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4章 冤家路窄 誓不嫁你 文 / 南宮千黎
她字字鏗鏘,如蹦豆子一般凌厲,燦若寶石的綠眸冷冷盯著桌對面景宸的位子,彷彿看待夙仇一般。這等沉重且與年齡不符的怨怒,讓周圍伺候的宮女們也都哭笑不得。
伊浵無奈搖頭,這幾個孩子脾氣竟都如此倔強,一點小事都斤斤計較,長大成人,可如何是好?!
阿斯蘭淺啜一口茶,憐愛哄勸道,「懿兒,景宸是弟弟,你身為姐姐應該忍讓他,父皇以前不是對你說過,要尊老愛幼嗎?」
「是呀,一點小事,總放在心上,這可不是公主該有的氣量呢!」伊浵補充道,「母后會再派人給你做個更好的鳳蝶紙鳶,懿兒,就原諒了景宸弟弟吧。」
懿越聽越生氣,說來說去,竟是她的錯了?「父皇母后不要再說了,兒臣心煩,去陪師公吃早膳,兒臣告退。」
伊浵氣結失笑,「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了?父母說幾句,竟也氣惱成這個樣子?」
阿斯蘭也詫異凝眉,目送寶貝女兒嬌小的背影出了瑤華宮大門,也歎了口氣,「一大早聽不到她和景宸的爭吵,還真叫人不習慣。」
「小孩子鬧脾氣,沒幾天就好了。」伊浵握住他的大手,「不用太擔心,懿兒並非不明事理。」
「但願如此吧。」阿斯蘭可是清楚的很,這小丫頭的脾性,遺傳了他的,較真起來,可不得了呢!
蒂娜穿戴妥當,又在鏡子前仔細檢查過自己,確定髮髻整齊,紅色的小錦袍得體,才出房門。
她剛邁過門檻,就差點撞上正堵在她門口的小門神——昊皇子。
她身後的兩個宮女忙請安,「昊皇子殿下早安。」
「免禮。」昊一雙眼睛盯在他的肥妞身上,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的確,她雖然胖乎乎的,卻越看越好看,只不過,平時愛笑的眼睛,竟有些紅腫。「肥妞,你昨晚哭了很久嗎?眼睛都腫了。」
習慣性的稱謂,他並沒有發覺,蒂娜卻頓時怒火中燒。她斂住花苞似地紅色小錦袍,白了他一眼,側身經過,只當他是路人甲。
昊無措地愣了一下,這才驚覺自己叫了她什麼。「肥……蒂娜,等一下。」
蒂娜更是火冒三丈,不叫她肥妞,竟然又叫她肥蒂娜?她是有多肥?
昊忙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肘,「我改正了,不叫你肥妞,你就原諒我吧。一會兒用膳時,不要板著臉,好不好?」
蒂娜冷冷繃著小臉,仍是不肯開口理他。哼!現在知道求她了?昨晚一口一個肥妞,可是叫得很痛快。
「我知道錯了,真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叫你肥妞,好不好?」
「可你還是認定我是肥妞!」
「我……我……」她是肥妞,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呀。他可不能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既然昊皇子殿下如此猶豫,那就請殿下另找新娘子去吧。」
「你……你怎麼這樣嘛?我都向你道歉了。」
蒂娜甩開他,快步進入殿內,昊也自後進來,兩人並排站好,同時跪下去行禮請安。
阿斯蘭挑眉,與伊浵相視一眼,銳利的綠眸掠過蒂娜隱忍怒氣的小臉,視線最後落在兒子俊朗的小臉上,「免禮,平身!今兒這是怎麼了?尚未立秋,便都燥怒上火?」
蒂娜不敢開口,怕自己一張口,便是對昊的抱怨。
昊也聰明地不吭聲,眼角餘光卻忍不住瞥向一旁的小人兒。
「或許,該讓蘇嬤嬤加幾道清涼去火的菜。」伊浵催促道,「昊兒,別傻站著了,帶蒂娜入座。」
「是,母后。」
隨後,擎帶著他的雪莉兒,進門來,相較於懿的執拗叛逆,昊與蒂娜的古怪彆扭,這一對兒乖順地叫人心疼,尤其是一身雪白的雪莉兒,讓伊浵眉開眼笑,忍不住抱進懷中。
最後進來的嘉公主則緊張兮兮,小嘴兒裡默念著亂七八糟的藥草藥性,連請安也忘了,一進門便急匆匆地坐下來用膳。
皇外婆昨天讓宮女來通傳,說今日要考她藥草藥性,這下可慘了,昨晚她記住的那些,今早一個都記不起,一會兒到了皇外婆那邊,可怎麼辦才好?
乍發現桌子上少了四個人,氣氛還有點詭異,一向好奇心多兩顆的她忍不住,「咦,懿兒和景宸呢?影兒姨娘和暝司親王怎麼沒有過來?」
伊浵喂雪莉兒喝著粥,說道,「景宸賴床沒起,懿兒去師公那邊用膳了,暝司親王飲食和我們不同,不想早膳時嚇到你們,所以,他和影兒都沒過來。」
嘉憐憫看向妹妹空著的椅子,「師公那麼嚴厲,和他一起用膳,會消化不良的,懿兒真是自討苦吃。」
桌面上,又起波瀾。
昊破天荒地給蒂娜夾菜,卻被蒂娜打了筷子拒絕,昊卻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仍是一臉討好。
嘉狐疑不悅,「哥,你腦袋被門板夾了嗎?你可是一向搶食最凶的,竟然給別人夾菜?」她視線詭異,在昊和蒂娜之間來回流轉,「呃……哥,該不會……你和蒂娜吵架了吧?」
「沒有。」
「沒有。」
昊和蒂娜同時出口否認,兩人相視一眼,又被火燒到尾巴似地同時避開對方的視線,昊小心偷覷了眼父皇的臉色,見父皇專注用膳,母后仍是喂雪莉兒喝粥,才鬆了一口氣。
嘉一向善於察言觀色,她相信,自己絕不可能看錯。這對兒即將成婚的小夫妻,若是鬧出不睦傳聞,可就有趣了,皇宮裡又多了話題聊。
「你們這樣一起否認,該不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蒂娜忙堆上笑來,「嘉公主誤會了,我……剛才,只是不喜歡吃那樣菜,才會拒絕昊皇子。」
「奇怪,為什麼哥沒有肥妞肥妞的喋喋不休?」
「呃……我吃飽了,大家慢用。」蒂娜禮貌地對伊浵和阿斯蘭行禮,「陛下,娘娘,蒂娜先告退。」
「這麼快就逃了?哥,你的肥妞跑得也蠻快的。」嘉饒有興趣地笑著,看向昊,「哥,你到底是怎麼惹到我未來皇嫂了?」
「閉嘴,吃你的飯。」昊一忍再忍,卻還是忍不住,三兩口喝完了粥,忙去追蒂娜。
「我敢打賭,哥和蒂娜一定吵架了。」嘉調皮地揶揄道,「父皇,母后,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婚禮上會沒有新郎和新娘嗎?蒂娜一定是生氣哥哥叫她肥妞了。」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伊浵嗔怒催促她快吃,「若是嘉兒能把察言觀色的小聰明用在記藥草藥性,也就不至於讓皇外婆提早命宮女來提醒了。」
「母后,那些藥草本來就奇怪呀,不但長得不同,冷熱藥性也不同,好煩人呢。」
「死記硬背自然是記不住的,要找各種藥草的特點。母后昨晚給你編寫了藥草口訣,就擱在書房的桌子上,一會兒你自己帶上,在去天凌宮的路上默念幾遍遍,應該就能過了皇外婆的檢考。」
「母后,記這個都有口訣的嗎?兒臣還以為只有武功才有口訣呢。」
「母后不過是歸納總結出來的,這也不是什麼捷徑,只是巧計罷了。」
「兒臣謝母后,今日兒臣一定不用罰跪了。」嘉顧不得吃完早膳,忙跳下椅子,這就要去拿藥草口訣。
「站住!」阿斯蘭不悅開口,「吃完早膳,再去記那些藥草也不遲。」
「父皇,兒臣怕……」時間緊迫,她哪還有胃口吃?
阿斯蘭沉聲命令,「嘉兒,喝完你的粥!」
嘉只能苦著小臉兒坐回來,「遵命!」
另一位嚴苛的父親——花暝司,就來到景宸的床前,毫無預警地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宸兒,快起床,這都什麼時辰了?快去你師公那邊學武。」
「……我肚子疼,我肚子好疼,不想去了!」可憐的景宸摀住肚子,睡眼惺忪,「哎吆,我肚子真的好難受!」
花暝司頓時怒火中燒,那頭該死的惡狼,到底怎麼教育那幾隻小狼崽的?為什麼他的孩子都那麼乖巧聽話,而他這一個卻如此的叛逆難管教?
「臭小子,在父王面前還敢裝?」裝病不打草稿,他這是找打!「父王這兒可有一點沒有感應到你肚子痛!」
「啊?!」景宸打了個冷戰,頓時清醒過來,完蛋了,他怎麼會忘記感應這檔子事兒呢?不慌,不慌,他強自鎮靜,忙又笑嘻嘻地道,「父王的感應一定出錯了吧?」
花暝司大手鬆開他的小肩膀,冷颼颼地一笑,俊逸出塵的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冰,聲音也低沉駭人。
「或許為父的感應是出錯,但如果你再說自己肚子痛,看父王會不會抓一隻耗子來取血餵你,不但讓你肚子真的痛,還讓你喝了耗子血變耗子模樣!你應該知道,我們吸血鬼喝美人的血會變美,和耗子血,會變耗子吧?」
變耗子?景宸不敢再耽擱,忙從床上溜下來,抱起自己的小袍子和小靴子奔出寢殿。
花暝司不禁訝異,難怪祺爾欽那只惡狼對付孩子時,又編瞎話,又是恐嚇,又是詭計,果然,嚇唬幾句景宸這臭小子,比苦口婆心地教訓一大堆有用多了。
大腹便便的影兒,腳步輕緩無聲,優雅穿過宮廊,一襲淡雅的鵝黃色蛟綃刺繡紗袍,飄逸曳地,嫻雅斜綰的髮髻上,簪著一朵新從花園裡採摘的綠牡丹,那花色碧綠如玉,綠中透黃,晶瑩欲滴,越襯托得她清新空靈,嬌美動人。
見兒子逃似的抱著衣服靴子衝過來,她不禁「咦」了一聲,「宸兒,怎麼了?」
景宸招呼也沒打,就火燒屁股似地奔出了瑤華宮。
影兒綠牡丹映襯的俏顏,不禁浮現一抹薄怒,她加快腳步衝入殿內,「花暝司,你對景宸說了什麼?你打他了嗎?他怎麼穿著寢衣,就抱著衣服和鞋子跑了?」
花暝司擔心她會跌倒,忙上前來小心攙扶著她的手肘。該死的,那些宮女都做什麼吃的?讓她們貼身扶著她,為何總是都跑沒了影?
「影兒,別擔心,並沒有什麼事發生。今兒,景宸要去他師公那邊學武,睡到這個時辰,該耽擱了,這才著急跑出去。」
說話間,他屈尊降貴,如伺候太后一般,小心地扶著愛妻在貴妃椅上坐下。
「難怪他跑得那麼急。」影兒欣慰笑了笑,「我們的宸兒總算是知道上進了呢,和昊兒、嘉兒他們多在一起,他也不像在王府時那麼無聊了。」
花暝司忙堆上笑來附和,「呵呵,是啊,他的確開朗了許多。」那臭小子,連裝肚子疼這拙劣的一招都敢用,可當真是不無聊。不過,打死他都不會告訴影兒,自己拿耗子血嚇唬兒子。
他應該不是一個卑鄙的父親吧,嚇唬小孩子這種事,他也是跟那頭惡狼學的,而且,他是舉一反三,靈活運用。
「影兒,怎麼散步去了那麼久?你挺著個大肚子,走太多路,會累壞的。」
「一早我看你在書房忙著,也不知你忙多久,我回來早了也是一個人坐著發呆。碰巧,剛才在殿頂的玻璃花房內碰到伊浵,她陪著我一邊走,一邊聊,倒也不覺得累。」
花暝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髮髻上那朵綠牡丹。
他記得,她出門時,並沒有戴這朵花,這應該是伊浵為她插在頭上的吧。倒是正搭配這身鵝黃的紗袍,越顯得清新脫俗。
他還記得,伊浵與穗姬初次見面時,穗姬摘了一朵血牡丹戴在頭上,那樣子,滑稽又俗不可耐,伊浵當即給她挪了位置,斜簪在一側,卻頓時變了氣質。
這一朵綠牡丹所簪的位置,正與穗姬當時那朵血牡丹所在的位置相仿,伊浵是要提醒他,花穗姬還被關押在皇宮大牢吧?
昊皇子大婚,大赦天下,昨晚卻傳來銀影在大牢中處決莫嬌的消息。
其他罪責輕判的囚犯,都被釋放出獄,得了自由,穗姬卻並沒有被釋放,這足以說明,她死罪不可饒。而花暝司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皇妹,死不足惜。
伊浵借這朵牡丹如此提醒,是要他親自解決這件事,也讓花穗姬保存個全屍吧。
若是到法場行刑的話,要麼斬首示眾,要麼便是被綁在陽光下,灰飛煙滅,那對於吸血鬼來說,都是靈魂難以再生的悲慘結局。
伊浵這心細如髮的提醒,而影兒如此心甘情願地當傳信使,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心靈相通嗎?
一個人的靈魂一分為二之後,又處處為對方的幸福著想,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為花穗姬的處決顧慮,定是擔心他會傷心。莫名地,一想到伊浵含笑為影兒簪花於髮髻的情景,他心裡陣陣發疼。
他永遠不會忘記,伊浵是為了成全他,才這樣做的。她的靈魂在分開之初,一定會很痛吧?!她倒是從來沒有提及過,甚至避諱談論這個話題。她和影兒之間的某些牽引,也定然不舒服,她卻無聲隱忍著,彷彿她和影兒生來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有時,他很想問她,有沒有後悔過,想來卻又覺得可笑,她若後悔,又能怎樣?如今再也回不去了,她那般善良,是不會掠走他現有的幸福的。不知,她的阿斯蘭是否曾因此而生氣,而指責她。
自從得知伊浵會讀心術之後,他就鮮少與她單獨見面交談。影兒頭上這朵綠牡丹,更是讓他連找伊浵道謝的勇氣都沒有。
見他看著自己發怔,影兒不禁覺得有些彆扭,「暝司,你在想什麼呢?擰著眉頭,這樣瞅著我做什麼?」
他回過神來笑了笑,調適了心緒,「我在想……你和伊浵聊天,你們不就像是自言自語嗎?」
「還好啊,就當解悶吧。她為了昊兒要成婚的事,忙得有些煩躁,我正好可以勸解她。」
花暝司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自己坐下,又寵溺地把她攬坐在自己的腿上,柔聲說道,「影兒,伊浵要胡思亂想是她的事,你不要跟著難過,免得拖累了有孕的身子?五歲的孩子成婚,在這個世界是尋常事,只要雙方父母高興,想讓孩子多大成婚都可以。」
「嗯,我知道,她也會明白的。」
不過,話說回來,昊成婚,倒也是他心裡的疙瘩。他並非煩躁,而是對阿斯蘭又羨慕,又嫉妒,又憎恨。
「影兒,我們的景宸是不是也該早日成婚?省得日後我們還要為了他的婚事著急。」
影兒挑眉,這吸血鬼想什麼呢?攀比心理又作祟了?「暝司,昊兒成婚,那是因為陛下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景宸不著急。」
「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花暝司抱起她,逕直穿過宮廊,進入隔壁書房。
影兒面紅耳赤地掙扎,「你放我下來,大白天地,會被人撞見!」
「我擔心你走累了才抱你,愛妻應感激為夫的溫柔體貼才對。」
「你……」罷了,都是他對,他最好。「你抱我進書房做什麼?」
「讓你瞧瞧我們的苦衷呀。」
「我們能有什麼苦衷?」相較於阿斯蘭和伊浵那日理萬機、焦頭爛額的日子,他們這對兒鬼夫妻,真算得上是叫人又羨又妒的神仙眷侶了。
他口氣誇張,故弄弦虛,「可是好大的苦衷,你一看便知,我們的兒子也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他眼角眉梢浮現笑意傲然,這也是有孩子之後,他第一次覺得這樣欣慰。
「暝司,你可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本王一向謙遜。」
「哈!謙遜!」影兒嗔怒失笑,只怕謙遜這兩個字在他這兒都是倒著寫的吧。
進入書房來,他把她放在桌案上,把滿桌子的紅色拜帖給她看。
「這是什麼呀?」影兒隨手打開兩個翻看,「咦?這上面畫的小女孩好漂亮呢。」
好奇怪的拜帖,竟還要畫個女孩小頭像?而且,下面還附了女孩的名字,特長,以及品性如何。
影兒隨即又翻看了幾個,每一個拜帖上,竟然都有一個,有的甚至有兩個,要麼是自家女兒,要麼是侄女,外甥女,孫女……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暝司,他們這是要求親?這……這太荒唐了!」影兒被面前的一大摞拜帖弄得哭笑不得,「娃娃親都這樣擠破頭,虧得他們還沒有長大成人。看樣子,我們的景宸要舉行一場盛大的選妃宴呢!」
「影兒,你也同意這樣做?」
「皇宮裡喜事連連,我們閒得無聊,正好可以看場好戲。」
花暝司可不贊成拿兒子的相親宴當好戲看,他寧願讓兒子一個一個的見這些小丫頭,也不想一群孩子擠坐在一起。一想到大堆孩子嘰嘰喳喳,他的頭便隱隱作痛,不難想像,那一定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影兒心裡的確正在醞釀某些不良打算,看著一群小孩子鬥嘴玩鬧,實乃人生一大樂事。而且,多見見孩子,染些喜氣,她這孕婦也會吉祥如意呀。
她狡黠地嘿嘿一笑,勾住他壯碩的脖頸,「暝司,選妃宴一事交給我來打點。」
「那也得一個一個見,慢慢選,選個你和兒子都喜歡的丫頭。」
「一個一個見?要見到什麼時候?恐怕我肚子裡這一胎生下來,也不一定選到一個好的呢。」
「……容我考慮。」他這天不怕地不怕地吸血鬼,可是有小孩恐慌症,
「不嘛!」她撒嬌地在他左邊臉頰上吻了一記,「好夫君,你就不能從了我麼?」
他鐵石心腸,堅持到底,「哼哼……不能!」
她又在他右邊臉頰上一吻,「這樣成不成?」
他繃著冷厲的俊顏搖頭,「不成!」
她不怒反笑,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粉中透白的唇瓣,如品嚐沁涼的冰鎮雪梨,意猶未盡。「這樣呢?怕小孩的膽小鬼,到底成還是不成?」
他堅硬如石的心臟被「膽小鬼」三個字,擊得辟里啪啦碎落一地。
深不見底的眼眸裡,邪肆的紅光閃爍,健碩的雙臂環住她嬌軟的身子,「敢叫本王膽小鬼的人,可都沒有好果子吃。」話音落,狂肆的吻懲罰般,落在她艷紅的唇上。
上午的陽光暖得令人心醉,靈鑄老怪的宮院內,卻氣氛尷尬,僵冷,詭異,隱約彷彿有一股殺氣,電光火石,流竄四周。
而這氣氛卻不是因為兩個世仇之敵產生的,而是因為兩個四五歲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