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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4章 皇后娘娘不好惹 文 / 南宮千黎

    「姐姐當真以為,我不知這香味兒是麝香嗎?」

    伊浵不可置信地冷澀搖頭,她的意思是,她不但答應了花穗姬的要求,還親手給自己布下滿屋麝香?

    「蕊兒,你的話,姐姐完全聽不懂了。」一個人愚蠢至極時,當真是無可救藥。

    「我自幼在王府裡長大,父王那些姬妾勾心鬥角,我從七八歲,便知這東西能讓女人滑胎。這些麝香,雖說是花穗姬給我的,卻是我自己布在室內的。這件事,我只對姐姐講,請姐姐不要告訴賀百,他會傷心的。」

    「既然知道他會傷心,為何還這樣做?」

    花穗姬竟如此惡毒,讓無辜的鳳蕊,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伊浵氣得聲音扭曲顫抖,「花穗姬是卑鄙的惡鬼,你一定是被她催眠了,才做出這樣的傻事!」

    「不,她沒有催眠我,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有那麼一刻,躺在床上的鳳蕊,沒有勇氣直視伊浵責問的鳳眸,若一個人怒極痛極也能驚艷逼人,那便只有她面前的穆伊浵了。

    她無法直視伊浵,倒並非因為她太美,而是因為,心底裡暗生的幾分憎恨。可她這樣的恨,卻又並無底氣,甚至,還有幾分心虛,所以,她不敢看伊浵那雙澄澈悲憤,依然清亮的眼睛。

    「蕊兒,我被你弄糊塗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害自己呢?到底是為什麼?」

    兩行淚從眼尾滾入鬢角汗濕的髮髻,鳳蕊杏眸呆滯地瞅著石榴紅的帳頂,「請容蕊兒問姐姐一個問題。」她聲音低啞,幾乎難以分辨。

    「你問。」

    「姐姐到底愛過幾個男人?」

    「這個時候,你竟還有心思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花穗姬挑撥了什麼?」

    「姐姐為何不回答?」

    伊浵自嘲冷笑,「她是不是在你面前罵我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還是說我曾經勾引賀百,才讓你如此絕望地殘害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栽贓,你也信麼?」

    「既然姐姐都知道,為何不乾脆答了蕊兒的問題?」

    「我不會對一個不相信我的人,訴說我的情史!」伊浵一句話,絕然將兩人的關係拉遠,「既然你選擇相信花穗姬,就不再是我的蕊兒妹妹。」

    狼人都聽力敏銳,隔牆有耳,她若自揭傷疤,細數自己狼狽不堪的感情經歷,流言蜚語四起,恐怕連阿斯蘭都會跟著身敗名裂。

    被背叛的愴痛,早已結痂。她倒是沒想到,她竟再次被信任的朋友的刺傷。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蕊兒,你認定我是別人口中罵的壞女人,那我便是。你既然如此質問,不管我說什麼,自我辯解什麼,你已然在你的心底給我定下死罪。」

    鳳蕊又問,「姐姐可曾喜歡過賀百?姐姐可知,賀百真正愛著的人是姐姐?姐姐可知,賀百幾次赴湯蹈火,甚至娶花穗姬,也是為了姐姐?甚至賀百娶我,也是為了讓姐姐安心?」

    這話越說越過分,如此含血噴人,她竟然也能說得出口?伊浵不禁自嘲,她的女人緣,當真是差到了極點呢!

    「蕊兒,你這樣說,不只是害了我,更害了賀百!賀百身為雪狼王朝的親王,是個自由人,誰也不能強求他做什麼,阿斯蘭更不曾用聖旨限制他什麼。當初他娶花穗姬,是他自己爭取的,並非我命令,而他娶你,也是因為你是配得上他的女子,他認定你是個善良溫柔的女子,真心想與你成為夫妻,更不是為我才這樣做。」

    鳳蕊心口酸澀劇痛,更勝過腹中之痛。是她問錯了嗎?當日花穗姬約她相見時,例舉種種證據,都證明賀百愛的人是她穆伊浵……

    見她還是猶疑不定,伊浵反問,「蕊兒,賀百是否曾說過愛你?」

    「是。」這一點,她倒是無法否認,蜜意濃時,情不自禁,那話總會說的。

    「賀百卻不曾說過愛我。」

    「……」

    伊浵眼神犀利地盯住她,妄想從她眼底看出些許答案。這個平日機靈的丫頭,為何會愚蠢地聽信花穗姬的挑撥離間?!

    「花穗姬是賀百的前妻,他們在戰場上一見鍾情,愛得轟轟烈烈,花穗姬在他面前掩藏了自己陰毒,讓賀百認定她是個美好的女子。我清楚地知道,賀百曾經真心地說過愛她,賀百還曾經跪在我面前,為與她在一起,而懇求我。但是,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夫妻反目成仇,她也徹底傷了賀百的心。現在,花穗姬因愛生恨,為毀掉賀百的幸福,又來傷你的心,傷我的心,她要報復所有讓她不痛快的人,甚至不惜對我的懿公主下毒手,而你,恰恰也中了她的奸計。」

    伊浵見她仍是木然仰躺著,直淌淚,又繼續說道,「你若不相信賀百對你的感情,可以把他叫進來,讓他剖開胸膛看看他的心。他就在門外站著,聽著我們的談話。」

    「……」鳳蕊無言以對,他就在門外?剛才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吧。

    「自打我與賀百成為姐弟,賀百不曾做過任何逾矩之事,他向來也只叫我皇姐,連我的名諱都不曾直呼。因我曾經救過他一命,他才為我赴湯蹈火。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你我都無法否認這一點。不過,為我赴湯蹈火的,可不只他一個!阿斯蘭,銀影,追風,逐影,無垠,花暝司,鳳倫,還有你哥哥鳳麟,他們曾經所做的,都比賀百曾經為我做的艱險百倍,阿斯蘭甚至拱手將整個雪狼族交到我手上,這才是真愛。而我身為雪狼女王時,雪狼族的文武百官都對我俯首聽命,無不遵從,我讓他們去死,無一個敢違逆我的聖旨,賀百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鳳蕊巴巴地看著帳頂,眼淚肆虐。

    「花穗姬一定還說,我穆伊浵狡猾奸詐,能言善辯,我的話不能盡信,她也一定給你列舉了些莫須有的罪名,說賀百如何忠誠的保護我。」

    「……」

    「蕊兒,你且捫心自問,這些年,我穆伊浵對你如何?我對鳳麟,對你一家如何?」

    「姐姐無需再說了,我心如明鏡,賀百他……他心裡有什麼人,我看得透徹。」

    「你……」看她這冥頑不靈的神情,伊浵無奈。苦口婆心說了這些,這丫頭竟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姐姐還是走吧,不要管我了。」

    伊浵確定她氣息已經平穩,才起身,「既然如此,我便不管了。在這件事,別人幫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摸索,孰是孰非,才能看透徹。孩子已經平安保住,以後萬不可再做傻事。」

    說完,她轉身走出寢室,經過賀百身邊時,腳步一頓,「傳令,伺候蕊兒的所有非人類丫鬟,全部到花廳來,本宮有話要問。」說完,便朝花廳走去。

    賀百緊張地叫住她,「皇姐……剛才,蕊兒那些話,您不要生氣。」

    「你放心,我好得很。我穆伊浵的人緣向來奇差,多一個知己,少一個朋友,無傷大雅。」她早在現代,就不該對女人真心信任,否則,她也不會來到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異世界。

    地上花影傾斜,伊浵彷彿打了一場惡戰,疲乏地在花廳裡賀百的王座上坐下來。

    貼心伺候她的羅雅靜命丫鬟端上來糕點和水果,擱在她身旁的茶几上。

    「娘娘,您午膳還沒有吃呢,先吃點糕點,問話的事,就交給末將吧。」

    「你知道該問什麼?」

    羅雅靜俯首,「是,請娘娘恕罪,陛下臨走前,交代了末將,不管鳳蕊郡主對娘娘說什麼,都讓末將一字不落的聽在心裡。」

    伊浵正要捏著一塊兒糕點送進嘴裡,聽她這樣說,不禁又沒了胃口。該死的阿斯蘭,竊聽這種事,他也能做得出來?難怪他對天下事都瞭若指掌!

    「既然如此,你問吧。」

    一群丫鬟進來,其中有狼人,也有曾經隸屬天凌國的精靈人,倒是個個長得清秀,乖巧,伶俐,一看便知是賀百為鳳蕊精挑細選的。

    她們恭敬整齊地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伊浵威嚴俯視這群丫鬟,心底唏噓,鳳蕊這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妃動了胎氣,你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丫鬟,都逃脫不了失職之罪!不過,本宮叫你們來,不是要責罰誰,而是有些疑問要問,你們若是老實回答了,本宮便放你們出去,若是敢欺瞞,本宮定斬不饒。」

    「是。」

    「雅靜,問吧。」說完,她便斜倚在王座上,拿起糕點兀自品嚐,鳳眸卻銳利地掃過一張張清秀的臉兒,不放過她們臉上的絲毫波瀾。

    羅雅靜的問題很簡單,也讓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花穗姬約見王妃當日,是誰當值伺候王妃?」

    最前排左側的兩個丫鬟忙站出來,伊浵對她們並不陌生,這是狼人丫鬟裡,鳳蕊最中意的兩個,一個叫柳兒,一個叫翠巧,伊浵每次來時,也總能見到她們跟隨鳳蕊左右。

    羅雅靜踱著步子,在她們面前站定,擺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隨後,花廳十六面敞開的雕花門被關上,掩住一時壓抑的沉靜。

    羅雅靜這才接著問,「花穗姬與王妃交談時,除了誣陷皇后娘娘與親王殿下,還有沒有說過什麼其他的?」

    柳兒忙道,「當時花穗姬約了王妃殿下在城外的賞風閣見面,奴婢和翠巧被遣到了樓下,只隱約聽到些話語。花穗姬說,若是王妃不答應她的要求,她便殺了整個京城的狼人。」

    「那只吸血鬼好狂妄的口氣!」羅雅靜冷哼,「她憑什麼有把握殺了整個京城的狼人?」

    翠巧恭敬的答,「王妃娘娘也這樣斥責她,奴婢聽到她說自己背後還有位比陛下更厲害的人。」

    「什麼厲害的人?」伊浵忍不住猜測,是花暝司嗎?不可能!花暝司尚不如阿斯蘭。

    而且,花暝司這些年一直在血族安分守己,政績斐然,就連阿斯蘭都對他讚不絕口。

    他珍寵的王妃有孕,他豈會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景宸暫時寄養在皇宮,他就算尋釁,也定不會不顧及自己的親骨肉。

    可,若不是花暝司,還會有誰?

    阿斯蘭千辛萬苦打拼天下,如今總算守得幾年安寧,若發生這樣的事,就算他有能力應付,屍橫遍野,天下百姓也會對他這位帝王失望。

    柳兒回答,「花穗姬並沒有說那人的名諱,只說,那人手上,有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詭異劇毒,只一點點,就會毀滅整個雪狼王朝。而她只是那個人的左膀右臂,奉命來京城散毒的,王妃答應了她的要求,她才沒有把毒散出去。」

    那人手上,有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劇毒?伊浵腦子裡極快地閃過一個人,卻又因過度焦慮而無從捕捉。

    正在這時,正面兩個門板突然被推開,阿斯蘭帶著皇甫樂荻進來,「伊浵,你怎麼在這兒?我回宮帶了醫術頂尖的人來,鳳蕊有救了。」

    伊浵狐疑看了眼皇甫樂荻,緊張地從王座上起身,忙抓住阿斯蘭的手,擔心地仔細打量他,「你怎麼去求她?她怎麼會答應救蕊兒呢?是不是你給了他什麼東西?」

    阿斯蘭見她如此緊張自己,整顆心都疼惜地發漲,他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給她,她是為你才來救蕊兒的。」

    伊浵感覺到他手上少了什麼東西,敏銳低頭,「你手上的狼首扳指呢?」那是象徵他狼王身份的信物,不但可以用來調派千軍萬馬,還能用來指揮各地『客棧』殺手。「你是不是把那枚扳指給了她?」

    「伊浵……」

    不等阿斯蘭阻止,伊浵便慍怒衝到皇甫樂荻面前,「我自己已經救了鳳蕊,把那枚扳指還給阿斯蘭!」

    她震怒的大吼,驚動了門外的護衛,一群人緊張地衝進來。

    那兩張相差無幾的驚艷面容相對,讓滿屋子的人都不禁看花了眼。她們哪是母女,簡直就如一對兒孿生姐妹,只不過……氣氛似乎不太妙。

    皇后娘娘明顯厭煩皇甫樂荻,而皇甫樂荻也避諱親生女兒的眼神,側轉開頭,不看她。

    皇甫樂荻決意打定主意不歸還那枚黑曜石扳指。

    那小東西可是能掌控半個雪狼王朝,她就算沒什麼大用處,拿著把玩也是好的,如此價值連城的寶物,世間罕見!

    「皇甫樂荻,玉扳指還我!」伊浵不死心的索要。

    「我已經答應施救,得到手的報酬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總之,我定會保你那個蕊兒妹妹和她的孩子平安無事。」

    「你沒有聽到嗎?我已經救活了蕊兒,她的孩子也已經轉危為安,已經沒有必要再要你救,你把我丈夫的玉扳指交出來。」

    皇甫樂地態度強硬,「不給!」

    阿斯蘭凝眉歎了口氣,不禁自責。他平日無病無痛,也無需御醫,竟忽視了,伊浵這幾年醫術精進的事。

    「伊浵,算了,不過是一枚扳指,不是還有幾枚羊脂玉的嗎?」

    「這怎麼能算了?你的玉扳指不是一般的飾品,怎麼能隨便送人呢?」

    「就當是……」阿斯蘭絞盡腦汁,不想與皇甫樂荻斤斤計較,又不想讓伊浵生氣,「就當是補充了娶你的聘禮。」

    「娶我的聘禮該給我,或者給我爹,怎麼能給她?」

    「丫頭,我是你娘,是阿斯蘭的岳母,怎麼不該給我?」

    「就是不能給你!」伊浵不客氣地扯住她的袍袖,這便要親自動手搜身,「黑曜石扳指還給我,你藏哪了?」

    「我說了不給,不給,就不給!」皇甫樂荻揮開她的手,「你這丫頭不要動手動腳的,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母女倆拉拉扯扯,眼見著皇甫樂荻那身紫金華服就要被扯開,大家頓時慌了手腳。

    阿斯蘭一個頭兩個大,忙過來拉住伊浵,自後抱住她的腰,伊浵卻又踢又踹,掙扎不休,非要把扳指搶回來不可。

    追風和賀百也忙上前來拉住皇甫樂荻,皇甫樂荻也氣得抓狂,對伊浵又揮又打,高綰的髮髻也歪歪斜斜,絲毫沒有「皇帝岳母」的長輩威儀。

    女人打罵的樣子,叫人委實不忍直視。不管多麼嬌美傾城的人兒,一旦抓狂,都會變得猙獰凶悍,與妖精夜叉無異。

    伊浵也全然不顧皇后的身份,在阿斯蘭懷中抓狂跳腳,「皇甫樂荻,你蠻不講理!」

    「穆伊浵,你才蠻不講理,我皇甫樂荻救人向來要收取報酬,阿斯蘭既然給了,我絕不奉還!」

    「你不奉還,就是居心叵測!你明知道阿斯蘭的扳指象徵無上皇權,故意要拿那東西為非作歹,你要謀逆!你不甘心屈居於王位之下,你還想做回你的女王!」

    皇甫樂荻聽得怒不可遏,「臭丫頭,你敢說我篡權奪位?你敢朝我潑髒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難道不是你指使花穗姬散毒?除了你,還有誰能有詭異的劇毒?你用劇毒折磨阿斯蘭的事,我可是一直記在心裡呢!」

    「你就為了一個男人丟了國,還恨自己的母親,現在又污蔑栽贓我!穆伊浵,你不配做我皇甫樂荻的女兒!」

    「誰稀罕做你女兒?你還不承認哈?」伊浵氣惱擰身,掙扎大吵,「阿斯蘭,你放開我,看我怎麼收拾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她終究是你母親!」

    「她拿了你的狼首扳指,要害你,你放開我!」

    「伊浵,有話好好說,不能打……」阿斯蘭死抱著她不放手。

    追風和賀百也幾乎拉不住皇甫樂荻,她怒瞪著鳳眼咆哮,「阿斯蘭你放開她,讓這臭丫頭和我打,我倒要看看,她這幾年精進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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