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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1章 別碰本王的甜點 文 / 南宮千黎

    不知船何時被拋錨的,夜風漸趨激烈,席捲穿上的血腥,瀰漫了整片水面,船不安地在水面上飄搖動盪。

    伊浵從船艙內的窄道走廊上取下一顆夜明珠,踩著橫七豎八的狼人和吸血鬼的屍體翻找,只尋到幾個面孔熟悉的殺手,其中卻並沒有賀百。

    短短地一段路,她裙擺已經被血浸透,沉甸甸地,彷彿拖掛了死者的魂魄,讓她毛骨悚然。

    走出船艙時,又不小心被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絆倒,她本能地護住腹部,戒備轉頭看清罪魁禍首,卻又忍不住戰慄地哭喊尖叫。

    「是死的,死的……別怕,別怕……」她拍著心口,驚魂未定地安慰自己,「穆伊浵,你要堅強點!你是媽咪了,不可以是膽小鬼!」

    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卻不禁覺得奇怪,剛才她經過這裡時,並沒有東西擋住呀。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顆恐怖的狼人頭顱?難不成鬧鬼?

    她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想起在現代時看的恐怖電影,那些斷頭,斷肢,像是有意識般,四處遊走……

    「呸,呸,呸……穆伊浵,你不准給我胡思亂想!打住!」她拍打自己的臉,讓自己保持冷靜。

    不過,幸虧剛才她防備及時,若不然,這一跤摔下來,孩子恐怕難保。

    她確定腹部沒有任何疼痛與異常,才放心地站起來,又來到鳳倫身邊,卻見他竟還是暈厥的。

    「鳳倫,鳳倫……」

    伊浵見他沒有反應,她硬著頭皮扯開他胸前的衣襟,手中沾染了粘稠了血,她被他心口上那個黑乎乎地血洞嚇了一跳,為什麼拔掉了劍之後,他的傷口還是沒有痊癒?

    她只得又壯著膽子進入阿斯蘭的書房,從中找到一本醫治狼人的書籍。

    多虧了她平日陪著阿斯蘭在理政務時讀了些醫書,若不然,這會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鳳倫斃命了。

    她找到那一頁,細細地讀過之後,就好細節,又找到創傷藥和一把匕首,拿了乾淨的布,準備了一盆水備用,然後,她又把鳳倫拖進書房來。

    「現在開始手術,不過,古代沒有麻藥,你要忍著點。」

    現在他暈厥,正是個好時候,不知疼痛,方便下手。

    她找到火折子,點上一根蠟燭,在火上給匕首消毒,手卻控制不住地打哆嗦,刀刃燒熱之後,她用烈酒澆上去,消毒。

    「鳳倫,你原諒我,我不是給你開膛破肚,只有剜掉被銀劍侵蝕過的腐肉之後,你才能痊癒。不過,我平時連雞都沒有殺過,所以,手法可能有點不太地道……好啦,廢話少說,現在手術開始。」

    她握緊匕首,沿著腐肉的邊緣,果斷地刺進去。

    「啊——」鳳倫痛得驚醒過來,「該死的,穆伊浵,你要……謀殺親夫嗎?」

    「你是前夫,不是親夫了。」雖然她很恐懼,這一點,她卻分得很清楚。

    「你刺到我的肋骨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伊浵冷汗直冒,握著匕首抬也不是,剜又動不了,眼見著黑濁的血往外冒,她慌亂地不知所措。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匕首拔出來?!你想痛死我嗎?」

    「可是,鳳倫……匕首動不了了!」她又是尷尬,又是難過,又是懊惱,沒想到好心做壞事,反而讓他傷勢更慘重,她自責地又哭出來,「嗚嗚……怎麼辦?鳳倫,匕首真的動不了了。」她力氣太小,又怕再用力會加重他的傷勢。

    「匕首卡在骨頭上了。」他強撐著力氣抬起頭,藉著她的手握住匕首的把柄猛一用力,迅速把那一片腐肉剜出來,他劇痛低吼著,整個身軀都因這錐心刺骨的痛劇烈一震。

    伊浵忙拿起促進癒合的創傷藥給他倒在傷口上,「這是阿斯蘭留下的,給狼人用療效最好。」

    「藥再好又有什麼用?傷到骨頭,怕是要躺三個月才能康復。」

    果然,傷口之內血肉滋長,待到肌膚痊癒之後,那片傷處卻還有一處幼兒手掌大的紅色凹陷。

    她不敢去碰觸,只輕輕地給他拉好衣服,「很痛吧?」

    「還好。」他握住她的手,「有你在身邊,再痛也是甜的。」

    伊浵躲避他溫柔的視線,掙扎著想抽回手來,只是稍動,卻又聽到他吃痛悶哼,她抿唇垂眸看著地面,無奈尋借口解釋,「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其實,我也餓了,而且,我手上全是血,很不舒服。」

    「你一個人去哪找吃的?你最怕死人的。」習慣了握刀劍的手摩挲掌中柔軟的柔夷,回憶起許久以前,兩人恩愛纏綿的情形,愈加地不捨放開。「我陪你去吧。」

    出去是有點害怕,不過,「阿斯蘭的桌子上有我親手做得糕點,還有新鮮的水果,呃……對了,還有水。」

    「我不想吃。」從她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就讓他沒來由地反胃。「給我倒點水喝吧。」

    「好。」

    見他鬆開手,伊浵如臨大赦,忙抽手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擱在他身旁,忙又不著痕跡地躲開,佯裝去拿糕點。

    鳳倫苦笑搖頭,「你至於像躲避洪水猛獸一樣躲著我嗎?我身體有傷,又不會吃了你。」

    他的確不是洪水猛獸,但是,以前的種種甜蜜和她對他的歉疚,讓她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他會提及半個字。

    「我……我是真的餓了而已。」她顫抖的話音,已經洩漏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完,她忙從盤子裡抓起糕點,大口大口地吃,卻只是咀嚼著,平日最喜歡的糕點,此時如鯁在喉,食不下嚥。

    「你一見血腥,總是會幾天都沒有胃口。」

    她能嚥下去,一定能。她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吞嚥,卻越是閉上眼睛,走廊上那些殘屍斷臂就越是清晰。

    「還記得在我被父皇囚禁時,那一日~你看很多人被殺死在靖王府大門外,嚇得覺也睡不好,我每天都給你吹笛子,哄你入眠,我翻遍了書籍,為你尋些酸甜口味的菜餚給你開胃。」他沒有去碰那杯水,只躺在地上,幽深地瞳仁定定瞅著她,「伊浵,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幸福……」

    她成功地逼著自己嚥下糕點,「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你怕什麼?那個人並不在這裡……是他毀掉了我們的幸福。」

    這不是阿斯蘭在不在的問題,是她從心底裡不想再和鳳倫有任何瓜葛。

    「我和你早就結束了,在天凌皇宮時,我就已經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死心?」

    他對她的咆哮視若無睹,聲音仍是溫柔,撕心裂肺地痛夾雜其中,無奈又低啞,「我也想死心!我更想死!是你的擔心,又讓我的心復活,又讓我的情復燃,又讓我活了過來!如果你對我少一點在乎,或者,直接把我推進水裡,我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他走火入魔了,不管她對他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伊浵懶得再和他爭辯,「你在這邊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床毯子。」

    「伊浵……外面都是死人,你會怕的!」

    「從現在開始,我什麼都不怕!」

    伊浵走出書房,詭異地事再次發生,整條狹窄的走廊上已經不見屍體,而且,地板被擦拭地光亮潔淨,彷彿之前地兇殺突襲不曾發生過。

    難道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嗎?她狐疑地轉頭,看了眼書房裡面,鳳倫在地上按著胸前地傷處翻了個身,皺著眉頭調整姿勢,他卻是真的存在。

    她努力地分辨,當發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龍涎香時,心中猛然一痛,彷彿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不必再四處查看,她也可以斷定,整條船山的屍體,一定都被清理乾淨了。

    這是阿斯蘭心愛的大船,是他為奪取天下霸業準備的工具之一,就如同銀影,賀百等死士一樣,這艘船也是萬中無一的,他絕不會允許任何污穢沾染。

    她對查案並無任何經驗,但是可以斷定,屍體在死後變得冰冷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賀百定是在察覺危險來臨之際便脫身去給阿斯蘭通風報訊,他才如此快地趕回來了吧。

    他定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放下迫在眉睫的一戰匆匆返回。

    可,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對她避而不見?是因為她救了鳳倫嗎?還是他聽到了鳳倫對她說的那番話?

    當進入臥房時,她以為會看到他如往常一樣不羈地斜倚在床邊等她,哪怕質問她也好。

    但是,房內除了被點燃了一根蠟燭之外,並沒有他的蹤影。

    她起初在臥房裡沒有尋到的火折子,此時就擱在床邊的矮几上。

    他這又是什麼意思?擔心她恐懼,把所有的屍體清理乾淨,擔心她怕黑,把火折子準備好,為什麼卻偏偏不見他的人影?

    她落寞坐到床邊,這才驚覺,房內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正立在門後面,正因如此,她進門時,才沒有發現。

    那一身妖艷的暗紅色披風罩身,讓他看上去彷彿浴血而生的妖魔,白皙俊逸、彷彿偷取月華光芒的圓潤面容,在她看過去時,漾出妖冷邪佞的微笑。

    「我的小甜點,一點龍涎香,一個火折子,一點清理屍體的舉動,就讓你這麼感動麼?」

    這個人比屍體更可怕千百倍,屍體不會傷人,他不但一根手指,就能將他撕得粉碎!還將她思念阿斯蘭地心思揣摩地如此透徹,他真的是魔鬼!

    她剛要張口像鳳倫求救,眼前便冷風呼嘯,下一瞬,嘴被一隻冰冷地大手摀住,脖子上抵了兩顆獠牙,如針一般銳利地抵在她的肌膚上,她若稍動,細滑柔嫩地肌膚就會被刺出兩個血洞。

    「乖寶貝,知道我有多想你麼?」他鼻尖正貼在她的耳畔,貪婪深沉地做了個深呼吸,沉醉閉上眼睛,「你太甜了,一聞到你的氣息,我的胃裡就像是有千萬顆螞蟻在咬噬,催促我咬你,咬你,咬你……」他冰冷地舌凌厲舔吻著她的脖頸,低沉陰柔的話音,讓伊浵毛骨悚然,不由想到了陰狠地毒蛇。

    伊浵驚恐地全身僵硬,一動不動。

    他享受著她因為驚懼而生的乖順,又道,「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伊浵不明白,他能有什麼秘密是值得與她這個「食物」分享的?

    「這船上的所有人,其實都是被鳳倫殺的!他殺了我派來尋你的人,還殺了所有的狼人,最後又刺了自己一劍,做出重傷的樣子,讓你心軟,讓你心痛,想讓你再回到他身邊。」

    她不相信!花暝司這是離間計,鳳倫的傷那麼重,而以他的力量也不可能殺了阿斯蘭精心訓練的殺手。

    「你可能還不知道,攛掇黑豹背叛你母親,和我以及無垠合謀,預謀殺你的阿斯蘭的人,也是鳳倫。」

    胡說!鳳倫不會這樣做的。

    「奪妻之恨,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得下去,更何況,鳳倫一直都是心尖如麥芒的小氣鬼。」花暝司又在她脖子上輕吻了一下,手從她嘴上移開,按在她尚未隆起的腹部,「剛才,在走廊通道上的那顆差點絆倒你,差點讓你失去這個小孽種的頭顱,就是鳳倫放的。」

    「你胡說,鳳倫那時候暈倒了!我不相信你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我們有的是時間,你可以親自去問他。」花暝司說完,果真就鬆開她的脖子,並環住她的肩,帶著朝門口走。「正因為我早就料到他對你的心思不單純,才迎合他的計謀,保護你。」

    伊浵冷笑,「你會保護我?」

    「你是我最喜歡的糕點,我當然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而且,天凌女王在和你爹成婚之前,也答應了,等你腹中這個小孽種生下來,就把你許配給我!不過,十月懷胎,蠻漫長的,不過,我可以等。」

    「沒有人能決定我的未來。」就連阿斯蘭也不能,她並不承認是自己母親的天凌女王皇甫樂荻更沒有這個權利!

    花暝司眸光陰鶩一閃,笑道,「本王就能決定你的未來。」

    「花暝司,你也不能。」鳳倫陰冷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花暝司帶著伊浵與他隔著一丈遠,從容停下腳步,他手臂仍是環在伊浵的腰際,柔聲在她耳畔低語,「寶貝兒,你看到他眼中的憤怒和心虛了嗎?他怕你知道真相。」

    「伊浵,別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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