽收拾著碗筷，不住的歎著氣。
陳琛剛要抬腳上樓，便被夏雪支支吾吾的叫住。
展顏的孩子是逸塵的，陳琛不自覺對夏雪之前的假裝有了介懷。
「怎麼了？」修長而蜿蜒眉毛微微蹙起，本就十分痞氣的臉，讓夏雪心頭一怔。
夏雪目送著伊媽進了臥室，才拉著陳琛低語道：「鑒定有結果了嗎？」
陳琛深深看了眼夏雪，點了點頭：「有了。」
「孩子是誰的？」夏雪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神色好奇。她一早就知道了，這一問只不過是想撇清關係。
「是慕逸塵的。」陳琛不著痕跡的抽回被夏雪拽著的胳膊：「小雪，我倒是有些好奇，前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和逸塵都受了傷，展顏的孩子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