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一章 責任 文 / 夏尾花椒
「大哥，我要是想怎麼樣，當初收到元鶴占發來的這份視頻，就配合著他去做證了，而你也已經身敗名裂，在監獄裡受盡欺辱而死了吧！」海成淵冷笑著說。
海成泊轉了轉耷拉眼皮下，早已被酒色侵蝕得毫無神采的眼睛，想了想，確實如此，不由後怕起來。
但是他仍然強裝鎮定，「那……那後來你怎麼樣了？」
「後來，為了海東著想，為了父親的心情，我找人把綁匪從元氏莊園偷偷放走了，不然，他就是你的污點證人了。」
海成泊不由舒了口氣。
這個細節看在海成淵眼中，覺得格外諷刺。
「你放心，那綁匪已經去了另外一個城市，輕易不會再落入元鶴占手中的，你也可以免於牢獄之災了，但是，大哥，這並不意味，你犯了這麼重大的錯誤，卻一點責任也可以不承擔。」海成淵踏前一步，從辦公桌前，俯身看著軟坐在辦公椅上的海成泊。
「你……你想怎樣？」海成泊裝強硬地揚了揚下巴。
他知道，自己的犯罪把柄同時落入海成淵和元鶴占手中，實在是危險大了。
「我想怎樣？大哥，還不如說你想怎樣。要是喬妙果出現，你必須給她下跪，在她面前道歉，真心悔過！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將你逐出海東都不足惜，我怕的是，元鶴占想把你怎麼樣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配合他。」
「你今天若不故意激我，這些話我還想留著喬妙果的事情以及市長的選舉解決後再說，我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我剛剛明白了，大哥，我們的兄弟情分，早就所剩無幾，」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一點淒然苦笑，馬上，轉為凌然神色，「但你若還要不珍惜，執意要毀掉那最後一點殘餘，那你便自便吧，日後，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如此狠戾的表情和語氣，還是海成泊第一次從海成淵身上看到，他居然怔住了。
這他媽的算是愛情的力量嗎？他想。
海成淵已經直起身來，他將那桌子上的小盒子一抖，裡面果然是空的——海成泊果然只是拿這個當話頭，然後好刺激他。
海成淵不以為意地冷笑一下，便提起之前的禮品袋走了出去。
出去後，他馬上拿起電話，打了出去：「喂，幫我查一下三年前秋季限量製作的鋼筆，編號為e7341的信息，包括買主信息，以及退貨信息，一切相關信息我都要，兩個小時以內告訴我。」
是的，他已經開始不相信了。
寧願多防一道，也不能不小心謹慎。
誰知道海成泊這麼晚才把禮物給他，而且還是這麼一件物品，有沒有其他不好的目的。
兩個小時後，電話回過來，海成淵已經忙完手頭上剩下的事務，正在收拾整理自己的公文包。
「怎麼樣？沒什麼問題吧？」他問。
「買主是一位姓謝的工廠主，給出的退貨原因是『送給兒子當禮物，兒子不滿意，原七折退還。』因為當初海大公子在場，便答應作退貨處理，然後收了起來。至於其他的，也就是謝家的一些信息，譬如說工廠當年經營得不太景氣，姓謝的為人剋扣，然後對兒子還算大方，那年他兒子大概二十出頭……」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就是，沒有其他可疑信息？」海成淵打斷說。
「是的，因為時間緊促，所以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其他可疑信息。」對方說。
「那喬小姐的下落呢，你們前幾天說進展，進展呢？」海成淵只能對方話音一落，立馬追擊著問道。
對方愣了一下，「額……我們懷疑喬小姐其實還在元氏莊園裡。」
「懷疑？有什麼線索和證據沒？她在莊園的哪裡？」
這一點，通過白喜他都已經知道了，他們卻現在才來說這個。
「我們還在查。」對方說。
海成淵吁了口氣：真是還沒有他們私下打探進展快，他真是要考慮換一家偵探所合作了。
「好吧。先這樣了。有新動向隨時告知我，拜拜。」他不想跟他們多說什麼了，語氣不太好地掛斷了電話。
拿好東西，他出了門。
張一諾住在市政廳附屬小區的公寓裡，那裡進出管理極其嚴格，對於一些官員來說，防止了被偷拍被查探私生活的糟糕可能，對於另外一些官員來說，則是妨礙了紙醉金迷，限制了私生活的自由，綜合考量之下，大多數官員最多只會把這裡當作午休的地方，而絕不會作為生活之地。
張一諾三十來歲，聽說到現在都是未婚，如果他又真像傳說中那樣耿介的話，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選擇安安心心地住在這裡了：市政廳腳下，你們總該不會那麼囂張地來和我做什麼私相授受的事吧？
但是，他可能低估了a市的官場和它背後利益牽扯的財閥。
海成淵笑了笑，將車拐了個彎。駛過這條街，就要到市政廳。
這條街寬闊乾淨，前方的廣場上，噴泉的旁邊坐著休憩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他們有的在聊天，有的在低頭看報，有的在聽廣播，有的則在發呆或者玩鬧。
當然，少不了掰著麵包屑喂鴿子的。
鴿子不愧是見過世面的，遊人熙攘，它們也毫不害怕，淡定地啄食著。
突然，它們全朝一個穿墨色西裝的男人腳邊圍攏過去，咕咕著叫著。
原來，別人不過順便餵給它們一些自己吃的東西，但是男人撒在地上的，卻是專門的米粒。
海成淵駛得近了，看到那男人正低著頭，專心致志地餵著鴿子，不由笑了笑。
「這年輕人，哪來這麼好的閒散興致……」想著，他唇邊的笑容收了回去，只因意識到，這是他從前擁有，又自願放棄的東西。
他專心開車，到了小區門口，向門口保安報了要拜訪的戶名。
「張一諾，2002室，已提前預約拜訪。」
保安看了看他，然後開始向屋內通話確認，一會兒，他放下對講機，然後說：「張先生不在。」
海成淵心裡一驚，之前張副市長不是說已經跟張一諾約好了的嗎？難道他臨時變卦了？為什麼？
「不過，張先生有留言。」保安又說。
「哦？」海成淵忙問：「是什麼？」
「我們需要先確認您的身份。」保安說。
海成淵疑惑地拿住自己的身份證明文件，保安看了看，衝他禮貌地點了個頭：「海先生好，張先生說，讓海成淵先生到了後，直接去前街曜合廣場找他。」
同時，恭敬地將身份證明遞還給他。
海成淵接過，心中更疑惑了：去剛才那個滿是遊客、無業遊民以及鴿子大便的廣場見面？張一諾他到底……在賣什麼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