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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9章 冤家,請吃點豬腦補一補 文 / 南宮千黎

    已是繁星滿天,月上柳梢頭,花暝司方才帶著吃的喝的地返回。

    不熟悉人類食物的他,生怕一般的飯菜不合伊浵胃口,特意趕到百里之外名震天凌國的第一美食酒樓,催眠酒樓內最頂尖的廚子,做出的比皇宮御膳還美味百倍的珍饈美饌。據說,各國偏愛美食之人,都不遠千里慕名前往,不惜一擲千金,只為品嚐幾口酒樓內的菜餚。

    伊浵那個饞鬼,不喜歡才怪。不過,他倒是第一次見,人類烹飪可口的食物會如此複雜,四菜一湯,弄了近一個時辰,火候,調味料,搭配,色澤,完美地讓他這個吸血鬼都忍不住想做人類。

    一路匆忙,他擔心伊浵會餓壞,絲毫不敢停歇。

    提著食盒從半空無聲飄落,他期望她能朝他奔過來,欣喜若狂地奔進他懷裡……

    腳步一停,卻見那個一身颯爽男裝,卻依舊明艷不凡的女子,手上正端著一大盤的水晶蟹肉包吃得津津有味兒,小嘴兒兩口一個,兩隻眼睛裡儘是享用美食的滿足,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返回,更遑論是欣喜地奔過來奉上一個甜蜜擁抱?!

    她身側石凳上還擱著一碗八寶蓮子粥,月色下可見碗中還冒著白色熱氣,顯然是剛剛熬煮好,趁熱盛過來的。

    她美滋滋地吃幾個小蟹肉包,便喝一口蓮子粥,還歡樂地誇張感慨,「怎麼可以這麼好吃呢?太好吃了!這是我有生以來,吃到的最好吃最好吃的蟹肉包。」

    看她那樣子,就快要跪下來,點上三柱高香,祭拜水晶蟹肉包和八寶蓮子粥。

    花暝司滿心的期望破碎,微揚的唇角也垮下去,幽深的眸子卻紅光閃爍,戒備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狼人的氣息,他才鬆了一口氣。

    她的心痛好了,又恢復成了人類?這種恢復也太詭異了些。

    與他之間的牽引沒有了,她所有的精靈特質,也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

    可她手上的美食是何處來的?會是被她遺忘的阿斯蘭送來的嗎?

    思及此,他握著食盒提手的大掌卡卡作響,胸腔裡爆出一聲怒喝,「穆伊浵,你這個蠢女人!誰給你的吃的?陌生人給的東西能吃嗎?」

    伊浵被吼得從石凳上驚跳起來,口中還含著一口蓮子粥,鳳眸水汪汪地,無辜盯著一身冷酷煞氣的花暝司,月色下他紅袍烈烈,面露殺氣,猶如詭異邪魅的奪命死神,美麗卻致命。

    她慌忙嚥下蓮子粥,和他打招呼,「花暝司,你怎麼才回來呀?這都什麼時辰了?」

    她若是等他弄吃的來,非餓成人幹不可。

    吸血鬼也是民以食為天的怪物吧,她餓肚子的感覺,他應該感同身受才對呀。

    要知道,像她這樣沒有記憶,沒有心肝,沒有智商的女人,全身上下,就只有胃最重要,這個男人連弄吃的都這麼磨磨蹭蹭,她還愛他幹嘛呀?

    花暝司如蒙月華的臉上頓時籠罩一片寒霧,他千辛萬苦跑了百里,弄了比御膳還美味百倍的美食來給她,就換來她這樣一句嫌棄的評判?

    寬闊的胸膛因為激烈的怒火,不尋常的有了起伏,偏偏,面對她美麗無辜的俏顏,這股怒火憋悶著,怎麼都不忍對她咆哮。

    他該慶幸的是,她只接受了對方的食物,而沒有傻傻地跟著贈送美食的人離開。想到這裡,心裡又莫名其妙地溫暖起來。

    「說,是誰給你送的吃的?」

    「我爹呀。」

    「你爹?」

    她一臉崇拜地點頭,「是呀,是我那個風華絕代,武功天下無敵,全宇宙都無人能及,最最最最疼愛我的英俊老爹!」

    他氣結歎了口氣,這下好啦,他的遲到,又換來她爹成了她的口頭禪。「你爹人呢?怎麼沒帶你一起離開?」

    「呃……那個嘛!」當然是因為爹帶了有孕的那個她,所以就帶不了這個霉運當頭她了呀。

    就算她想跟爹走,也走不成,那個有孕的她主導著她內心的決定,讓她不得不心甘情願地留下的。

    當然這些不能對花暝司講,她就只能打哈哈地搪塞說道,「原因沒有那麼重要,我還沒有吃飽耶,你帶了什麼來?去了這麼久,一定是很特別的美食吧?!」

    一個擁抱都沒有,就只想著吃。他把食盒擱在身後,「不說原因,我就把這些東西拿去餵狗。」

    「哈哈,狗可是個稀罕物兒,這鎮子上的狗都被乞丐們打死烤了。」

    「那就拿去給乞丐!」

    「好啊,你拿去好了,誰稀罕?!我這裡有我爹給的小籠包和八寶蓮子粥。」她孩子似地,挑釁對他做了個鬼臉,坐下來繼續吃屬於自己的食物。

    花暝司也乾脆不理她,提著食盒從一旁坐下來,兀自生悶氣。他辛苦弄來的食物,就被她這樣不屑的放棄了,甚至連爭取都懶得?!這該死的蠢女人,若不是他大人大量,早就一把掐死她。

    「啊,對了。」伊浵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我要改個名字。」

    「改成什麼?」

    「花弄影。」

    說話間,伊浵瞥了他一眼,見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緊皺的眉宇舒展開,她大惑不解,「你不生氣啦?」

    這只吸血鬼的脾氣還真是古怪。為了一點點小小鳥事就和她慪氣,還折騰她一整天,卻又為了一個名字,怒火煙消雲散?這個名字對他是有多重要,可見一斑。

    她尋到機會,開始談條件,「花暝司,如果你決定對我好一點,以後我就叫這個名字,如果你對我還是這樣小氣吧啦,我爹再來看我時,我就跟我爹走。」

    他狐疑盯住她,不禁懷疑她失憶根本就是假的。「為什麼無緣無故叫這個名字?」

    「我爹說的,說我改成這個名字,你就對我很好很好的,可能還會娶我呢。」

    「哼哼,你爹說的你就聽?你爹說我是你最愛的人,你就相信,摸摸你的心,你且問問自己,你心裡當真巴望著我對你好麼?」

    聽他這不屑的口氣,壓根兒就是嫌棄她這個拖油瓶。「好,既然你那麼嫌棄我,那麼不想對我好,我還是叫穆伊浵,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不犯就不犯。」她總是答非所問,拿他當傻子一樣耍,當真以為他一點貓膩都嗅不出麼?要他娶她,這種話也該他先提!「厚顏的女人!」

    「哼!吸血鬼天生的小氣鬼!」伊浵端著自己的水晶小籠包和蓮子粥屈尊移駕到遠處,心裡卻又是氣,又是惱,爹明明就說花暝司一定喜歡她呀,根本就是假話瞎話,都是騙人的!

    她好想回到原來的身體,好想想起些什麼,好想知道,那個可以對她溫柔體貼,又全心全意愛著她,甚至不惜送上一個國給她的男人,有著何等驚為天人的俊美容貌。

    吃完了水晶小籠包,她落魄又落寞地躺在石凳上,忍不住暗自垂淚,而且,眼淚越來越多,大有堤壩洩洪之勢,抽抽噎噎,一發不可收拾。

    「你哭了?」在不遠處僵坐著閉目養神的花暝司,總算是拿正眼看過來。

    「我想爹,在這個世上,只有爹對我最好了。」

    「你是他的骨血,他當然對你好。平心而論,穆項忠的確是叫人艷羨的好父親,不像是有些人,明知是自己的親生子女,也不看不顧,任由他們自相殘殺。」父皇當真是差了穆項忠一大截!

    她聽不懂他說什麼,只道,「如果我爹在,一定會帶我去一個床鋪軟軟又暖暖的地方睡覺,絕不會讓我睡在冰冷的路邊石凳。嗚嗚嗚……爹,你在哪呀?女兒好想你……爹……」在這個世上,靠天靠地還是不如有個好爹呀!

    花暝司被她哭得心煩氣躁,「不就是想要個舒服的床?值得哭天搶地?!」

    伊浵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越是哭得大聲,「爹,我要舒服的大床,爹呀,你在哪?」

    單薄地肩顫抖著,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著,那條可憐的石凳幾乎被她的淚水淹沒。

    「爹,您可知道,有人正欺負您的寶貝女兒呢?這該死的吸血鬼,就知道讓您女兒睡有蟲子的乾草堆和冷石凳,嗚嗚嗚……女兒不想活了!」

    「……」花暝司眉梢不自然地跳了兩下,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尷尬。細想來,他的確是過分了,她手無縛雞之力,被他這樣欺負,卻還堅持留在他身邊……當真難為她了。

    「世上只有爹爹好,有爹的孩子像個寶……」她一邊哭,一邊淒淒慘慘地唱起來,雖然語調不辨,卻字字清晰。

    這極是諷刺的歌兒,讓花暝司俊臉繃緊,開始咬牙切齒,崩潰地頭皮快要炸開,他低咒了一聲,只得起身上前……

    嬌軀被平穩抱起,蓮足懸空,寬闊的胸懷如舒服的搖籃,她難得溫柔的舉動,難聽的歌聲戛然而止,晶瑩的淚珠兒卻還掛在眼角,怔怔望著他,「咦?你為什麼要抱我?你良心發現了嗎?」

    他冷著臉,躲開她疑惑的探視,「吸血鬼沒有良心,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見他這便要抱著自己朝東走,她忙問,「要去哪呀?」

    「當然是去有柔軟大床的地方。」雪狼族的人應該在找尋他和伊浵,而父皇也定會派人尋找他的下落,他不能去雪狼族和血族,只能去天凌國了。

    伊浵不忘提醒,「帶上你帶來的食盒呀,要不然,我早上吃什麼?!」

    「到現在還想著吃?」

    伊浵兀自從他懷中滑下來,忙抱起食盒又返回,懶得挪動腳步,乾脆爬上他寬闊的背,硬要他背著。她只顧了自己舒服,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爬上他的脊背時,他身體不自然地陡然僵硬。

    「花暝司,吃喝拉撒睡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你有理駁斥的話,我可以給你磕三個響頭。」

    他冷笑,「哼哼,我無理駁斥,也不稀罕你的三個響頭。」

    「哈哈哈……你總算敗給我一次。」她總算破涕為笑,樂滋滋地拍了拍他的肩,「背穩一點。」

    難得,他沒有再開口和她鬥嘴,也沒有放她下來,就這樣背著她,在滿天閃爍的星辰下,一直前行。

    「花暝司,你講個故事吧,就這樣一直走呀走的,好無聊。」

    「不會講。」

    「無趣。」她勉為其難地說道,「那我們來猜謎吧,我出謎面,你猜謎底。」她也不理會他是否答應,直接開口問,「什麼樣的輪子只轉不走?」

    他張口便答,「風車。」

    「哇,你好聰明!」她口氣誇張地誇讚。

    他悄然揚了揚唇角。

    「什麼雞沒有翅膀?」

    「田雞。」

    「花暝司,你好厲害耶,竟然又猜到?」

    「你難不倒我。」

    「不一定哦。」伊浵想了想,張口便又說出一個,「有一個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邊上,為什麼突然停住了然後往回走?」

    「因為他是單眼瞎。」

    「哈!這也能猜到?」

    「這麼簡單也敢拿出來考我,你真應該多吃點豬腦補一補。」

    伊浵氣得拍他,「花暝司……」

    「做什麼打我?」

    「你好可惡,謎語都猜到,還諷刺我!我不理你了。」她乾脆趴在他肩上睡覺。

    「不理就不理,誰也不稀罕你理會。」

    不知不覺間,已經臨近子時,他背著她早已經離開那處荒蕪的小鎮,腳步一直平穩地無半絲顛簸,她嬌憨地呼吸親暱地吹拂著他頸側的肌膚,均勻輕緩,讓他莫名地心安,卻又心癢難耐。

    「伊浵……」

    「嗯?」她睏倦地閉著眼睛,腦子完全無法接受任何字句。

    「等過了這一陣子,我會讓你過的舒服些。」他柔聲給她一個堅定的保證,「現在還有人追殺我們,我們必須選偏僻的地方東躲西藏。」

    「嗯。」

    「你真的決定做花弄影了嗎?」

    「嗯?」

    「花弄影意味著你就是我的妻,是我的夫人,就像是以前一樣,我們像夫妻一樣相處,再也不爭吵,好不好?」

    「嗯。」這軟軟地嬌聲回應,彷彿落在地上的花瓣,輕柔美好地叫人欣喜。

    「答應我,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嗯。」

    「為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暴躁地對你。」

    「嗯。」

    「還有我喜歡你說,我是你男人……你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他臉頰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紅暈,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如果你爹不提醒你什麼,你會不會真的拿我當你最愛的人?」

    「嗯。」

    「不要只是嗯,說呀。」

    「嗯。」

    哈!原來,他說了一大堆,聽到的回應,竟然全部是她的囈語?哪有人睡著了還嗯嗯嗯不停的?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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