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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章 誤飲避孕藥 文 / 南宮千黎

    他堂堂血族儲君,一再為她改變,除掉一身嗜血魔性,到頭來,卻還是無法讓她全身心的交付,無法讓她幸福,甚至無法留住她。難道,他對她只有強迫與傷害嗎?為什麼就算她關心他,也是因為憐憫?

    他不甘心,不服,更不會承認自己落敗!但現在,不是爆發的時候。

    他波瀾不驚地低垂眼簾,強自壓下洶湧的怒與恨,低啞的聲音苦澀難言,「伊浵,自始至終,你都不曾愛過我嗎?」

    她想說有,可有又如何?不過是句安慰的謊言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她無力承受他心痛的凝視,崩潰地哭出來,俯首蒙住臉,無顏面對他,「花暝司,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不想以這種方式刺傷他的,她不是故意的。

    「你早就說過了,帶給我的只有傷害,是我自己自不量力。」

    他清苦自嘲輕笑,俊逸絕美的蒼白面容愈加憂鬱地令伊浵心痛。

    他是多麼強大,多麼高傲的人,自不量力這個詞,大概此生都不曾用到過吧。

    伊浵一時間尋不到什麼話安慰他,她是在他心口上捅刀的人,再說安慰,實在太可笑,太虛假!

    他深沉地呼出一口氣,甩掉煩擾,「伊浵,吃飯吧!我陪你。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用餐。」

    伊浵愕然,鳳眸淚花潸然地望著他,心中疑惑,「暝司,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嗎?」

    「我愛你,怎麼會生你的氣?」

    到現在,他還愛她?若換做是她,一個人這樣傷害她,她是絕不會再愛的。伊浵更加愧疚。

    「我給你端水來,洗漱一下,會精神些。」

    「謝謝你。」

    這頓不算早飯,也不算午飯,時間尷尬,而餐桌上的氛圍更是僵硬尷尬。

    伊浵埋首苦吃,卻食不知味。

    花暝司品嚐一口白瓷盅裡鮮紅的血,打破沉靜,「伊浵,你還記得你親手做的那個布娃娃嗎?」

    「是,我用你母親給你縫製的衣裳,改小之後,給布娃娃穿上,當時,還被你臭罵一頓。」

    「我會珍藏一輩子的,就像保留我母親給我留下的遺物。」

    這算是道別嗎?他終於決定斬斷這份錯緣?她黛眉一緊,不想再繼續這樣沉重的話題,半是玩笑地問,「你的意思是,你要當我死了嗎?」

    「你若死了,可以永遠活在我心裡,倒也不錯。」

    她聽出來了,他在恨她。而這樣笑意濃濃的恨,讓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飯菜怎麼樣?」他又開口。

    「很好,都是我喜歡的。」她的回答多了幾分戒備與謹慎。

    「是我依照菜譜親手做的,沒有把砒霜當成鹽,真是萬幸。」

    她握住筷子的手猛然一抖,兩根象牙筷嘩啦一聲散在桌面上。

    「呵呵呵,嚇到你了?我只是開玩笑。」

    「我知道你是開玩笑。」她勉強揚起唇角。

    「我是想對你說,我依照你的願望變成了你想要的那個人,而你……卻再也不要我了。」

    「暝司……」她能給他的只有抱歉,「我一直都希望你做一個好人。」

    「好人又如何?若好人需得肝腸寸斷,我還不如做一個沒有心沒有肺的壞人。」

    「暝司,不要這樣說,我希望你永遠都開開心心的。」

    「你明知道,沒有你,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你非要如此嗎?」

    「是,我嚥不下這口氣!穆伊浵,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仇人!」

    這最後的一餐在兩人爭吵中結束,伊浵按住劇痛的心,目送他走出房間,盯著他把門板關上,眼淚又落下來。

    罷了,他也只是發洩一下怒氣,由他去吧。

    現在她應該擔心的是,另一樁更重要的事——昨晚激情不歇,翻天覆地,她恐怕會有孕。有三次前車之鑒,她不想再做傻事,她要——避孕!

    用麝香,紅花,這類藥物避孕,定會被阿斯蘭識穿,她可不想見他抓狂發怒的樣子。

    經常研究花草,她對各種花草的藥理藥效已頗為熟悉。而且,在這艘船上,她也有收藏的花草,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有一株「華重樓」就收藏在阿斯蘭書房內書架的抽屜中。

    華重樓,又叫七葉一枝花,清熱解毒,消腫止痛,鎮咳平喘,是一種尋常用藥,但它的花根卻有毒性,只需一點,以酒送服,三次便可避孕一年。

    她整理好儀容,確定一切妥當,看不出剛剛痛哭過的痕跡,才走出房間,推開阿斯蘭書房的門。

    黑豹和他正隔桌而坐,低聲商討著什麼,雖然黑豹眼角上還掛著彩,兩人卻一團和睦,絲毫不像是打過架。一見她進來,兩人不約而同,都停了話端。

    「伊浵,你總算起床了。」阿斯蘭一身黑錦便服,器宇軒昂迎過來,親密無間地環住她的柳腰,「我和黑豹正在商討,如何向我的岳父岳母道歉呢,天凌國對你非議頗多,此次前往,不比上次。」

    「……那是你該操心的事,我不會幫忙的。」她赧然低垂眼簾,不著痕跡躲開他的碰觸,不想當著黑豹的面,與他糾纏不清。「我要找些花草,之前我收藏在你書架抽屜的東西,都還在嗎?」

    「都在,我並未讓他們挪動任何東西。」黑豹說話間起身,「我還有事要忙,你們聊。」

    該走的是她才對吧,他和阿斯蘭不是在談正事嗎?伊浵狐疑瞅著他出門,待門板關上之後,她才開口問阿斯蘭,「黑豹怎麼了?這還是他嗎?活像是被拔了獠牙的豹子,怎麼如此識趣了?」

    阿斯蘭搖頭笑了笑,並未多言。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一早打斷了黑豹的兩根肋骨,還將他的一群隨侍都打落水中,又助他療傷痊癒,才讓他如此馴服。

    他在案前坐下,目光仍繞在她身上,橙黃色的紗袍,精緻典雅的妝容,讓她明麗無雙,光彩照人,更讓他百看不厭。

    「伊浵,你到底要找什麼?不會是一早不見了夫君,特意來找的吧?」他忍不住打趣。

    「臭美!」她又羞又惱地嗔怒白了他一眼,昨晚那般折騰差點要了她的命,她才不會來找他哩。「我要找我的花草,我——的——花——草,你可聽清楚了。」

    「什麼花?什麼草?」

    她隨口敷衍,「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是我的寶貝,養顏美容用的。」

    好吧,女人家的私房事,他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越管越亂。他聳肩歎了口氣,翻開書本,由著她在一旁翻找。

    伊浵挨個抽屜找過,終於在第二層的第七個抽屜中,找到了她想要的「華重樓」,謝天謝地,她收藏的這一株有花有葉也有根,正是她最需要的。

    她又走到書房一角的小酒櫃旁,拿了一小罈酒,「阿斯蘭,我找到我要的東西了,我先回房了。」

    「你不陪我嗎?」他沉吟著,從書本上抬眸,見她手上抱著一罈酒,愣是不肯放行,「你拿酒做什麼?」

    「喝呀,我心中苦悶,借酒澆愁。」

    「苦悶?」他目光凌厲地打量著她,她從頭到腳也不曾有任何苦悶,「就讓你喝兩口,不要多飲,這酒是陳年酒,酒性太烈,會傷身。」

    「好,我知道了。」她遲疑了一下,終是忍不住補充,「一會兒我就回來陪你。」

    他抬眸定定凝視著她,直把她看得面紅耳赤,才笑道,「我等你。」

    伊浵抱著小酒罈進入臥房,臉頰上還仍是發燙,而昨晚他於她體內瘋狂衝撞的感覺也赫然清晰,讓她連做了三個深呼吸才冷靜下來。

    不過是一眼而已,竟也無力抗拒了嗎?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於臥房內找不到研磨藥草的工具,只得又轉移陣地,到了樓梯下的小膳房。

    兩位天凌國的大廚見她闖進來,慌忙俯首行禮,「公主殿下?您怎麼到膳房來了?」

    「呃……我這個人比較戀舊的,以前在這裡做過糕點,就對這膳房格外有感情,你們先回房歇著,把這裡讓給我單獨呆一會兒。」

    「是。」

    「多謝你們。」

    「公主太客氣了。」兩個廚子慌忙讓出小膳房給她「戀舊」。

    伊浵忙關上門,把酒和華重樓擱在小矮桌上,找來刀子和研磨用的小石臼,又拿來一個乾淨的白瓷婉,正式啟動避孕工作。

    她先從華重樓的根部依一次服用的份量切下一點,研磨仔細,成了粉末狀之後,才在碗中加入酒調和,濃郁地酒香瀰漫,倒也不覺得藥味兒奇怪了。

    正當她端起來要飲時,卻突然有兩個人闖進來,一身紅袍,外罩紅色披風,嬌艷如火,叫人想當做沒看到都難。

    「皇嫂,原來你在這兒呀!您可讓我找的好辛苦呢!」花穗姬說著便撲上來抱住她。

    伊浵忙穩住藥碗,一手環住她的肩,「十七公主?」她怎麼來了?她驚訝打量著她,「你怎麼會來這兒呢?」

    「賀百帶我來的呀。」

    「賀百?」

    一身金甲的賀百從後面衝進來,嗅到酒香,便忍不住衝上來,「有酒?太好了!渴死我了!」他也來不及行禮,搶過伊浵手上的藥碗,三兩口把她剛剛備妥的藥酒一飲而盡……

    「賀百?!」他和花穗姬怎麼在一起?「那是我的藥!」

    「藥?」花穗姬幾乎尖叫出聲,「皇嫂,你生病了嗎?」

    「沒病!」

    「娘娘既然沒病,喝藥做什麼?」賀百隻覺得有些頭暈,不知是藥力的問題,還是酒力的問題,雙腿竟不聽使喚地開始打顫,「娘娘……我……」他的舌頭也有點不聽使喚,「這到底是什麼藥?」

    「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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