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一起做壞事 文 / 夏尾花椒
聽到丁術的提醒，丁虹霓明顯感覺海成淵的肩膀微微動了下，然後聽到他說：「嗯，我會的。」然後，手又重新扶上了她的頭部。
地面重新晃動起來，走出丁家大門，來到車邊，海成淵將布偶熊放進了車後座，卻並沒有將拉鏈打開，而是徑直回到前座，啟動了車子。
「喂，你幫我把袋子打開啊。」丁虹霓在布偶熊裡嗡嗡地喊道，她蜷縮在裡面，根本騰不出手腳來去摸索拉鏈。
「為免後患，等開出了你家這個區，再放你出來。」海成淵聲音平穩道。
「好吧！」嗡嗡的聲音裡帶著不爽。
十分鐘之後，車停了下來，海成淵背過身，伸出手去，扯住了拉鏈，往下使勁一拉，然後說道：「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白色的填充物下面動了動，一隻手伸了出來，將身上的填充物一個扒開，人在裡面一個弓身，丁大小姐從裡面爬了出來，身上還沾著一些白色填充物的末子，她嫌棄地拍打了下身子，然後將那只皮囊扁扁的布偶熊隨手掃在車廂的地上，「在裡面真是憋死我了。」她煩惱地說。
「你爸爸剛才還和我說，因為是你送的，所以要愛護這只熊，你現在就把它棄之如敝屣了？」海成淵說，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丁虹霓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慣有的大小姐表情，「你倒挺會忽悠我爸爸的，還說什麼當做欠你的生日禮物，我以前可從沒承諾過送你什麼生日禮物。」
「除了這一部分，其他的，我都不算對你爸爸說假話。」
「包括我告訴了你我去酒吧當兼職艷舞舞孃的原因？」
海成淵笑而不語，丁虹霓卻不打算就這麼被糊弄下去，「現在我已經出來了，我很好奇，你猜到的原因是什麼？」
海成淵卻看了看表，說：「這會兒到晚飯時間了，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聊。」
丁虹霓翻了個白眼，賣什麼關子，她心想。
一路無話，駛到街區時，街道兩旁，已是華燈初上，酒樓食肆都亮起了明晃晃的招牌，小攤夜市也不遑多讓，一頂帳篷，幾張桌子，在城市的夾縫間尋找著生存空間，為食客們提供著琳琅滿目的親民美食，熱騰騰熙攘攘香噴噴的景象，點燃了夜的靈魂。
將車子在路邊停車位停好後，海成淵便帶丁虹霓來到了一家路邊大排檔。
「我們就在這裡吃？」丁虹霓驚訝地說。
「是啊。」海成淵似乎很理所當然。
「我從來沒有吃過三星以下的餐廳。」丁虹霓說。
「我也沒有。」海成淵很淡定地說。
「那為什麼要來這裡？噢，你看他們洗盤子，就直接在水裡洗了，還有那些一次性筷子，又髒又不環保，你——不怕拉肚子嗎？」丁虹霓一口氣道。
開什麼玩笑，她堂堂船王千金，他堂堂海東二公子，居然來到這種衛生不合格設備不合格的路邊野攤吃東西？！海成淵秀逗了嗎？！
「因為從來沒去過，所以，難道不是更想嘗試一下嗎？」海成淵卻說。
他說這話時，一盤烤魚和拍黃瓜正在被端上一張桌，經過丁虹霓身邊時，那濃烈的魚香和拍黃瓜的拌料香強勢地襲入了丁虹霓的鼻尖，一路掃蕩征服到她的胃。
這種真醇鬧騰的食物香氣，有的時候驅車從街區經過時，她都會聞到，卻從沒有一次從車上下來，走進來品嚐品嚐，原因當然不是因為她不想吃，而是……
「好吧，既然來了，那就試試吧。」丁虹霓說。
「要是我拉了肚子，我就跟爸爸告狀說你的壞話。」她補充道，決定醜話說到前頭。
「哦，難道你打算吃完飯就回去？」海成淵依然淡定，反問道。
「你……」
兩人坐下，看了看別的桌，觀察了下被點得最多的菜，於是照樣點了一份烤魚，一份拍黃瓜，一份醋溜白菜，一份白切雞。
菜一上來，兩人便伸筷吃來，食物一入嘴，丁虹霓便不得不承認，許多真正的美味確實隱藏在巷閭之中，同時，她都覺得自己有些感激，海成淵陪自己來這裡吃東西。
如果是她一個人，如果沒有人鼓動她，她是會繼續錯過這些美味的吧。
周圍人聲沸騰，喝酒的吆喝聲，話題的爭論聲，小孩的哭鬧聲，女人們嘰嘰喳喳間伴隨著的笑聲，筷子毫不顧忌的敲完聲，後面鍋鏟攪動食材的聲音，食材在火力的催使下味道綻開的滋呲聲……
這些聲音，比起他們平時所吃的那些高雅整潔的西餐廳，那些星級餐廳裡悠揚輕靈的樂聲，甜美的服務聲音，是多麼的雜亂無秩序啊，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聲音，卻給他們一種極真實的感覺，即使，他們的吃相和這裡有種極不相符但一時也改不過來的優雅，但是，他們的身心已然感覺到了一種熨帖的滿足，一種富有生命力的活力。
兩人潛身心地吃著，居然沒有講話。
將一片白菜緩緩地遞入嘴中，慢慢地咀嚼著，然後嚥下去，丁虹霓這才說道：「你說邊吃飯邊聊，是要聊什麼？」
「你吃好了嗎？」海成淵卻問。
「不是說邊吃邊聊嗎？」丁虹霓語氣明顯不耐煩起來，海成淵顧左右而言他，到底想幹嘛，愛說不說，如果再不說，她丁大小姐可沒功夫再奉陪了。
他猜不猜得對，都是他自己如何去爸爸那交差的事，這干自己什麼事？
「吃好了再告訴你。」沒想到，海成淵果然如此說。
「你！」丁虹霓霍地站起，「你去找爸爸猜吧！」說完，她轉身便走。
海成淵緊跟其上，卻並不拉住她。
直到他們剛走出帳篷，便聽到身後說，「喂，你們吃好了嗎？還沒買單呢。」
丁虹霓可不會管這些，逕直往前走著，她沒有料到，海成淵依然跟在後面。
「喂，你們想幹嘛？快買單！」店家似乎跟了出來，而海成淵卻置若罔聞，反而加速了腳步，來到丁虹霓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便扯著丁虹霓跑起來，「快！」他說。
丁虹霓的表情先是一驚，立馬轉為驚惶，「你幹什麼？！」
「你看後面。」海成淵說。
丁虹霓邊被帶著往前跑，便往後看，只見店家已經追了出來，跑在後面，他的手上明晃晃地，居然拿著一把菜刀。
「吃霸王餐的，給老子站住，你倆給老子站住！」店家邊追邊罵。
可是海成淵他們已經超出好遠，不一會就淹沒在人群之中不見了。
店家只好折了回來，滿臉氣憤，教導服務員們將每桌台看緊點，「那一對從穿著到氣質看起來都是有錢人，怎麼還吃霸王餐？！社會已經墮落了，大家越來越不自覺了，你們不要被那些外在給騙了，每一桌都要給我嚴防死守！」
人群中，海成淵回頭一望，見店家沒有再追過來，便停止了腳步，同時放開丁虹霓的手。兩人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
不同的是，丁虹霓的眼睛裡泛著點點淚花，一臉氣憤。
海成淵一愣，以為她是在氣自己什麼都不說地拉過她的手這件事，「對不起，冒犯了。」他說。
「海成淵！我前天才崴了腳，你……居然帶著我跑！」丁虹霓喝道。
「啊，我……」海成淵滿臉愧色，「來，先到車上去坐著。」
好在，這裡離他們停車的位置只有幾步了，丁虹霓揉了揉腳腕，便隨著海成淵上了車。
海成淵從車後座裡拿出醫藥箱來，卻被丁虹霓制止住了，「不用了，前幾天只是小崴到了，現在跑起來也就是酸痛。」
話雖這麼說，也只是不想讓海成淵碰自己的腳腕罷了，丁虹霓臉上的怒色可沒有消減半分，「海成淵，你到底想搞什麼鬼！吃了街頭大排檔不算，為什麼突然地要跑單！」
海成淵將醫藥箱放了回去，看了看丁虹霓，緩緩開口道，「和你一樣，虹霓，吃一頓街頭霸王餐，一直是我想做的事。」
「什麼？！」丁虹霓抬高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