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六章 苦笑 文 / 夏尾花椒
「哈，我能有什麼想法。如果你是，嗯，像以前一樣，當然是隨你高興；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陷入進去了，那可能我會有所擔心。」海成淵說。
「你擔心什麼？」
「第一，阿寇馬上就要回到元氏莊園了吧？他對你的感情是怎樣的？一旦他回去後，忙起來，還能給你想要的愛情濃度嗎？第二，就算你們倆關係還能維持，但是你爸爸還有元鶴占會支持嗎？作為父親，你爸爸當然不想讓女兒和一個需要打打殺殺的保鏢在一起；而元鶴占，他們主僕之間的感情據說也很深厚，以他的立場，恐怕會覺得你大小姐的脾氣太重，捨不得阿寇因此受委屈。」海成淵一口氣說完，看著丁虹霓。
丁虹霓睜大了眼睛，有一種被人提醒了現實的不甘和不爽。
「只要我和阿寇相愛，這些人怎麼想，關我們什麼事！有空多想想自己吧！沒有愛過的人，懂什麼！」她看了海成淵一眼，憤憤地看向別處。
海成淵知道這番話刺到了丁虹霓心中一直暗暗擔心卻有意忽視的東西，因此引起了她的憤怒，這才出言諷刺他。
他絲毫不惱，說：「是了，愛情是可以戰勝很多困難，但是必須雙方的心都很堅定，虹霓，你確定了這一點了嗎？」
話音一落，他便看到丁虹霓臉上一愣，像被刺到了一樣。
他有些不忍。這些**裸的話，其實沒必要說，可是，他今天來，原本就帶著別樣的目的，如果不這樣步步逼問，那麼就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的心，是不是和我一樣堅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也是喜歡我的。」丁虹霓說。
「這個是看得出來的。不過，男人有的時候是喜歡玩曖昧的，有的時候還真不能多猜多想……」海成淵頓了頓，問：「他給你說過嗎？」
丁虹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那個人木頭人似的，我以為是怎麼都不會開口說的呢。但是，那天……」
那天，像平常一樣，他幫她拿著她血拼之後的戰利品，兩人一起向商場的升降電梯走去。
走道兩旁到處都貼著關於月末打折的信息，她猛然記起什麼來，突然看向阿寇，「天啦，阿寇，下個月你就要離開了，是嗎？」
「是的。」阿寇照例簡短回答。
「你怎麼這個反應？沒有一點捨不得嗎？」丁虹霓別眼看他。
阿寇表情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說什麼。
她不打算擾過他，在電梯口停下來，轉身兩步，堵在他面前，說：「說，你走了，會不會想……想我？」
再氣勢洶洶，說到最後兩個字時，還是不免弱了下去。
阿寇看著她，眼睛在她臉上掃過，不知道是什麼眼神，開了口，卻說：「電梯快到了，小姐。」
丁虹霓回頭看了看電梯，他們在第五層，電梯從32樓而下，現在已經到了第12層了，數字在快速地變動下降著。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下一趟。」她有些「槓」上了的說。
是的，就算他是石頭，她今天也要撬開來，看他有沒有心。
不然，這段日子算什麼。她不相信，他沒有看出來她對他的依戀和愛戀，但是他對她呢，越來越緊張保護、細緻愛護，可是只要她企圖對他的這些行為有所試探，他就一副面癱臉，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他出於職責的表現。
「我們要趕著回去吃晚飯，不然，老爺會說小姐的。」他只是一愣，便認真「提醒」道。
「我會跟我爸說的，這個不用你操心。」她的聲音忽然變冷起來。
阿寇沉默了，視線朝下，像在揣測著什麼，又像在逃避著什麼。
而丁虹霓則盯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過了三秒鐘，丁虹霓笑了。
阿寇抬起頭來，看著她，只見她一雙美目，亮晶晶，比商場裡的水晶吊燈放出的光芒還要亮一樣，嘴邊噙著笑，「你不說，是嗎？那我說，我，會想阿寇，會非常想。」
驚訝中隱隱帶著喜悅的神色在阿寇臉上震盪開來，「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好了，你不要跟著我了，你自由了，可以提前走了。」同時，丁虹霓轉過身，鑽進電梯說道。
電梯門被迅速地按合關上，阿寇只來得及看到大小姐臉上一個苦笑。
他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這個。
似乎是因為他，她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了，一剎那間，內疚，以及比內疚更強烈的一種情感沖襲上來。
他只想馬上跟上她，跟她說點什麼，說點什麼呢？他沒有想清楚，但是一定要是能夠抹去那個苦笑，讓她恢復肆無忌憚的甜甜笑容的話。
這部電梯正下樓，要等它上到5樓來，再下去1樓，她都已經走掉了吧；斜對面那部梯呢，倒是停在負二樓，上來再下去，也是趕不及……心急的阿寇，只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跑下樓去。
他渾身都是勁，全部使出來，左右兩手不忘提緊那幾包滿滿的購物袋，奮力地沿著樓梯往下跑著。
有走樓梯的工作人員經過，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他全沒注意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追上丁虹霓，讓她笑。
呼呼喘著粗氣，飛速地跑到了一樓。他看到了她，卻是背對著他站在另外一部電梯前。
「她要幹什麼？」，他還沒來得及出口喊住她，便看到她上了那部電梯。
電梯緩緩上行，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完全沒有看到他喘著氣、抬著頭迷茫地看著透明電梯裡的她。
「她要去幾樓？這下該怎麼辦？」他想。
然後他看到那電梯停在了5樓，她好像走了出去。
「5樓！」他想，嘴角浮起一個他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的笑容，「她去了5樓！」
這個笑容，讓因為表情常年緊繃而顯得平淡的臉，整個地生動而柔和起來。
「我要趕快去5樓，在那等著她。不能再讓她走丟了。」他想著，看了看左右兩邊的電梯，一個在持續往上，另外一個，在他注意她去哪一樓是，早已過了1樓，也在持續往上。
他一咬牙，去衝向了樓道，兩手提著一袋又一袋滿滿的東西。
「呼哧呼哧……」終於到了5樓，一出樓梯道，他便看到了她。
「慢著！」她正走向右邊，右邊前頭剛好有部電梯，擔心她又進了電梯，他腳步還沒站穩，便大聲喊道。
行人奇怪地看向他，她也是，但是她馬上變了臉，似乎感染了他的面癱似的，她面無表情地將向一家店走過去的腳步，轉向電梯，飛速地按了下降鍵！
「我——我——」一個聲音斷斷續續，繼而堅定地傳過來，「——也會很想你！」
丁虹霓看向他，他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一副運動量過大，氣喘吁吁的表情，左右手腕上還掛著她的戰利品。
——不，他的答案才是她的戰利品。
她嘴角一翹，大小姐驕傲的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
除了驕傲，這個笑容，更多的是女孩一樣的羞澀甜美。
阿寇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