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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8章 移花接木 毒咒解除 文 / 南宮千黎

    伊浵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仍是鬼靈精怪地強裝出一副凶悍母夜叉的樣子,對那幾個乞丐恐嚇咆哮,一口一個「我男人」。

    花暝司油然而生一股揚眉吐氣暢爽感覺,壓抑心頭的陰霾豁然開朗,這個笨女人總算是將「我爹」這個討厭的口頭禪,改成了以他為主的「我男人」,總算不枉他一番癡情。

    他粉白薄唇不著痕跡地勾起,俊逸的臉上雖然無甚太大的波動,卻心花絢爛怒放,若非這幾個礙眼的乞丐在場,他非抱著她衝上天空翱翔三大圈不可。

    若非顧念著她針尖似的膽子,他早就撕碎了這幾個乞丐塞牙縫。

    見他們對伊浵的警告置若罔聞,凶神惡煞地要一起衝上來,他唇角獠牙卡一聲躥出,陰狠笑著警告,「別一起上,我還打算留個活得開開胃呢!」

    「是吸血鬼!吸血鬼……」乞丐們大驚失色。

    伊浵見乞丐們面露懼色,忙從花暝司背後跳出來,揮舞著彎刀給他助威。

    「我男人就喜歡吃活的熱的,最喜歡趁著人活生生的時候,把心剜出來,一口一口地舔上面的血。」說話間,她還煞有介事地表演出剜心嗜血的動作。

    花暝司卻因她一番太誇張地精彩表演,全無胃口,差點吐出來,「伊浵,不要對他們說謊,做人要誠實。」

    美若描畫的黛眉豎起,一臉不耐,「我哪有說謊?」她只是誇大其詞,恐嚇而已。

    「挖心這麼噁心的吃法,我還真沒有試過,我有潔癖,不喜歡用餐時弄得到處血淋淋的。頂多會下手又快又狠地,剔除他們的骨頭,無聊的時候會堆成一座小山擺著賞玩兒罷了。」

    「啊……啊?這樣?」伊浵臉色發白地白了他一眼,越來越懷疑,自己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愛上他。「你……你這樣也太殘忍了,簡直比挖心還殘忍百倍呢!」

    他側首瞧著她,眼神卻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冷酷清寒,「如果你覺得殘忍,我以後不玩就是了。」

    俊美的淺笑暖暖的,讓他本就絕美的面容美得愈加妖艷耀眼,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勾走了心魂,她不由看得心兒發慌,口乾舌燥。

    眼角餘光瞥見一群乞丐屁滾尿流地逃走,他好整以暇地轉身面對著她,慷慨地任由她欣賞自己開懷喜悅的笑顏。

    「花癡,怎麼樣?本王是不是很美,很俊,很瀟灑?」

    眼前一隻帶著黑皮手套的大手晃了晃,伊浵眨了眨眼睛,恍惚回過神來,雙頰飛上兩多紅雲,「你……你說什麼?」她已完全沉醉,忘乎所以,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你若是沒有看夠的話,我可以脫掉衣服,讓你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一次欣賞個夠,不過,前提是……」他眸光邪肆,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著,陰柔低緩地戲謔說道,「你也得脫光光,讓我看個夠!」

    伊浵緋紅的雙頰頓時青一陣白一陣,沒錯,她先前是幻想著他可能會全身肌膚都會發光來著。不過……不過。眼前他這流里流氣的樣子,與那些垂涎她美色的貪婪的乞丐,可沒什麼兩樣,怎麼看怎麼令人噁心厭煩。

    「花暝司,你下流!」

    「我都成你男人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他作勢要寬衣解帶。「你剛才不是一口一個『我男人』叫得很甜嗎?我就真正地成為『你男人』不好麼?」

    她忙後退數步,離開他十萬八千里,「你敢脫,我就罵死你!」她不懂武功,又失憶,也拿不到他什麼把柄,憑她這三寸不爛之舌,罵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哈!你罵得我好疼呢!」他佯裝劇痛地按著心口,腳下卻步步逼近,只把她逼近破敗地牆角里,再也無路可退,方才停住。

    「你要做什麼?不要再靠近我。」以防他再做些下流的事,她揪住他的衣領,不讓他脫衣服。

    他斜揚著唇角,眼睛貪戀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紅唇,這便要吻上去,卻忽然「咕嚕,咕嚕,咕嚕……」從她身上發出奇怪的聲音,打亂了他的興致。

    「這是什麼聲音?」

    她窘迫地咬住唇,「我餓了,肚子在叫。」吸血鬼該不會如此孤陋寡聞吧,連人類肚子餓時的特徵都不曉得?!

    「你餓了?」幽深的黑眸裡有幾分無奈。

    「真的很餓。」她努力點頭,證明自己已經再也不能忍下去。

    「這鎮子上沒有什麼可吃的。」

    「你去幫我找。」

    「抱歉,本王只給自己找吃的。」他現在全然沒有了吻她的興致,「要不然,我把你轉變成吸血鬼,你喝點血果腹?!」

    「我還是自己去找吃的吧,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不是我男人,咱們一刀兩斷,好死不相往來。」

    「好啊,我倒要看一看,失憶的穆伊浵離開了自己的男人,能走多遠。」

    哈!他還真的讓她自己去找吃的?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她在心底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挨個數落,高傲地仰著頭,大步流星地強自壯著膽子跨出廟院。

    尋了一個下午,她餓的頭暈眼花,也沒有找到吃的。

    這鎮子上,除了乞丐,還是乞丐,就算有吃的,也早就被他們搶光了。

    轉了一大圈,她不但沒有尋到吃的,還落得個身無分文,連腰間的玉珮都被搶了去。

    那些可惡的乞丐一點禮貌都不懂,一見她這錦衣華服的嬌貴人兒出現,便一哄而上,把她的首飾,全抓了去。

    她腳步虛浮地盯著夕陽,忽然之間,看破紅塵,大徹大悟。

    人,真心不應該以自尊和自傲為生,能屈能伸,才是好女子所為。她相信,另一個聰明的自己就是這樣做人的。

    這樣淺顯的道理,在走出廟院的那一刻,她就該明白呀。

    她就應該在那一刻,腆著千嬌百媚的笑,去對花暝司低聲下氣的撒嬌,懇求他帶她去另一個鎮子找吃的,哪怕是尋一片山林找些野果也是好的。

    眼前倒好,青石板的路上長滿了青苔,夕陽沉沉地在山頭上懸著,放眼所及,一片荒涼。

    她餓的前胸貼後背,頭重腳輕,兩條腿也又酸又痛……嗚嗚嗚,她好想大哭一場。腦子卻還清醒,就算是哭得肝腸寸斷,花暝司也不會抱著一堆好吃的出現。

    「你餓了?」

    這聲音如潺潺清泉,震顫她脆弱的靈魂——與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卻輕柔地不染塵埃,不急不緩,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能難得倒她。

    她轉過頭,就見一個白袍翩然勝雪,銀髮驚艷高綰,腹部稍稍微顯的絕美女子,這是另一個自己,而且,她正提著一個紫檀木食盒,端雅站在她背後不遠處。

    「我知道你想吃東西了,所以讓軍營的御廚給你準備了飯菜,好在這裡離得軍營並不遠,飯菜還熱著。」

    那笑顏如盛放的曇花,令人欣喜地要滴出眼淚。

    「你怎麼來了?是因為感覺到我餓,還是是為花暝司來的?」雖然深刻地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自己,心裡卻還是頗感無奈,「為什麼你會愛他?」

    伊浵揚起唇角,卻並非笑,那是一個淒苦的不能再淒苦的表情,眼底卻又複雜、神秘而淡漠,叫人捉摸不透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想吃麼?」

    「我總不能在大街上吃,那些乞丐會搶我的吃的。」

    「爹就在十字路口那邊的舊客棧,走吧,我送你過去,你正好在那邊用膳,我去找花暝司談些事情。」

    「好。」

    一個女扮男裝,一個如靈如仙,一模一樣的傾城俏顏,卻一個率真灑脫,一個神秘內斂。

    提著食盒的伊浵微撫著有孕的腹部,側首看了眼自己,彷彿看到在現代的自己。

    花暝司需要的,就是一個這樣無憂無慮的女子,陪他共度永生,否則,他真的太寂寞了,若是沒有了一個貼心的人陪伴,他會再變回那個殘暴狂戾的嗜殺親王。

    她對男裝的自己開口,「見了花暝司,你就告訴他,你從此叫花弄影。」

    「為何?」花弄影,哼!她才不想和花暝司一個姓氏哩!

    「因為當你是花弄影時,他就會對你很好,他曾經與那個叫花弄影的我,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儘管也有痛苦,卻算得上是美好的。

    「好吧。以後,我還會回到你的身體嗎?我這樣好累。」她總覺得力不從心。

    「你想回來嗎?這樣輕鬆快樂不好麼?我一直都夢想能有你這樣的生活,而且……花暝司會保護你的。」

    「他?切……我相信,這世上一定還有一個溫柔體貼,比他有魅力一千倍的男人會愛我!」

    「是有這麼一個男人,可惜他是我的了,所以,你只能要花暝司。」

    「為什麼?」

    「花暝司需要你去愛他。」

    「我若不願意呢?」

    「不願意也不行,因為你是我,我讓你愛他,你就得去全身心的愛他,我的心是這樣想的,你不這樣做也不行。」

    「穆伊浵……你敢這樣想,我寧肯自殺。」

    伊浵把食盒交到她手上,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穆伊浵,你自殺不了的,因為我從來不是個用死亡來解決問題的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站在了破舊的客棧門前,穆項忠就坐在二樓的窗前座位上,自上而下俯視著自己的寶貝女兒。

    一襲寶藍色的福繡錦袍,襯托地他貴雅絕倫,在破敗地景致裡,依舊威嚴無匹,猶若天神。

    此刻的他,不但沒有後悔自己離開了皇甫樂荻,還慶幸自己為了保護女兒,退出這場戰爭。

    男裝的伊浵拿過食盒進入客棧,女裝的伊浵轉身踏地飛起,循著與花暝司之間的牽引,朝他的方向飛去。

    倩影凌空,衣袂飄舞,當真如九天玄女一般幻美。地上的乞丐都不禁嘖嘖驚歎,許是上天開眼,派人來拯救他們了。

    剛剛飲血飽餐一頓的花暝司,因胸口驟然襲來的劇痛,不得不鬆開懷中已經斷氣的「美食」。

    他不可置信地收起獠牙,血眸光芒恍惚閃爍,迅猛轉身,朝著劇痛傳來的方向奔去。

    小鎮寬闊的主道,如今空闊荒寂,路邊蕭索飄搖的酒旗,在夕陽裡昭示著,這裡也曾有過盛極一時的繁華。

    剛剛換好男裝的伊浵,按著心口,腳步搖晃踉蹌,發頂高束的髮辮散亂在肩頭,眼角餘光瞥見那一襲紅色披風的身影本來時,恰到好處地歪在了地上。

    「伊浵,你怎麼了?伊浵……」花暝司擔心地衝過來,將她摟在懷中,他不明白,為何此刻伊浵又與他有了牽引感應?為何此刻的伊浵,又恢復了半個吸血鬼和精靈的所有特徵?

    「花暝司,我剛剛想到了一些事情!雖然我爹封印了我的一切,我卻還是想起了,你是我的敵人,我清楚地知道,我心底裡有一個男人,是深愛著我的,是你背叛了對我的承諾,反而開啟毒咒詛咒我和他,所以我才會這樣心痛,對麼?」

    原來真的有這樣封印身體和記憶的方式?花暝司一時間不知所措,抱著她卻又不敢太用力,前一刻念著他是她男人的女子那麼美好,是專屬於他的,他不要她消失。

    「花暝司,我恨你,你放開我!」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心痛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我們有一次爭吵,我失手打了你,正好到了你的胸口,所以你才會有心痛的毛病。」說話間,他右手悄然忙碌著,從衣袍中取出她曾經寫下的血書,握在掌中,用真氣猝然化為一團碎屑,散在地上。「現在還痛麼?」

    「呃……好像不痛了。」鳳眸低垂,閃爍著狡黠的笑意,修長的睫羽抬起時,已經是一片懵然率真,「你真的打過我嗎?你為何打我?」

    「那個……說來話長,你是知道的,戀人之間都會吵架的。以後我再慢慢給你講這件事,你不是一直吵著餓嗎?現在這邊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找食物和水。」

    「嗯,暝司,我相信,你還是對我最好的。」

    「當然,除了我,誰還能這樣愛你呢?」他把她抱在路邊的一個石凳上,「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是,我會很乖的等你回來。」伊浵笑得一臉輕鬆。

    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穆項忠與另一個男裝的伊浵出現,「謝天謝地,毒咒總算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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