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三章 強硬 文 / 夏尾花椒
看著阿甲臉上閃過的不自在神色,綁匪頭子凝眉問道:「阿乙的掛脖玉珮怎麼會在你的枕頭裡?」
「這個……啊……這個枕頭阿乙也睡過,我也不知道裡面怎麼會有他的玉珮,是不是他藏在裡面的?」阿甲慌忙反問道。
「這塊玉珮是阿乙走到哪帶到哪的東西,從來沒見他取下來過,他怎麼會放在枕頭裡,而且都離開了,還不拿走?」綁匪頭子盯緊阿甲說:「小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怎麼會,老大,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阿甲解釋道。
綁匪頭子瞇起了眼,似乎在思考什麼。
「手機拿來。」他說。
「什麼?」
「手機拿來,我打給阿乙看看。」綁匪頭子說。
阿甲遲疑一下,將手機遞給了綁匪頭子。
綁匪頭子調出阿乙的號碼打過去,卻是無人接聽的盲音。
「這傢伙,怎麼回事?進了風龍會就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了嗎?還把這塊玉給藏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留在這裡的……總之,很奇怪啊。」綁匪頭子摸著下巴,重新坐回地鋪上。
「唉,累死了,先睡吧。」他說。
阿甲暗暗鬆了口氣。
「明天和我去趟睚眥幫,這小子,我一定要問問他是怎麼回事。」綁匪頭子捏過那塊玉,躺倒在枕頭上,說。
阿甲神色一驚,「去睚眥幫?」
「是的,那小子就這麼走了,感覺糊里糊塗的,必須找來問問。」綁匪頭子說著,轉過身,側躺著。
「可是,他們管理聽說很嚴格,不是說去就能去的,而且老大,我們還在風頭上,不適合露面啊。」阿甲勸道。
「放心,我自有辦法。」綁匪頭子說。
「什麼辦法?」
綁匪頭子拍了拍地鋪內側,「太累了,明天再說,你也躺下睡吧。」
阿甲欲言又止,神色古怪地躺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出現,綁匪頭子便催著阿甲起來了。
「起來、起來!收拾收拾準備走了。」
「啊,這麼早就去,他們堂口門都還沒開吧。」
「就是要趁這種時候,人才最齊啊。」綁匪頭子說。
「晚上應該也可以吧,而且對於我們來說,也隱蔽些。」阿甲說。
「晚上?睚眥幫的那幫夥計們,不是出去武鬥,就是出去玩樂了,阿乙新人入伙,更是會被他們拉出去一起鬧,我們怎麼碰得到他。」綁匪頭子說。
「可是……」
「小甲,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綁匪頭子奇怪地看了阿甲一眼。
「哪……哪有……?」阿甲支吾著。
綁匪頭子倒了杯水,漱了漱口,再次催促道:「趕緊收拾收拾準備走,我們要在7點前趕到。」
阿甲無法,只好依言而行,收拾了一下,便和綁匪頭子出門了。
來到睚眥幫堂口門前時,金色的一縷晨光正打在朱紅色漆成的大門上,門前兩頭石雕神獸,龍首豺身,嘴銜寶劍,正是龍生九子之第二子睚眥的雕像。
綁匪頭子叩了叩門,兩下之後,並沒有人來應答。
阿甲在一旁不由說道:「是不是睡得太沉了?」
綁匪頭子不管,又敲了幾下,重重的朱紅大門還是紋絲未動。
「大哥,我看我們還是不要敲了,免得把裡面的人吵醒了,惹怒了,要和我們過不去了。」阿甲繼續勸道。
綁匪頭子看都不看一眼,反倒像是倔脾氣上來了一樣,乾脆拿腳蹬了兩下。
阿甲有些驚住,沒有想到睚眥幫大門前,老大居然膽敢做出這種近乎無禮的行為。
這兩下似乎頗有效用,沒一會兒,門後便傳來解栓的聲音,一個男人的頭探了出來,睡眼惺忪地:「一大早上地,你們要幹什麼?」
「來找個人。」綁匪頭子斂聲說,帶著嚴肅的表情。
男人立馬警覺地問:「你們是誰?」
「金泰來。」綁匪頭子朗朗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不認識。」門嘩啦一聲,要被關上。
綁匪頭子忙用手撐住,立刻便感到對方冷冷的敵意,「這裡是私人會所,不是你們想找什麼就能來找的地方!」
同時,在門的後面用力地抗衡著,想把門重新合上。
「不打聽打聽,便想私闖這裡,是不想要這隻手了嗎?!」男人聲色厲荏地看向綁匪頭子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臂。
「姥姥的,你也不向你們左炎松打聽打聽我,就敢阻攔老子,我看你才是不想要這雙手。」綁匪頭子反斥道。
「你認識我們老大?」男子力道不由一鬆。
「豈止認識,老子和你們老大一起扛槍,一起醉酒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綁匪頭子說。
那男子聽他一口一個老子,後面那句話更是說得輕慢,面上不由一怒,但是看綁匪頭子氣勢雄足,好像真和自家老大有硬關係似的,若是如此,無形得罪了他,只怕會被老大責罵。
因此不情不願地放開門道:「你等一下,我去核實一下。」
綁匪頭子一隻腳便要往裡邁,卻被男子「誒」地一聲用眼色制止了,「你既然認識我家老大,那也該知道我們的規矩,擅闖者,死!」
綁匪頭子收回了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快去通報吧。」
然後,門保持著虛掩的狀態,那男人離開了,留下綁匪頭子和小甲在外面等。
男人踏上青石板鋪就的寬路,路兩旁是栽種著虯枝的松樹以及枯山水的盆景,松枝掩映著朱紅色的舊磚和青灰色的瓦片蓋成的偏房。男人朝最大的一座偏房走去,輕輕叩響了門。
「誰?」裡面問道。
「是我,青四,有人求見幫主,特來通報。」
「幫主在後院會客,沒時間見!」裡面說。
男人一愣,此時不過七點,老大這麼早見什麼客?而且,在此之前,他並沒有看到有幫外人士來過,難道昨晚有人夜宿在這裡?
「好的。」男人乖乖答著,轉身準備走。
想了想,還是駐足喊道:「來人叫金泰來,說是跟老大是舊相識,態度強硬,堅決要見,如果方便的話,還請萬六哥代為通報一聲。」
「他態度強硬,你不會也強硬啊,青四,你丟不丟青組的臉?」裡面卻如此斥責道。
青四面上一激,卻似因為忌憚而不敢反駁,只說:「我看他底氣很足的樣子,要真是幫主的朋友,就這麼拒之門外,回頭幫主怪罪下來,豈不是要說青四做事不謹慎?如果不是幫主的朋友,倒也好說,管他強硬不強硬,青四自會讓他見識我睚眥幫的厲害。」
裡面的萬六似乎一愣,然後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你倒有理,你等一會。」
萬六不情不願地從床上起來,然後打開後門。
原來這偏房後面,別有天地,寬闊的草地上植種著花木,草地之間鵝卵石的小路蜿蜒崎嶇,通向一座涼亭。
涼亭裡,石桌兩旁分坐兩人,左邊是一個中年男人,個子不算高大,有些偏瘦,但自有一股威武軒昂氣勢,被歲月風霜磨得粗糲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得出年輕時候清俊的五官。
而右邊那人呢,男人只覺得尚未看清,便覺得光華蘊藉,煙雪寒空,令人不可直視,卻又讓人忍不住不多看幾眼。
那人是個青年男子,穿素色苧麻長衫和米白色長褲,留著及頸的中長髮,髮絲和衣袂同時在風中輕揚,勾勒出幾分閒散和不羈氣質。
最為奇特的是,他的眉眼之上,箍著一個蝶形面具,遠遠看去,那面具在晨曦之中閃著金黃色的光,彷彿為黃金打造,華麗精緻,戴在男子輪廓挺立的臉上,威儀而神秘,真如龍騰九天一般,氣勢無形充盈在這後方小院的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