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四二章 海成淵的苦惱 文 / 夏尾花椒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海成淵走進大廳,廳裡只開了幾盞燈,並不明亮,管家清叔正在檢查屋內的擺設。
看到海成淵走進來,他馬上朝他躬了個身,「二少爺好。」
「清叔好。」海成淵禮貌地點點了頭。
「二少爺這麼晚才回來啊。」
「嗯,事情比較多,在辦公室多待了一會兒。」海成淵說。
「老爺躺下了,以後他的心血和心願就要靠二少爺去支撐了。」清叔放下手上的記錄本,看著海成淵的眼神充滿著和藹,「二少爺以後要多辛苦了。」
「呵,沒事,應該的。」海成淵揉了揉眉心,拾級而上,然後回望向管家,「對了,父親今天的狀況還好吧,護工護理得怎麼樣?」
「呼吸和心跳都挺平穩的,剛才我還去查看過,那護工拾掇得倒挺乾淨的,動作也很細心,她剛去休息了。」
「嗯。」海成淵點點頭,繼續向上走去。
「二少爺肚子餓了沒,要不要喝碗湯?廚房裡還有溫著的。」清叔站在樓梯下,朝海成淵喊道。
海成淵回過頭來,感激地朝他深看一眼,「清叔,不用了,我先上去看看父親,你累了一天,也早點忙完睡吧。」
清叔「哦」了一聲,長吸一口氣目送海成淵進了海曉東的房間。
海曉東的房間已經關了燈,一進門海成淵便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氣味,他拉開燈來,房間正中的床上,海曉東蓋著素色被子沉睡著。
海成淵踱到床邊,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樣,他猛然發現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海曉東的頭髮裡竟然多了好幾根白髮。
大腦沉睡了,心卻還在操勞的緣故麼?
想到這裡,海成淵不禁心中一酸。
就算是操勞,想來自己所佔的比例也是微小的吧?
不由想起父親對大哥的縱容和溺愛,進而想起今晚元鶴占跟他說的那些話。
如果不是父親的寵愛造成他頑劣的性格,大哥或許不會在暗算別人失敗,自己吃了虧的情況下,仍然不吸取教訓,進而幹出綁架傷人這種十惡的事情來。
做出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以元鶴占的個性,會讓懲罰同錯誤對等嗎?
且不說,綁架的罪行,可能會讓大哥陷入沒有盡頭的牢獄之災,如果元鶴占再派人在監獄中讓他加倍吃下大哥那次想給他吃的苦頭,那麼大哥,一定會慘死在裡面吧?
雖然大哥對他不善,兄弟之間可謂感情薄弱,但畢竟是骨肉血親,現在父親倒下了,不知道會不會醒來,大哥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海成淵看了看床榻上的海曉東,蒼老病態。
他不禁想像,假如他醒來,發現大哥出了那等大事,會不會急得重新躺下?
所以,他真的要眼看著大哥陷入災難嗎?
可是,如果不配合元鶴占將他送入監牢的話,以大哥的性子的話,就算現在自己一時坐上了代理董事長的位子,他也定是不服,以後明裡暗裡也少不了給他下絆子吧?
海成淵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雙手撐頭,陷入了矛盾和糾結。
尤其是,其中牽涉到喬妙果那個女人……整個局面就更複雜起來,海成淵想著想著,最後累了,不知不覺地便閉上了眼睛。
早上,護工開門進來,只見到一個背影趴伏在海曉東旁邊,驚奇地喊了聲:「二少爺?」
海成淵身子微微一震,直起身子來,隔著窗簾,晨曦的光芒照進眼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父親的床邊趴著睡了一夜。
「早上好,張姨。」海成淵慌忙站起身來,對護工致意道。
護工邊走進來邊說:「二少爺,你不會在老爺的旁邊睡了一晚上吧?」
「嗯,昨天工作太累了,下班後我過來看了看父親,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呵呵。」海成淵說。
「哎喲,二少爺你真是個大孝子。這年頭啊,父母病倒了,子女不聞不問地多得是。你不僅經常來看老爺,居然還在這守了一晚上。」護工是個中年婦女,白白淨淨的臉上帶著讚許的笑容。
「哪裡,就是有些累了,呵呵。」海成淵說,「不過我這段時間都會比較忙,可能不會來得那麼多了,父親這裡還要麻煩張姨多擔待些,要是有什麼要求或者狀況,及時告訴清叔,或者告訴我,都可以的。」
「誒,誒,一定的,二公子放心好了。」張姨說,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來似的,「不過啊,說到狀況,我昨天不知道是看花眼還是怎的,感覺老爺的手指頭好像動了動……」
「什麼?!」海成淵驚訝地站住。
「不過,我再仔細看時,就什麼都沒有了,那些數據啊,也沒有變化,我想是我看花了眼……」張姨又補充道。
「唔……這段時間仔細觀察些,有任何進展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張姨。」海成淵說。
不知道為什麼,張姨這麼一「詐唬」的,弄得他心裡覺得怪怪的。
當她說父親手指動了的時候,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心裡,並不是全然地高興;而說自己看花眼時,他的心裡,竟然也不是全然的失落。
我到底怎麼了?海成淵想了想,然後馬上逃避地避免去挖掘自己剛才潛意識裡的反應。
「我知道的,這幾天的數據我再仔細的過一遍,要是有點什麼異常,咱們再找醫生來。」張姨看海成淵突然面色嚴肅起來,慌忙說道。
「嗯,一切就拜託你了。」海成淵說,然後拉開房門,「我出去了。」他說,同時看了一眼床上的海曉東,深吸一口氣,關好房門。
加快洗漱後,他拿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顯示無人接聽,於是他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喂,是白喜嗎?」
「成淵哥哥!是我啊,有什麼事嗎?」
「喬妙果在家嗎?」
「不在呢,她剛出去,說是要出去會面朋友。」
「難怪打她電話沒人接……」
「咦,成淵哥哥找喬姐姐有什麼事嗎?」
「嗯,有點事要找她。」
「哦……那你再打她手機咯。」
「她是剛出去不久嗎?」
「對啊,估計還沒到山下吧。」
「嗯,那我知道了,我再打給她看看。再聊,白喜。」
說完,電話便掛了,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白喜看著電話,晃了晃頭,若有所思地放下了電話。
而海成淵掛斷電話後,一邊撥打著喬妙果的手機,一邊往外走去。
他取了車,坐上去,向元氏莊園的方向進發,幾個電話都沒人接,他只好掛斷了它,專注地加快速度開車。
車子到達元氏莊園的山腳下時,便看到一個嬌小身影站在路邊等出租。
她穿著鵝黃色的襯衫,紮在豎條褶皺的白色長裙裡,腳上穿一雙淡黃色的小短靴,身上則背著一個白色的鏈條小白,配色簡單而清新,站在濃綠的樹蔭裡,是那麼的俏麗可人。
她神情專注地看著路上,這裡的出租向來是稀少難攔的,但也不見她面露急躁,像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度假一樣,所以心情放鬆閒適。
海成淵深深地看著她,將車開了過去,在她奇怪的眼神中緩緩搖下車窗。
「妙果,好巧。」
喬妙果果然一臉驚奇,「成淵,你怎麼在這裡?」
「你是要去莊園嗎?」她問道。
「是的。」
「是去——」
「是找你。」海成淵看著她,眼睛向下眨了一眨。
「找我?」
他們不是昨天才見過面麼?他現在這麼忙,還專程跑來找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海成淵點了點頭。
「找我有什麼事嗎?」喬妙果問。
海成淵左右看看,又抬起頭看了看遠處山間的元氏莊園,「可能要耽誤你和朋友見面的寶貴時間了,妙果,上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