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1章 你不是她 文 / 南宮千黎
靈鑄老怪從旁無奈拂額搖頭,他這個寶貝女兒,何時才能有穆伊浵一半聰慧?她和阿斯蘭,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就算能把他們撮合成功,這丫頭恐怕也是被打入冷宮的命!
見阿斯蘭面露怒容,他及時開口,「雅兒,穆伊浵之所以救花暝司,是為你師兄和天凌國避免血族王的復仇,花暝司是血族王最愛的兒子,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靈鑄雅兒不服氣地挑眉,沒錯,她是瞭解花暝司在血族王心中的份量,但見阿斯蘭冷沉著臉不再理會自己,她對伊浵的妒恨就翻江倒海,壓也壓不住。
「為什麼那個女人做什麼事都是對的,而我說兩句話也是錯的?!」
不可理喻!阿斯蘭不想再理會她,起身,恭敬對靈鑄老怪俯首行禮,「師父,徒兒還有要事要忙,先告退。」
「你去吧,萬事小心。」
「是。」
靈鑄雅兒見他沒有去客房,而是直接朝大門走去,不禁氣得跺腳。
「他怎麼說走就走吶?剛才還誇我做的糕點好吃呢!」他根本就是故意躲開她!
「雅兒,你的糕點雖然好吃,話卻太嗆人。」
靈鑄雅兒不服氣地抱怨,「我哪有?」
「你就有!」
她獅子吼似地咆哮,「就算我話嗆人,那也比穆伊浵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靈鑄老怪無奈地堵住自己的耳朵免遭璀璨,順便提醒,「阿斯蘭走遠了,聽不到你的怪叫!」
天凌國,京城內外嚴密防衛,皇宮內更是又添不少巡邏的宮衛。
佈置典雅又不失夢幻的公主寢宮內,皇甫樂荻難得一身玫紅色便裝長袍,以一個母親該有的和藹態度,親自端著湯碗,喂端坐在公主椅上伊浵進食。
「乖女兒,再喝一口。」
七分魂魄被打入現代的軀體內,而今的伊浵只剩了三魂,全然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她所有的記憶都回歸到在丞相府穿越之前。
她是備受欺凌的丞相府二小姐,沒有母親,更沒有父親愛憐,眼前這個被所有人尊為女王陛下的女人,的確與她有著相同的容貌,但是,她如此年輕美麗,怎麼可能是她的母親呢?
她鳳眸惶恐而小心地偷覷著皇甫樂荻,緊張地縮著拳頭,隨侍防備的姿態,讓皇甫樂荻心疼懊悔不已。
「我……我真的喝飽了。」她不喜歡這個味道的湯,她喜歡熬成透明或者乳白色的湯,亦或是花瓣養顏茶,可她沒有勇氣說出口,善於察言觀色的她,隱約知曉自己做了嚴重的錯事,還在受罰。
「多喝湯有好處的,你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調養。母皇在這裡面加了七種名貴的藥草,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延年益壽,養顏美容。乖,張嘴,再喝一口。」
皇甫樂荻哄勸著,見伊浵聽話的張口,忙又餵進一口。
這不單純是一碗湯,這還是她對伊浵的虧欠與內疚,為了復仇,為了天凌國的未來,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補償自己唯一的女兒了。
有宮人拿著佈置宮殿的物件進來,伊浵頓時如臨大敵,從公主椅上起身,戒慎地盯著他們。
皇甫樂荻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來,「別怕,他們只是來佈置寢宮的,這裡的東西許久沒有更換,應該換些新花樣,你心情也能開朗些。」
「哦。可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嶄新的呀,比起以前我住的柴房,已經好太多太多了。我……我其實很開心的。」
「你是公主,不要再提柴房的事。母皇已經將凌虐你的那兩個賤~人五馬分屍,她們永遠不再是你的噩夢。」
五馬分屍?伊浵甚至不敢去想那樣的情景,驚艷的鵝蛋臉卻已然蒼白。
見穆項忠面色凝重的進來,皇甫樂荻示意宮女伺候伊浵,她忙起身迎過去。
伊浵卻分明鬆了一口氣,在她眼中的皇甫樂荻,不是她的母親,而是個可怕的女魔頭!大夫人和穆靜怡也不過是鞭打她,不給飯吃,沒有殺了她,用不著用五馬分屍這樣的方式處死她們吧?!她應該燒些紙錢給她們才對。
不等皇甫樂荻開口詢問,穆項忠便低聲開口,「事情不太順利。血族王不但不同意讓伊浵入住皇陵,還昭告血族,花暝司親征失利,將他禁足儲君寢宮三月!」
「三月?」皇甫樂荻怒極冷笑,鳳眸中殺氣冷厲,「你給花暝司和阿斯蘭五天時間,如今已過三天,靈鑄老怪與阿斯蘭已經抵達花靈熱泉,血族王卻突然下這樣一道聖旨……他分明是在向我們天凌國宣戰!」
穆項忠看了眼公主椅那邊,伊浵正惴惴不安朝這邊探看,以免嚇壞她,他忙拉著皇甫樂荻去院子裡。
「樂荻,此時境況微妙,不可輕舉妄動。」
「血族王老奸巨猾,豈會輕易上當?如今我們的全盤計劃,恐怕已經被他洞悉。」
「你先不要動氣,聽我說。」
「好,你說,我聽著,我不氣。」皇甫樂荻連連做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穆項忠踱著步子,慎重地思忖片刻,才道,「血族王定是在觀望我們的動靜,所以,伊浵的葬禮要奢華隆重,花暝司聞訊定會失控前來,我相信,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讓血族王救伊浵。」
「也罷,伊浵用性命換來的機會,總不能就此浪費。那就看一看,花暝司對我們的女兒有幾分真情吧!」
日暮西陲,前朝大殿、花園等皆是一派肅穆哀戚,甚至還備了靈柩。
而後宮裡,公主寢宮燈火以熄,只留殿內紗簾上一顆顆拇指大的夜明珠如星閃耀。
裡裡外外被護衛防守地嚴密,殿內更是宮女太監都被伊浵打發走。
伊浵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因為床邊還立著一個柱子似地男人——黑豹。
他高大的身軀與一襲黑色錦袍,突兀地杵著,幽幽冷冷,死神一般,壓迫感強烈,總讓她覺得透不上氣來。
乾脆,她坐起身來,揪著被子擋在身前,小心地開口,「黑……黑豹?」
「公主,屬下在。」
「你……你……」她總記得這張臉是穆靜怡喜歡的御醫——沈弘澤的臉,怎麼會長到別人身上去呢?
「公主要喝水嗎?」已經熟知她現在性情的黑豹柔聲反問。
「不,我睡不著,所以……」
「公主想屬下和公主聊天?」自從穆項忠那一掌之後,她就不曾與他交談過。
「不,不,不……不是聊天,我很睏了,就是因為你在那邊,才睡不著,所以……所以我想……」
黑豹搖頭失笑,「公主是想讓屬下出去?」
「是。你可以出去嗎?」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不到,她不是原來的她,卻仍是無法接受他的保護!這就是可悲的緣分嗎?「屬下必須在此保護公主,這是女王陛下與穆親王的命令,希望公主不要為難屬下。」
伊浵退一步,「你可以不出去,你去外殿的貴妃榻上躺一會兒吧。」
「……」
「你那麼站了幾個時辰,不累嗎?」
他是累了,也困了,但他不能鬆懈下來。狼人和吸血鬼皆是輕功絕頂,來去無聲,需小心防範。
「你放心,如果有人要殺我,我會大叫的。」
「好吧,既然公主執意堅持,屬下就去外殿守著。」
「謝謝你!」伊浵總算可以鬆一口氣,見他走去外殿,才慢慢地躺下來。
鳳眸剛剛安心闔上,雙肩卻驟然傳來劇痛,她嗅到一股似曾相識卻著實陌生的龍涎香,疑惑睜開眼睛。
一張俊美絕倫的臉映入眼簾,他麥色的肌膚光芒瑩亮,彷彿能能肌膚裡迸射出灼熱的陽光,美得叫人心顫,但是,那雙墨綠的眼睛卻邪佞而凌厲,可怕如惡魔。
她剛要開口尖叫,手上就捂了一隻大手,她緊繃著神經,大喘著粗氣,眼睛圓睜,惶恐怒瞪著他。救命,救命,她就快喘不上氣了!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伊浵,別怕,我是來救你的,別開口講話。」
救她?「嗚嗚嗚……」他是誰呀?她認識他嗎?她的父母都在這裡,需要他一個外人來救嗎?
看著這張臉好熟悉,可她卻又叫不上他的名字。黑豹也是前天才剛剛認識的,卻一副與她很熟悉的樣子,跟屁蟲似地盯著她?!她的生活不知從何時起,就變得一團混亂,總有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來攪混。
阿斯蘭這才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除了陌生,不安,還有恐懼——這不是伊浵看他的眼神!
那個彆扭的女人,總是用又愛又恨羞赧含嗔的複雜眼神瞅著他,讓他有種「此生難逃」的挫敗與狂喜,可面前這個女子,給他的只有錯愕。
「你……你不是伊浵?」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點頭,又努力搖頭。
阿斯蘭乾脆封住她的啞穴,檢查她的脖子,並沒有發現易容面具粘貼的痕跡。
不,這不可能,她分明就是伊浵呀!他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上有什麼特徵,他一眼便能辨認。
於是,他又扯開她身上的睡袍,檢查她纖細的腰肢。有一枚不易被發現的小硃砂痣在她左腰處,兩人激情纏綿的每一個夜晚,他都不曾遺漏地親吻它……希望它還在……它最好還在!
伊浵驚恐不安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白絲睡袍被撩開,然後,他指尖撫觸在白膩如脂的肌膚上……
「你是伊浵,硃砂痣還在,可你為何不記得我?你失憶了嗎?你怎麼會失憶的?」
阿斯蘭有太多的問題,他期望得到一個答案,卻只看到她竟驚恐羞憤,眼角還掛著兩行淚。
「我先帶你去浴室那邊,並解開你的啞穴,我不傷害你,你也不可以大叫,明白了嗎?」
伊浵忙點頭。只要他不羞辱輕薄她,他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阿斯蘭抱起她迅速進入浴室內,拉上所有的簾幕,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夜明珠,擱在修砌成華美的溫泉池邊,又把她放在溫泉池邊,扶著她坐好,才輕巧解開她身上所有的穴道。
伊浵忙裹住身上的睡袍,「你……你是什麼人?」
阿斯蘭哭笑不得,「我是你夫君,你竟然不記得我?」
「我沒有夫君,也不曾成婚。」
「我叫阿斯蘭,是你最愛的人。」
他到底是要怎樣?這樣說她就會上當嗎?她是很膽小沒錯,可她不是傻子!這個說是她母親,那個說是她朋友,她都要憑證據確認,這個男人無緣無故說是他夫君,簡直一派胡言。
「你不要毀我清譽,平日和男人說話爹都不允許,我哪來的最愛的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阿斯蘭只得換一個問題問她,「你是叫穆伊浵嗎?」
「是。」
「你來自何處?」
「五鳳王朝京城,丞相府。」
「那你記不記得府中還有什麼人?」
「爹,大娘,還有姐姐穆靜怡。」
阿斯蘭循循誘導,繼續追問,「你知道穆靜怡入宮為妃的事嗎?」
「為妃?穆靜怡不是明年才入宮嗎?」
「明年?」這個詞讓阿斯蘭恍然大悟,原來的穆伊浵回到這個身體裡,而屬於他的穆伊浵卻不見了。
他見鬼了似地突然遠離她,彷彿見到了這世上最恐怖的事,又驚又怒地盯著她,「不,不,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的伊浵就在這個身體裡,她不會消失的……她不會消失的……」
「你胡言亂語什麼呀?你怎麼了?我完全聽不懂耶。」一個大男人,竟然被她嚇到了?這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伊浵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不,你不能回去,你把我的伊浵還給我!」他狂怒扣住她的雙肩,低沉命令,「我的伊浵去哪了?這個身體是她的,你把她還給我……」
「你放開我,我要喊人了,你弄疼我了!」她的肩胛骨快要被捏碎了。
「你把我的伊浵還給我,你聽到沒有?我不要這樣的你,我要我的伊浵!」阿斯蘭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的雙眼,忍不住希望自己能有吸血鬼的催眠之力,這樣他就可以潛入她的腦海深處,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原來的伊浵回到了這個身體。
「你鬆手,我要叫人了,放開我……我不知道你的伊浵在哪裡,我一睜開眼睛就在這座寢宮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阿斯蘭赫然又冷靜下來,想起那天伊浵的尖叫,猜測事有蹊蹺。「我還會來找你,不准告訴任何人我來過,否則,這座寢宮內所有人必死!」
不等伊浵開口,他無聲旋身,瞬間不見了蹤影。
「見鬼了?!」伊浵驚恐地哭出來,想尖叫,想起他剛才的警告,又忙摀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