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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章 反目成仇 文 / 南宮千黎

    一時間,以訛傳訛,甚至有人說,京城裡近來死去的人,都是被這皇妃公主咬死的。

    天凌王朝的朝堂議政大殿上,文武百官在丹陛之下跪了滿地,這些本該緊張國家大事的男人們,一早屁事兒沒議,只如此乾巴巴地耗費了一個時辰。

    女王皇甫樂荻在王座上與他們僵持了半晌,不耐煩地宣告退朝,他們仍是跪求不起。

    「請陛下收回成命,切勿讓雪狼族寵妃繼承皇位,禍國殃民!」這聲音整齊劃一,無絲毫雜音,叫人不禁懷疑是事先訓練好的。

    就連剛被任命為公主太傅的丞相和尚國將軍,也都跪地俯首,附和著眾臣的言辭。

    唯有皇叔皇甫拓若有所思地保持著微笑,鶴立雞群地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發一言。他那一身繡得銀閃閃的海藍色袍服,於本是最顯眼的一處,更加的耀眼。

    皇甫樂荻煩悶地步下丹陛,打量著這幾日突然變得比之前健朗了不少的皇甫拓。

    是她的錯覺嗎?已經年過六旬的皇叔,肩膀也寬了,而且身材也比之前高大了許多,還有,氣息也平穩輕緩,完全不像個老年人,反而像是一個健壯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杜若香,讓她忍不住想到那個讓她曾經深愛、如今卻深惡痛絕的男人——穆項忠。

    「皇叔,您為何不和他們一起跪?」

    皇甫拓寬和一笑,恭敬地彎身俯首,說道,「陛下,臣乃皇族之人,還是想讓皇族之血保持正統,而且,正是因為公主殿下是雪狼族寵妃,才更應該繼承我天凌皇位。」

    「哦?皇叔那天在家宴上包容蘭昕的胡鬧,今日竟公然與眾位愛卿唱反調?您可有何緣由?若是不把話說明白,恐怕皇叔會成為眾矢之的。」

    皇甫拓不疾不徐地道,「情之一字,甚為微妙,觀之無形,卻又千絲萬縷,叫人捉摸不透。一個女人,若抓住了男人的心,就等於抓住了男人的魂。臣查證過,雪狼王祺爾欽.勒金對公主深愛憐寵,公主在五鳳王朝時,他們便私定終身……」

    「私定終身」四個大逆不道的字用在未來皇儲身上,也是大逆不道的。

    眾臣交頭接耳,猜測種種,不堪入耳。

    皇甫樂荻忍不住打斷他,「皇叔,只管說你的緣由,這些男女情事,還是少說的好。」

    「雖說情事不該說,可正是因為情事,公主才更應該做未來的女王。祺爾欽.勒金不但讓公主入住其生母居住過的瑤華宮,還為了她被花暝司擄走一事,攻打血族,所以,若公主當上未來的女王,雪狼族將會對我天凌王朝客客氣氣,永不言戰。甚至,只要公主一開金口,祺爾欽便會滿足公主的所有要求。」

    皇甫樂荻挑眉,「皇叔雖然年事已高,卻的確是過來人,與某些愚不可及之人相比,皇叔的見解讓朕耳目一新。」

    「陛下謬讚,臣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

    「朕沒有誇讚你。不過,朕之所以千里迢迢尋到公主,把她接到朕的身邊,不只因為她曾經幫五鳳王朝前太子鳳羽穹輕而易舉贏得人心,還因為她嫁給鳳倫之後,助他登上了皇位,當然,也因為她在祺爾欽.勒金身邊已久,對於雪狼族的一切瞭如指掌,更因為,她是朕的親骨肉,只有她,才不會讓朕費盡千辛萬苦守護的江山有絲毫差池!」

    丞相忍不住跪在地上開口,「可是,陛下,公主心中有祺爾欽,不一定想留在天凌做儲君。臣給公主授課雖短暫,她不但沒有學習的態度,甚至不……尊師,臣擔心,她不但無能力治國,還不能成為萬民表率。」

    「是呀,陛下,臣被公主戲弄,可是有目共睹。」尚國將軍忙開口附和。

    「好吧,既然愛卿如此說,朕就宣召公主來大殿,問問公主到底想不想,有沒有能力留在我天凌國做儲君?!」

    就在皇甫樂荻要宣召伊浵時,伊浵卻已經來到大殿門前。

    太監通傳,「陛下,公主殿下問早朝是否已畢,公主想與陛下一起用早膳,商談天凌與雪狼的……軍機大事。」

    皇甫樂荻妝容精緻、本是含笑的鳳眸,陡然變得凌厲,一個王者的寬容仁善蕩然無存,她走上丹陛,不過一瞬,便又揚起淺淡絕美的笑來。

    「眾位愛卿都看到了,朕的女兒,不但有心做我天凌國的儲君,還為兩國未來顧慮良多,而且,更是對朕孝順有加。」說完,她見一個個臣子抬袖抹汗,才沉了沉氣,「傳公主覲見。」

    伊浵不等太監通傳,便徑直邁進來。

    她因為一連五日沒有好好休息安寢而眼圈烏青,本是傾國傾城的鵝蛋臉憔悴蠟黃,髮髻凌亂,也未梳洗,衣裝還是家宴之後的那身袍子,顯然這五日來,她忙碌地根本顧不得儀容。

    她這身裝扮,又換來文武百官交頭接耳,私語非議。

    伊浵單膝跪下,不卑不亢地行禮,「穆伊浵參見天凌女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特別的自稱,讓一旁立著的皇甫拓皺起了眉頭,也讓皇甫樂荻想到了與穆項忠之前的種種,她憤然怒斥,「你的名字是皇甫蘭昕!」

    「伊浵賤命一條,實在不敢匹配天凌王朝的國姓,而且,我爹當初之所以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所愛之伊人,如浵之一字,柔中帶剛,卻偏又如水般溫柔動人,讓他銘刻於心,此生難忘。至於皇甫蘭昕這個名字,還是給擔待的起的人吧。」

    皇甫樂荻腮骨微動,咬牙切齒。伊浵地這番話,讓她胸中怒火狂烈,若非文武百官在場,她早已抓狂。

    伊浵鎮靜從容,兀自起身,無懼無怕地迎視著丹陛之上射下來的怒恨目光,「你越是恨我,就越讓我感覺到,你對我爹曾經的愛有多強烈!愛之深,方責之切。」

    這強硬地宣戰來勢洶洶,讓文武百官都繃緊了神經,龍椅上的皇甫樂荻強勢命令,「來人,給朕掌她的嘴!」她此生,最不想聽到的就是穆項忠的名字!

    有太監上前要打伊浵,年邁地皇甫拓卻腳步輕快地奔過來,忙擋在伊浵身前,不著痕跡地給太監擺了下手,示意他退下。

    「陛下息怒,公主年少,初來乍到,委屈無法疏解,難免會偏激。而她自幼又孤苦,無母愛陪伴,性情直接叛逆,還請陛下諒解。孩子嘛,要慢慢調教,切不可過於急躁。」

    這兩句話,讓皇甫樂荻的淚衝擊地鼻樑酸痛,她強硬地握住龍椅扶手,硬生生地把淚嚥下去。

    皇甫拓見她怒氣和緩,忙勸伊浵,「公主,快,先給女王道歉。」

    伊浵坦然回瞪著皇甫樂荻,「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而且,我沒有錯!錯的離譜的人是她。」

    「這……」皇甫拓這和事老反倒有些為難。

    「讓她說!朕倒要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女王果真天顏深厚,不管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都面不改色,一副別人虧欠你十萬八千兩的神態。殊不知,是你自己從沒有珍惜爭取過自己的幸福,才有了今天高處不勝寒的可怕境地!」

    這幾句話,似乎無關痛癢,文武百官也聽得一頭霧水,卻句句如針刺在了皇甫樂荻的心口上,而且針針見血。

    伊浵這才切入正題,「你恨我爹,連帶著恨我入骨,甚至不惜給自己無姑且尚未成形的外孫下毒,狠心地切斷他與父親之間的牽引感應!你先用一招請君入甕穩住我的心,妄想在我誕下這個孩子之後,再將其納為皇甫家族之人,訓練他來斬殺自己的生父!皇甫樂荻,你好狠毒的心腸!就不怕遭上天報應嗎?!」

    眾臣聽得愕然,一是錯愕於伊浵有孕,二是錯愕於皇甫樂荻這九五至尊竟然對自己的親骨肉做出這種事。

    就連皇甫拓,也震驚地一時無言,他質問看向皇甫樂荻,良久才問,「陛下,公主的指控,是空穴來風,還是卻是屬實?」

    皇甫樂荻一生經歷大起大落,自認早就練就了波瀾無驚的本事,可是此時,她卻無法遮掩心中的驚駭。

    她承認,她的確是打算這樣處理伊浵腹中那個孽種,但也僅僅是打算,她不曾對任何人說起過,卻沒想到,她的想法竟然被這樣清楚明白的戳破。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在龍椅上笑得前仰後合,直笑得眼淚淌出來,「女兒,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如此瞭解自己的親生母親?朕沒有看錯你!除了你,其他人都無資格繼承朕的皇位,明日便是冊封大典!」她就這樣,用如獲至寶的口氣,將剛才的尷尬氣氛驅趕地一乾二淨。

    伊浵猝然皺起眉頭,她不是來求什麼儲君之位的,她是來要解藥的。她要讓阿斯蘭知道,腹中的親骨肉是她的,她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普天之下,再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陛下……」

    她剛一開口,就被皇甫樂荻凌厲威嚴的聲音打斷,「黑豹,送公主回宮,讓她好生休養,不得有誤!」

    黑豹一襲烏金鎧甲的高大身影詭異無聲地出現在大殿門口,「末將遵命!」

    聽到他的聲音,伊浵不禁驚詫回頭,她出寢宮時,沒有讓任何人跟著,只說出來透透氣,他竟然跟了來?!天凌皇宮,果真是比雪狼族皇宮還可惡可恨百倍!到了哪裡都無自由。

    「若有誰再敢非議公主,殺無赦!」皇甫樂荻在龍椅上優雅地微一俯身,陰冷低沉地命令,「丞相,朕命你徹查非議公主的第一人,把他給朕揪出來,割了舌,剜了眼,再斬首示眾,讓他做了鬼都是個啞巴鬼!」

    「遵旨!」丞相剛說完,他身側的尚國將軍便突然暈倒在地。

    皇甫樂荻冷笑了一聲,「尚國將軍怎麼又暈倒了?朕看,他的身體實在虛弱,恐怕沒有能力再領兵打仗,皇叔,你說呢?」

    皇甫拓忙道,「臣以為,尚國將軍恐怕是偶感風寒,不幾日便會康復的,陛下大可先觀察幾日,再考慮是否該更換將軍。」

    「好吧,退朝!」

    伊浵站在下面一直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文武百官魚貫退出,她忍不住叫住皇甫樂荻,「給我解藥!我要救我的孩子!」

    皇甫樂荻隨口敷衍,「你既知這藥是我下的,就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傷害這個孩子。」

    伊浵隨手從黑豹腰間抽出他的佩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不給我解藥,我們母女的緣分便緣盡於此。」

    黑豹擔心地呵止,「伊浵,不要做傻事。」

    正要進入後殿的皇甫樂荻停住腳步,遲疑,還是看下來,眼神卻冷靜幽深,並無絲毫驚訝。「為了保護自己的親骨肉,妄想尋死而威脅他人,這一招,朕當年也用過,可是,朕不曾得到任何人的憐憫,今日……朕憐憫你。」

    她從袖中取出解藥,擱在龍椅上,「自己上來拿吧,服藥之前,想清楚你曾經答應了朕什麼。若你無法實現當初的承諾,朕還是會用非常手段,來解決我們母女之間的事情。」

    皇甫樂荻走了,大殿內的宮人也都退了出去。

    還未離開的皇甫拓見伊浵雙眸黯然地盯著紅毯,神情也變得絕望呆滯,不禁一陣心疼,他奔上丹陛,從龍椅上拿下藥瓶遞向伊浵。

    「先拿著,你母親說的話是該好好考慮,你終究是天凌國的儲君,與雪狼族劃清界限,是遲早的事。如果你愛的那個人對你連一絲信任都沒有,還值得你與自己的親生母親反目成仇嗎?再說,若把這個孩子放在雪狼族扶養的話,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你數的清嗎?」

    這連番地追問讓伊浵回過神來,她木然抬手,不知是自己連日疲憊,手指失靈沒有能力握住小巧的藥瓶,還是這位慈愛的皇叔根本就沒想把藥瓶放在她的手上,藥瓶就這樣墜下去……墜下去……

    藥瓶落地的一瞬,伊浵心中卻又開始懊悔,淚猛然溢出眼眶。

    「公主,千萬拿好了藥瓶,這藥古怪,恐怕不多見。」

    伊浵這才發現,小巧的白瓷藥瓶落在了皇甫拓的腳背上,他就那麼靈巧的豎著腳背穩穩地托住了藥瓶。

    伊浵恍然哭出來,卻又驚喜地笑著。「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她忙不迭地道謝,忙從皇甫拓的腳背上拿起藥瓶,起身的一瞬卻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杜若香。

    「王爺也經常咳嗽嗎?」

    「公主為何這樣問?」

    「我爹因為常咳嗽,經常用杜若香止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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