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六章 假設 文 / 夏尾花椒

    話音一落，阿甲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金泰來看上去很震驚，但卻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趁這當口，阿甲避開風斬如霜刀一樣的眼神，快速地起身，居然撒腿跑了開來。

    金泰來終於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喊道：「阿甲，你？」

    一道勁風帶著呼呼聲響從耳邊擦過，然後，金泰來便看到阿甲右腿一軟，摔倒在地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費了這好一個茶寵！」風斬拂袖不悅地說。

    原來，見阿甲想逃，他隨手拿了桌面上的一方茶寵，投擲了出去。

    令金泰來驚奇地是，風斬的手法居然可以這麼又快又狠，準確地砸在了阿甲的腿彎上，讓他一下折倒在地。

    而風斬還是一副隨手而行的散淡樣子，彷彿剛才釋放凌然武力的並不是他。

    「你這東西，會長在問你話呢？你做了什麼虧心事要跑？」在阿甲摔倒的一剎那，左炎松也反應過來，幾個箭步衝上前去，拿槍抵住了阿甲的腦袋。

    「把他先押過來吧。」風斬說。

    於是，左炎松一手持槍抵住阿甲的腦袋，一手將他從地上架起，扔回了涼亭的台階下，自己站到了風斬身邊，仍舊拿槍對著阿甲。

    「會長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左炎松說。

    金泰來看左炎松一眼，他不知道，對於左炎松來說，既然剛才風斬那麼問了，那麼這個舊友的小弟就一定有問題。

    但風斬卻繞過左炎松，沿台階而下。

    「會長。」左炎松擔心地制止。

    風斬抬起手晃了晃，然後按下，左炎松便不說什麼了，一副擔心太多餘的表情。

    金泰來也跟著站了起來，來到阿甲身邊，像擔心他有什麼事一樣，也像不敢相信真相一樣，質問風斬：「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說阿乙被阿甲殺了？」

    金泰來話音一落，阿甲便感到脖子上一涼，一隻修飾得很乾淨的纖長的手扯上了他的領口，向下一拽，便露出了他右邊鎖骨上下的大片肌膚。

    肌膚上，有一條還在結痂的疤痕。

    「讓我來猜猜，這條疤是怎麼來的。阿乙拒絕了睚眥幫的邀請，回到你們共同的住處，你們發生了爭執，然後阿乙昏迷了，你想取走他脖子上的玉，結果他並沒有昏迷透，在你這裡刺了這一道，是不是？你驚慌失措之下，也就把他刺死了，是不是？」風斬說道。

    阿甲身子一震，看著風斬，「我沒有……」他抬高聲音，抗辯道。

    「沒有？這傷口從右到左收起，右邊的傷口既深且寬，都是左手握刀砍下的手法，打鬥之時，對一般人來說，都是右手方便，除了左撇子。既然阿乙是個左撇子，那麼這條傷口基本上可以判斷與他有關了。」風斬說，轉而向金泰來，將捏在手上的那塊玉遞給他，「再看這玉，掛繩的內圈有一條長長的毛躁磨損痕跡，不像是長久戴出來的，倒像是大力扯弄時留下來的。」

    他又看回阿甲：「是不是你取這玉的時候，他醒了，你便使勁想把這個扯下來跑路？但你沒有料到他萬分愛護這玉，一激之下反而有了力氣，不知從哪裡隨手拿出刀來，砍在你脖子上，你被激怒，他力氣又沒有恢復，所以被你搶過刀，一激動地給刺死了，然後你才把這玉從他脖子上取下來了。我說的對嗎？」

    阿甲啞口無言，猝然低下頭。

    金泰來之前一直沒有講話，聽風斬分析著，現在看阿甲無可辯駁的樣子，便明白這些都是真的了。

    於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阿甲歪了歪頭，面無表情。

    金泰來顫抖著手，蹲下來，一把扶住了阿甲的肩，叱問道：「小甲，真是你做的？！」

    阿甲低著頭，沒有反應。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死他？！要搶他的玉？！他是你的兄弟啊，他是你大哥我的兄弟啊！」金泰來搖著阿甲的肩膀。

    「因為只要他一天還在我們的隊伍裡，我一天就要低他一頭！」阿甲突然抬起頭來，迎上金泰來，目光銳利。

    「我比阿乙年長，算是他的大哥，每次做事，我出的力，用的心，不比阿乙少，為什麼每次你都會特別讚賞他？我們因為他賣槍的事被連累，你被元氏莊園抓走了，而他呢，還在老家休息。回來後又說要什麼要被睚眥幫招攬，我就當他運氣好好了，可他又假仁假義地說要在這裡等你。

    「你那個時候一點消息都探不出來，我跟他商量說，我們這樣乾等著也不是個事，他入了睚眥幫，路子肯定會變寬，一定有更多的門道打探你的消息甚至把你救出來，可是這傢伙說什麼入了幫，想再回到我們的小團伙就不容易了，執意我們自己想辦法，我們爭吵起來，我一氣就把他打昏了，後來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了。」阿甲說。

    「你……你為什麼還要去拿他的玉珮……」聽到阿甲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行兇，金泰來將手從阿甲身上垂落，緩緩站起。

    「不是他捅出了簍子，我們怎麼會被查到，都不敢冒風頭出去接生意？」阿甲說。

    「所以，你就準備單干，並且要拿走那塊玉去當掉，當做從阿乙那裡撈回的經濟補償？」金泰來說，表情不無痛惜。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為了保護而被抓走的這段時間裡，阿乙選擇了守候，而背叛盟誓的卻是阿甲。

    阿甲還跟他說什麼阿乙背叛了團隊，去了睚眥幫，竟然是被他殺死了。

    「阿乙……阿乙被你殺……殺死後，弄去了哪裡？你得手後，為什麼還留在那屋子裡？」金泰來問。

    「既然阿乙死了，從此你就只有我這一個兄弟了，再也沒有他比著我，壓著我，所以我留下來也沒關係，所以我決定再在裡面等等你，只是那塊玉還沒來得及當掉，你就回來了……」阿甲說。

    金泰來吁了口氣，「就因為這樣你就殺死了阿乙？我雖然平時誇他比你多，但在實際的對待上，你們得到的實惠是一樣的啊，你怎麼……怎麼這麼糊塗？當初我和你們倆人結下盟誓的時候說什麼了，你還記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說什麼也沒用了，阿乙已經被我殺死了，」說到這裡，阿甲抬起頭來，古怪地笑著：「你平時總覺得我不如阿乙是對的，如果是阿乙殺了我，肯定不會露出這麼多破綻。」

    說著，他動了動脖子。

    是的，那疤痕他自以為掩蓋得很好，但還是露出一點點被敏銳的風斬發現了。

    不過，他還是好奇，為什麼就憑那麼點細節，風斬便推測他因為嫉妒殺死了阿乙。

    他正思索間，風斬已經接過他的話道：「這個假設不成立，阿乙是不會殺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