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內奸 文 / 南宮千黎
雨過天晴,一早,湛藍的碧空如洗,清爽宜人。
古麗婭剛剛更名為鳳儀宮的宮苑內,宮人們正在清掃著滿地地落葉,新運進來的牡丹、杜鵑等被擺放在宮廊下,讓林木凋敗的宮苑增色不少。
「總算是有個大晴天了,這後宮沉悶了太久,也該有點新鮮的趣事兒了。」
古麗婭坐在梳妝台前,選了一個明艷的寶石藍髮簪,示意宮女給她戴在髮髻上,隨口問一旁的鳳儀宮總管太監。
「葛元,瑤華宮可有什麼動靜?陛下是否已經把瘋癲的宸皇貴妃打入冷宮了?」
「這……皇后娘娘……」
一旁候命的太監葛元,尚未來得及開口把話說明白,一個銀裝鎧甲的男子快如閃電地突然從窗口飛入,高大壯碩的身軀在移動時,如猛虎偷襲般輕巧無聲,猙獰的利爪揮出一掌,打散了古麗婭頭上剛剛梳理好的髮髻……
兩個梳妝的宮女被嚇得驚叫逃出殿外,葛元看清男子的面容,也忙垂首佝僂著身軀退出去,並帶上殿門。
古麗婭濃妝艷抹的臉襯於黑髮下,滿身俗麗的紅衣,驚慌轉身,雙眸森綠,宛若厲鬼,看清楚男人俊偉的面容,她忍不住尖利咆哮,「無垠,你發得哪門子瘋?」
「你說我發瘋?你是已經喪心病狂了吧!」無垠狂怒凶煞,揪住她的長髮,又猛然打了她一個耳光。
吃痛尖叫地古麗婭躲避不及,被打地歪在了地上。她口齒滲血,忍不住抬手抹了一下,看到指尖鮮紅的顏色,卻不怒,反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可憐的無垠,再打呀!打死我。你大可以為了穆伊浵那個賤~人打死你的表姐。」
無垠不等她爬起來,上前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陰冷低沉警告,「以後,再敢對伊浵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我會把你大卸八塊,丟去亂葬崗喂野狗!」
「不過是個被人玩剩下的賤~人,也值得你這樣在乎?她有表姐我對你好嗎?」
古麗婭媚惑舔去指尖的血液,趁機攀住他的肩,尖利森白的狼齒媚惑劃過他的脖子,嚶嚀嬌~喘著,戴滿寶石戒指的手探入他的鎧甲下,沿著他的小腹向下滑動,急切地撫弄。
無垠頓時身體僵硬,翻騰地怒火和欲~火一併湧上來,反而讓他一時間沉默下來。
「說話呀,她有這樣服侍取悅過你嗎?她有在乎過你的感受嗎?她有在你生辰時,徹夜陪你狂歡嗎?她有在你被太后毒打之後,安慰你嗎?她有在月圓之夜,陪你變身成狼,自由自在地在森林深處徜徉奔跑嗎?她沒有,都是我,這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這一切的確是你給我的,但我寧願你不曾存在過!」無垠凝眉隱忍著那股可惡的衝動,拂開她的手。
「呵呵呵……這是怎麼了?」古麗婭笑得輕佻嬌媚,改從身後環住他的腰際,利落地給他脫掉鎧甲,嗔怒揶揄,「難不成,你要為你的穆伊浵守身如玉?」
無垠憤然將她推趴在那張寬大的鳳床上,扯碎她的鳳袍。
衣料驟然破碎,聲音刺耳欲聾,殿外的葛元和幾個宮女不由驚恐顫抖,古麗婭卻趴在床上興奮地嘶吼,她擰動著腰肢摩挲著無垠壯碩的身體。
無垠揪住她的頭髮,「看看清楚,誰才是恬不知恥的賤~人?誰才是婊~子?」
「無垠,我好想你……求你……」
她擰著脖子要吻他,無垠咬牙按住她的後頸,將她死死按住,卻也因為身體的亢奮而粗獷喘息著,沒有親吻,沒有溫柔的悱惻纏綿,壯碩地腰肢猛然一挺,衝入她體內,發洩著滿腔的憤悶。
「無垠,我愛你,無垠……」
「閉嘴!這張床上趟過多少男人,你自己怕是都數不清了吧?嗯?!」
她是他的表姐,是多蒙家族的嫡長女,身份尊貴顯赫,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曾因她豐潤明艷的臉而動心。
但是,當她說著愛他,卻又齷齪地和數不清的男人做出苟且之事,還要宣稱自己聖潔無匹,信誓旦旦要當皇后……他還如何喜歡她?
這個女人,的確曾經安慰過他,曾經對他好過,現在,她的靈魂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模糊不清了。
他不想看她承歡身下的樣子,狠狠地將地頭按在枕頭上,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他的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伊浵一塵不染的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伊浵?為什麼?!
古麗婭不甘心被按住,她心裡清楚,如果換做是穆伊浵,他一定會柔情似水地對她。
思及此,她越是惱恨妒忌,掙扎著從枕頭上抬起頭,「穆伊浵那個賤~人,也只陪你這種見不得光的孽種在乎。哼哼,我把她弄進冷宮,你再把她帶走,豈不是正好順了你的心意?!」
「你若真想讓她失寵,就按照我的辦法。」
「哼哼,你能有什麼好主意?」
「你少問,也別管,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后。」
「無垠……」
「別叫我的名字!」
黃昏,夕陽繾綣留戀著沒有被星辰佔據的天空,把白雲染得紅如血。
伊浵端著糕點和水果進入御書房,就見龍椅上俊雅絕倫的男人正按住額角閉目養神,他身著黑色龍袍的身軀斜靠在龍椅上,掩映於恢弘的盤龍浮雕壁畫前,霸氣凜然,氣韻脫俗,宛若天神。
最近總是見他如此愁眉不展,大概是在思考極難解決的問題,卻又絞盡腦汁地想不通……
「阿斯蘭,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糕點,先休息一會兒吧。」
他睜開眼睛,視線纏住嬌美的她,疲倦煙消雲散。「伊浵,你怎麼來了?還有一個時辰要用晚膳。」
「你不是還有折子沒有處理完麼?先吃糕點和水果放鬆一下,晚膳晚些用。」
她把托盤放在桌案上,見他沒有胃口,便繞到椅子後,幫他輕輕地按摩頭部和眼睛。
「這樣好些了嗎?」
他慵懶的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姿勢享受她的按摩,「你這雙手真巧,會畫畫,會舞蹈,會做糕點,還會按摩?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我不過是做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你卻不同,日理萬機,政務一堆,一彈指,一句話,就能決定臣民命運幾何。用我們世界的俗語來說,是壓力山大。阿斯蘭,我好怕你會累壞。」
壓力山大?好妥帖的比喻。「我這身板可是鋼筋鐵骨。」他把她的手拉到唇邊輕吻,「至少,在床上從沒有讓你失望過吧?」
「色狼,三句話就繞到這事兒上,哪還有皇帝的樣子?!」她嬌羞嗔怒,從他手中抽回手,強硬按住他的肩,讓他仰靠在龍椅靠背上,又給他按摩眼睛。「到底在為什麼事煩心?可以說給我聽嗎?」
「血族的密探發來消息,他們的軍隊佈陣,正好破解我們的陣法。我讓黎格和軍師們連番更改了三次,血族也更改了三次,顯而易見,在我身邊潛伏著血族的人。」
「而且,看樣子,這個人已經隱藏很久了。」
「黎格和軍師身邊也有可能會有血族眼線,也有可能是朝中有人叛國。血族人行蹤詭秘,力量強大者,甚至可幻化出羽翼翱翔天空,來往互通情報,輕而易舉。」
「你之所以想殺辛明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我懷疑很多人,辛明珠只是其中之一。」
伊浵半開玩笑地問,「包括我嗎?」
他睜開微瞇地眼睛,玩味瞅著她,「若是血族派穆伊浵這樣美麗的密探來朕身邊刺探軍情,朕甘之如飴,而且,朕還會乖乖地躺下來,任你隨便刺探。」
伊浵被他火辣辣地視線看得不自然,用手蓋住他邪肆的眼睛,狡黠一笑,「我倒是有個很歪門的法子,可以幫你一把,雖然不一定能抓到這個人,倒是可以唬弄一下那群嗜血怪物。」
「如何做?」
她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嘀嘀咕咕對他道明計劃。
「穆伊浵。」
聽出他口氣嚴厲,她忙站直,擔心地瞅著他,「怎麼了?這個法子不好?」
他不語,只是沉聲歎了口氣。
她可憐的心卻因這一聲長歎,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大氣不敢出。
然後,忽的一陣風掠過鬢邊,眼前物影飛移,下一刻,她被壓在了龍椅上,眼前俊顏欺下,唇上被霸道而溫柔地深沉吻了一記。
她嗔怒握緊粉拳捶他,「哼!原來你剛才故意裝不悅是唬我的?!」
「呵呵……你也會被唬住嗎?」
別人倒是沒這本事,只有他……他的一舉一動一眨眼一皺眉都會牽引她敏感的神經。
「這一計,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卑鄙,血族人既然都如此狡猾,用狡猾的法子對付狡猾的敵人,有何不可呢?!」
他唇瓣牴觸她的唇瓣,低喃輕語間,宛若輕柔的吻,酥酥麻麻的感覺直襲脊椎,讓她身子也隨之癱軟。
伊浵從御書房出來,迎風羞赧拍了拍滾燙的臉頰,一想到剛才瘋狂地激情,她矛盾地自責來御書房——這根本就是自投羅網,每次來都被他吃干抹淨。
一邊沿著宮廊走,她忍不住戳自己的腦門,「穆伊浵,你怎麼可以這麼笨?被他吻一吻就繳械投降了,真是沒骨氣。」
「宸貴妃娘娘金安。」
聽到宮女的請安,她轉身,就見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宮女跪在地上。
「何事?」
「奴婢是明昭媛的貼身宮女夏兒,明昭媛讓奴婢來通傳娘娘,前往牡丹亭一見。」
伊浵俯視著她,敏銳地注意到她脖子上有兩個血紅圓點傷口,「夏兒,你臉色不太好。」太古蒼白,又戰戰兢兢,惶恐不安,明顯是受驚過度的樣子。「你怎麼了?我很可怕嗎?我嚇到你了?」
見伊浵上前,夏兒忙站起身來往後退,「娘娘快去吧,奴婢告退。」
伊浵見她抱住手臂,忙叫住她,「等一下。」
夏兒見她上前來拉住自己的手臂,忙縮手躲避,「娘娘……不要看,娘娘……」
伊浵還是成功地掀起她的衣袖,發現她手臂上儘是星星點點的血色齒痕,「為何你的傷口不能痊癒?你……是人類?」
「奴婢是早先被明昭媛帶入宮的——食物。」夏爾話出口,眼淚也委屈地啪嗒啪嗒落下來。「這皇宮裡都是狼人,求助也是死路一條,奴婢只能忍著。」
「明昭媛寢宮裡還有多少人類?」
「本來有二十個,大都因為被吸血過多死了,現在就剩下五個了。」夏兒見她凝眉不語,忙提醒,「娘娘也是人類,要好好保重。明昭媛聽力超凡,隔著好幾座宮殿,她都能聽到別人的交談聲。」
「原來,她聽力如此敏銳?!」伊浵握住夏兒的手拍了拍,「你先回去吧,好好活著,我很快去救你。」
「娘娘……」夏兒忙跪在地上,猛磕了三個響頭,匆匆奔走。
伊浵身著紫紅色錦袍的窈窕身影拾階而上,裙擺冗長曳地,綺麗驚艷之姿,讓已殘花凋敗的牡丹園赫然一亮。
辛明珠從長凳上起身迎過來,「明珠給娘娘請安。」她解釋道,「明珠打擾娘娘了,陛下不允許明珠去瑤華宮面見娘娘,所以,明珠只能約娘娘來這裡。」
伊浵見她身上仍是穿著繡著蘭花的披風,並沒有馬上讓她起身,「為何你總穿這件披風?昨晚已經被雨水淋濕了,下擺上也弄髒,該清洗了。」
辛明珠臉色微變,忙低下頭,躲避她的視線,「明珠喜歡這件披風。」
「稍後我讓蘭棠再給你送兩件新的披風過去。」
「娘娘不必如此,明珠只是因為喜歡這披風上的氣息,才總穿這披風。」說完,她慢慢地抬起眼,小心覷了眼伊浵的神情,見她波瀾不驚,仍是微笑不改,才暗暗吁了一口氣。
伊浵坐下來,才命令她起身。「你如此急切地找我來,可是因為下毒之事查到了罪魁禍首?」
「是皇后。」辛明珠見她還是面色無波,不禁疑惑,「娘娘早就猜到是她了?」
「這後宮內,除了她和太后,還有誰能神通廣大地弄倒血族的藥,輕功利落地出入瑤華宮?除了她們,誰還會恨我到讓我生不如死地地步?」
芸妃,婉妃,妍妃蓮貴嬪,靜昭容等人,雖說也有妒忌,卻還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膽。
伊浵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她利用血族的毒藥,也是想嫁禍給你,她大概還在氣憤我上次救你的事。」
「娘娘,人善被人欺,難道你不想反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