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五章 難過?分心? 文 / 夏尾花椒
果然,綁匪頭子話音一落,元鶴占便瞪起了眼睛。
「你說什麼?」他說。
「我說,我不出賣僱主。」綁匪頭子昂昂頭,道。
「為什麼?」元鶴占更多的是驚奇。
「職業操守而已。」看到元鶴占面露輕視,綁匪頭子臂膀擱上膝蓋,伸出大拇指豪壯地指了指自己,「您還別這樣……要知道,兄弟我這麼多年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這個。這要是能活著走出去,還想繼續把生意做大呢。」綁匪頭子說。
「職業操守……」元鶴占哼笑一聲,出於好奇地說,「好,就當我花錢買你的消息,你說吧,要多少才說?」
綁匪頭子用看「土豪」的複雜眼神看了元鶴占一眼,「我們的業務範圍僅限於賣凶、殺人一類,不要把我們和消息販子那種低等職業扯為一談。」
「……」
「少爺,不用跟他廢話。」一旁的阿寇終於看不過眼,「不要以為少爺跟你講這些,就代表我們要對你客氣,你要是不說,我一槍崩了你。」阿寇面無表情,冷冷地說。
旁邊的幾個壯漢也早已沉不住氣,一邊幫腔著說:「崩了他,崩了他。」一邊摩拳擦掌向綁匪頭子圍攏靠近。
元鶴占則把槍一把甩給阿寇,阿寇穩穩地接住,一轉手腕,槍口準確地對準在綁匪頭子的太陽穴上。
元鶴占見狀,退後遠離,抱著臂好整以暇地,像等著看好戲一樣看著身前情景。
「虎落平陽被犬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綁匪頭子眼睛環顧眾人,嘴裡說著戲文及小說裡江湖好漢草莽英雄的標配台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表情一臉悲壯,一副「頭可斷,血可流,職業操守不可丟」的視死如歸樣子,挺了挺肩。
阿寇緩緩扣動扳機,臨到最後一力時,卻回過頭來看了看元鶴占。
如他所料,元鶴占搖了搖頭。
阿寇鬆開扳機,放下槍,「你真不怕死?」
那綁匪頭子睜開眼睛,「誰不怕死?」他說道,「只是比起死,我更要堅守職業……」
「行了,行了,」那堆壯漢中有人不耐煩地打斷道,「死一下子就過去了,你當然不怕,求死不能地,兄弟還沒嘗過吧。」
綁匪頭子頗蔑視地看了那發話的壯漢一眼,「把我衣服扯開。」他說。
在場所有人都一愣,那壯漢不由支吾道:「你……你想幹什麼?」
阿寇眼光閃爍一下,一伸手,猛地拉開綁匪頭子的衣襟。
元鶴占面上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但馬上他嚴肅起來。
只見綁匪頭子那敞開的胸膛上,竟然全是大大小小蜿蜒如蚯蚓一樣的傷痕傷疤。
壯漢之中,有人不覺抽了下冷氣。
這冷氣讓綁匪頭子又是輕蔑地一笑。
元鶴占走到綁匪頭子面前,「軟硬不吃?」他說,「可是你不知道嗎?就算你不現在告訴我們指使人是誰,到了警方那裡,他們也自然會想辦法讓你開口,何不少受點苦?如實說了,後面便沒有折騰。」
「如果你們打算把我交給警方的話,就不會私自把我捉到這裡來了。」綁匪頭子卻說道。
元鶴占立馬變了臉,怒容畢現,他狠狠地瞪那綁匪頭子一眼,「我敬你是條漢子,原本不想報復你們那日的行為,但你既然這樣軸,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他霍然轉身。
那些壯漢再次向綁匪頭子靠近……
在他們拳頭揮出之前,元鶴占卻突然轉身,邪笑著問向正看向頭頂那些拳頭的綁匪頭子:「主使者是海成泊吧?」
「嗯……啊?」被這麼冷不丁的一問,綁匪頭子無意識地發出這兩個歎詞。
然後他馬上意識過來,說道:「你隨便猜吧,我不會回答你的。」
「好好招呼他,不要弄死了就是。」元鶴占擺擺手,同那些壯漢交代道,然後轉過身走出包圍圈,「愚忠!」他斥道。
如雨般的拳頭聲中,傳來綁匪頭子的喊叫,「你用錯詞了……是職業……」
「哎呦!」一記猛拳打在了他嘴巴上,正是之前打斷他的那個壯漢。
接著,更加激烈的拳頭聲落下,綁匪頭子的聲音徹底被淹沒了。
元鶴占此時已經走出了地下室,室外的空氣薄而涼,一下子就衝進了他的肺部,他不由咳嗽了一下,身後的阿寇跟上前來。
「少爺。」阿寇關切地說道。
「還有三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你趕緊回去吧。」元鶴占說。
「沒想到那個人那麼頑固,少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阿寇卻關切著眼前的事情。
「從我剛才突然問他是不是海成泊時,他無意識的表情以及反應,再加上我們之前的推斷,基本上這事跟海成泊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我們便可以走下一步了,至於要他正面招認,哼,留在裡面慢慢撬吧,我倒要看看,他是在打嘴炮還是真的能耐磨……」
元鶴占說著,卻看見阿寇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怎麼了?」
「少爺,我不明白,你這麼抓海成泊的把柄,除了為自己出氣外,是不是還是為了幫海成淵在海家站穩……」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元鶴占打斷了。
「海成淵站得站不穩,就要看他明天自己的表現了。至於這件事,我現在所做的,恰恰是為了不想使海成淵太得意……」元鶴占望著前方,說道。
這一下,阿寇更加不明白了。
很多時候,不到最後,他往往都不知道少爺想要做什麼。就像現在這樣,他明明要捧一個人,但彷彿下一秒,就打算翻手讓他墜落雲端。
如果不走近他的內心,便很容易以為這翻翻覆覆,只是這有著強大實力的男子無聊時的遊戲。
他不由看向身旁的元鶴占,只見他週身像是籠罩在霧氣中一樣,糾葛出一種不似人間卻似天上的飄渺之意,如同神祇一般,在這霧氣中,顯得薄光微葭。
「這幾天讓你又是幫忙股權購買的事,又是追查綁架線索的,辛苦你了。」元鶴占卻說,打斷了阿寇開始蕩漾的思緒。
「不辛苦,少爺,應該的。」阿寇忙說。
「我那天聽你說,你是在月牙屯發現我的槍的?」元鶴占把玩著自己的槍,說道。
「嗯,是的。」
「你怎麼會又跑到那裡去?」
「和丁小姐不知怎麼說到地下槍支市場,她硬是對這個感興趣,要我帶她去,我為了獲得一些……單獨行動的時間,就以這個為條件跟她交換了。」阿寇老實答道。
「哎。」元鶴占竟然哎了一聲,「你真難為自己……那個丁虹霓,嗯,三個月一到,我就找她要回你。」
阿寇垂下頭,「嗯」了一聲。
「你……沒有碰到其他熟人吧?」元鶴占卻問。
「你說的是我姐?」阿寇說,語聲突然低沉下去,「一年前,聽說她因為監獄著火,被燒死在獄中了。」
元鶴占一愣。
阿寇語聲貌似平靜,但元鶴占還是聽到了裡面的波濤。
「死了?一年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阿寇,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元鶴占驚聲說。
因為阿寇一向是不喜怒於色的樣子,他竟沒有看出來,那個時候他情緒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少爺你能幫做的都做了,我不想你知道這個後,平白無故地難受,那個時候又是鳴翠島的事正緊張的時候,我怕分你的心。」
「難受?分心?」元鶴占卻出現一幅自嘲的表情,「阿寇,你真是高看我了。」
「少爺!」
「好了,我知道了,時至今日,你也節哀吧,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到月牙屯辦的事,你告訴我,我另派人去。」
「……好。」
「嗯,你快回去吧。」
說時,兩人已經走到通往莊園外和別墅區的分岔路口,元鶴占便讓阿寇走了,自己緩緩步入別墅內。
拾級而上,並不重的腳步聲讓原本就沒有睡著的喬妙果睜開眼來。
她聽到腳步聲經過自己的房門,卻停在了自己的房門前。
「他停在我的門外,他想幹什麼?」喬妙果縮在被窩裡,想。
門外,元鶴占只是駐足看了看喬妙果的房門。
「難過?分心?」他以極細微地聲音自語道。
不過5秒鐘,對於房內的喬妙果來說,像是過了5分鐘那麼長。
接著,那腳步聲才又響起來,然後便是元鶴占房門關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