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二章 綁匪 文 / 夏尾花椒
夜空低垂,幾點星輝之下,海成淵將車向海家公堡開。
曠野之中,會有幾片樹林,枝椏的影子透過車窗玻璃,掃過他沉鬱的臉頰。
前方,似大型野生動物的身影,跳進了樹林中,如果海成淵的車開得再稍微快點,指不定會撞上。
這小小插曲並沒有引起海成淵的注意,他腦海中思索著尋找喬妙果的線索,一路加速,揚長而去。
樹林中,那大型「動物」站了起來,微弱的路燈照在他寬臉濃眉,虎眼闊鼻,如風沙碾過的粗獷的臉上,他回過頭,朝那遠去的車輛低聲咒罵一句:「大晚上的開那麼快!娘的,差點被壓死了。」
那人正是綁匪頭子。
似乎不敢走大路,他在樹林中穿行著,直到公路對面出現了一片及半人高的荒草地,這才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然後衝到了那邊,在荒草地裡奔跑著,沒多久,便來到了一個小木屋前。
這是他們小團伙的一處應急匯合場所。
綁匪頭子輕輕叩響了木屋門,一會兒,裡面傳來警戒的男聲:「誰?」
「我,泰來。」綁匪頭子說。
門「吱呀」一聲,被大大地拉開了,一個比綁匪頭子泰來矮半個頭的小伙子出現在了門口,露出激動的表情:「老大,你終於出現了!」
他幾乎眼中含淚,激動得要撲上去一樣。
綁匪頭子一把避開,大喇喇走進屋子裡,這個臨時的接頭之地,除了睡覺所需的被褥以外,幾乎沒有其他,簡陋至極。
「阿乙呢?」綁匪頭子左右看著,想尋一處坐下。
那小伙子慌忙將地鋪上的凌亂衣衫還有泡麵等食物推到一邊,露出一片空白區域,忙說:「老大,這裡坐,這裡坐。」
「小甲啊,我問你阿乙呢,不會到現在都沒從老家回吧。」綁匪頭子問,同時在地鋪上坐下。
他滿頭大汗,像是趕了不少路。
「老大啊,」阿甲面露猶豫,在綁匪頭子身邊坐下,湊近說:「阿乙可能不會回來啦。」
「什麼意思?」綁匪頭子面露驚訝。
「那天你為了保護我,被抓走之後,我就到這裡來等你,沒兩天阿乙也來了,知道了那天的事,也和我在這裡一起等你,打探你的消息,但就在昨天……」阿甲面露難色。
「昨天怎麼了?」綁匪頭子問,隱隱有些預感。
「他回老家那陣子,不知道怎麼遇到了一個在社團干的兄弟,看中了他的冷靜和身手,要拉他入社團。阿乙本來一開始還挺猶豫的,可是在這裡等著等著你,沒有半點風聲和希望,昨天,他就被他那個新認識的社團兄弟給拉走了,聽說一進去,就是比較高的職位……」
綁匪頭子本來隨手抄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擦著額頭的汗,聽到這裡,將那衣服往地上一扔,高聲道:「阿乙這傢伙!!」
「老大……」阿甲看到綁匪頭子變了臉色,一副想勸慰的樣子。
「哼,我才消失多久,這傢伙就呆不住了。我們會被圍堵,還不是因為他私拿元鶴占的槍去偷偷賣,這傢伙,沒想到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我真是看錯了他!」綁匪頭子憤憤說道。
「老大,你不要太生氣了,還有阿甲在你身邊啊。」阿甲在一旁說。
綁匪頭子看了看阿甲,卻哀歎一聲,「唉,阿乙雖然不像你,能說,話多,可功夫一直都不錯,再加上他踏實能吃苦,我……哎,良禽……」說到這裡,他似乎想不起詞句,「好鳥挑好樹了,我們江湖中人,飄飄蕩蕩,哪有什麼定性?就是入了社團,限制多得狠,我看阿乙怎麼習慣得了。」
說到這裡,他想起什麼地問道:「對了,哪個社團?」
「嗯,好像是睚眥幫。」阿甲說。
「睚眥幫?」綁匪頭子眼中閃過一抹奇異,「這不是風龍會底下的九個幫派之一麼?阿乙,原來是去了風龍會……」
綁匪頭子注視著某處,似乎陷入了思索。
「老大,怎麼了?」阿甲問。
「哦,沒什麼。」綁匪頭子說。
阿甲從一個鐵壺裡將水倒入一個還算乾淨的破碗,遞給綁匪頭子,「老大,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啊。」
「逃,嘿嘿,我是被放出來的。」綁匪頭子接過碗,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口水,這才說道。
「他們為什麼會放你?」阿甲驚訝道。
「還不是他們那些有錢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說來話長,總之啊,我前幾天就被他們『放』到b市去了,換了好幾輛車子藏,才回到這附近,然後趕到這裡。」綁匪頭子說。
被送到了b市後,雖然那個看上去貴公子一樣的人和他的助手好幾次警告他不要再回a市,可綁匪頭子只呆了一天,便想辦法往回趕了。
為了不再被抓住,所以不要回a市?哼,他泰來自從幹了這一行,什麼凶險沒經歷過,這次要不是阿乙鬧出了岔子,又為了保護好阿甲,他才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住呢。
好歹這幾年在a市打拼出了自己的盤子,為了規避風險,就在b市躲藏起來,那也忒窩囊了。
「老大……」阿甲縮了縮鼻子,「你受傷了。」
他指著綁匪頭子露出的那片胸膛上的新疤痕說。
「為了逼我說出僱主來,他們用了私刑,這幫有錢人……使起狠來,比我們江湖人還狠……」綁匪頭子咬牙道。
「所以,那天來抓我們的人,是元家的人咯,那天我們受指使那麼對他和他的女人,他一定恨死我們了……老大,你受苦了。」阿甲說。
「那是,當天要是換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去被那麼折磨幾下,肯定受不住。」綁匪頭子臉上出現老大哥專有的自豪。
「不過,老大,你被打得招出僱主沒?」
阿甲「很不識相」地問出這句話。
「額……」綁匪頭子沉吟了,然後臉色一惱,「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麼?我是那麼容易屈打成招的人嗎?!」
阿甲連忙唯唯諾諾道:「是,是,我們老大做生意,那靠的絕對是信譽。」說著老大平時喜歡向他們宣揚的思想。
「是的,我們要以意志捍衛信譽!」綁匪頭子放下碗,用力地說。
「嗯嗯。」阿甲點頭,拿過碗又去倒水,背著身問道:「那麼老大,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倆個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啊?」
「怎麼辦?待我好好睡一覺,明兒咱們開始找活幹,不過,剛出了那個岔子,咱們只能等風頭過去,才能接大活了,不然就太招搖了。」綁匪頭子說,然後腳一翻,便躺倒在了地鋪上。
頭重重地砸向枕頭,便輕易地感覺到了裡面有異物。
綁匪頭子奇怪了下,坐了起來,仔細地摸了摸枕頭,果然感覺枕芯裡面有個什麼物事。
那枕頭已經有些破爛,綁匪頭子輕易地就將手從枕套下塞進了枕芯,然後摸索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鵪鶉蛋大小的白玉,以紅繩吊掛,透著光潔瑩潤,一看就是被人長時貼身佩戴,摩挲滋養所致。
這正是阿乙洗澡時,也不肯從脖子上取下來的最最隨身之物。
但是,怎麼會留在阿甲的枕頭底下?
綁匪頭子不由疑惑地看向阿甲。
阿甲倒完了水,正好轉過身來,看到綁匪頭子手托著那塊玉,不由神色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