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3章 暗地裡的溫柔 文 / 夢蘿
左宵默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他的耐心瀕臨崩潰,紀文修悄悄看了他一眼,瞧著他那副冷峻、狠厲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毫不懷疑,若是這醫生還不長眼,只怕真的要血濺三尺了。
「我們老闆只是關心夫人,你照實說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封口費,不然,哼哼哼。」他代替左宵默將威脅的話語說出,雙手環抱在胸前,希望這醫生千萬不要為了所謂的職業道德,激怒老闆。
醫生緊咬著牙根,他看得出,這幫人是認真的,後腦勺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的寒毛紛紛竄起。
「說!」左宵默冷聲低喝道,一個字,卻叫這醫生咚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雙腿不住地發顫。
「那位……那位小姐……只是免疫力下降引起了發燒……」結結巴巴地將凌小昔身體的情況說出來,醫生眼也不眨地看著這尊殺神,這下,他不會殺了自己了吧?和性命相比,尊嚴,那是什麼?
沒有人不怕死,即使嘴上說得再動聽,但當死亡真的降臨時,人本能地會去抓住任何一絲存活下來的機會。
「嚴重嗎?」左宵默面色一沉,再度逼問道。
她居然發燒了?邵啟鵬這該死的男人,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為什麼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會生病?
「不,不嚴重,只要恢復正常睡眠,堅持服藥,就能好轉。」醫生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恐懼,或許是感覺到左宵默的殺意逐漸散去,說話倒是流暢了不少。
左宵默沒有吭聲,連看也不曾多看他一眼,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神色晦暗不明。
「給,這是你的酬勞。」紀文修將支票塞到醫生的口袋裡,拍拍他的肩膀:「出了這門,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相信,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
雖然他臉上帶著一抹淺笑,可那雙眼,卻隱藏威脅。
醫生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小命,怎麼敢把今晚的事說出去?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路飛奔離開了房間,甚至連自己的工作工具也沒來得及帶走。
「西班牙的人都這麼膽小嗎?」紀文修調笑一句,只是當他聽見左宵默忽然下達的命令時,臉上的笑容卻僵硬在了嘴角。
「吩咐下去,密切留意夫人的身體情況,另外,讓酒店每天送退燒藥過去。」他知道那個女人有多厭惡吃藥,除非必須,她絕對連碰也不願意碰一下。
「老闆,沒這個必要吧?」有邵啟鵬在凌小昔身邊陪伴著,難道還會出什麼岔子不成?
「照我的話去做。」左宵默霸道地說道,做下的決定絲毫沒有任何的動搖。
他不放心邵啟鵬,如果不是他的疏忽,怎麼會讓小昔生病?就憑這一點,那個男人便沒有在她身邊照顧的資格。
紀文修雖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他篤定堅決的態度,卻讓他只能妥協。
第二天,一大早酒店的侍應便按響了門鈴。
「有事嗎?」凌小昔剛剛洗漱完畢,身上裹著一件白色的浴巾,曝露在外的雙腿,修長、白皙,濕漉漉的黑色長髮堆砌在肩頭,曼妙的身段,被一股朦朧的蒸汽籠罩著,美輪美奐。
侍應眼底閃過一絲驚艷,然後立馬垂下頭去:「小姐,這是為您準備的退燒藥。」
「我不記得有吩咐過酒店,準備這種東西。」凌小昔微微擰起眉頭,看著侍應遞來的藥瓶,但轉瞬,眼底便浮現了一絲瞭然,恐怕是啟鵬哥哥昨天吩咐的吧?「麻煩你了。」
她從香包裡拿出一張鈔票遞給侍應,然後接過藥瓶,平靜的心潮被這溫暖的舉動注入了一股細膩的暖意。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不少,本不想用藥,但想到邵啟鵬的一番心意,終究不忍心讓他失望,按照說明書倒出兩片藥丸,含著溫水吞入腹中。
「好苦。」手掌不停在嘴邊煽動著,她難受地嘀咕一句。
早餐時間,邵啟鵬準時的出現在房門外,凌小昔已經打扮完畢,換上了一件素色的連衣長裙,任由髮絲自然地從肩頭滑落,面上不施粉黛,卻又一種自然的美麗。
「身體好些了嗎?」邵啟鵬走到她跟前,柔聲問道。
「嗯,謝謝你。」目光輕掃過茶几上的藥瓶,一抹感激的笑容爬上她的嘴角。
邵啟鵬自然發現了她的動靜,深深凝視了那藥瓶一眼,心頭微微一緊,口中卻道:「我記得你向來最討要吃藥了。」
她的所有習慣,所有喜好,他通通記得一清二楚。
「你的一番心意,即使不喜歡,我也不想白費。」凌小昔輕笑一聲,沒有看見邵啟鵬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是嗎?」他抬起手臂,溫柔地替她將一縷落下的髮絲別到耳後,「你喜歡就好。」
看來,有不該出現的老鼠出現了。
是他嗎?
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會這麼快就得知她的身體狀況?並且用這樣隱秘的方式,企圖釋放善意。
邵啟鵬幾乎只憑藉著三言兩語,就猜到這藥瓶的來歷,可他卻沒說,讓她誤會或許對自己更好。
如果能得到她的心,他不介意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走吧,我們去餐廳吃早餐。」他輕輕摟住凌小昔的肩膀,既然知道左宵默就在西班牙,而且在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邵啟鵬不介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展示一番和小公主親暱的舉動,最好能讓那個男人知難而退,雖然他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退縮,他還是左宵默嗎?
兩人有說有笑地跨入電梯,當電梯門叮噹一聲合上後,一間套房的房門突兀地打開,被左宵默派來貼身保護凌小昔的保鏢立馬尾隨跟上,裝做孤身一人前來旅行的普通人,進入了餐廳,剛坐下,他便隨手翻開報紙,將一個無限耳麥塞到了耳朵裡,開啟的手機攝像鏡頭對準靠窗的位置,精準地將兩人的一舉一動向自己的老闆進行現場直播。
紀文修從侍應手中接過餐車,推入房間,便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正目不轉睛盯著面前的電腦,上面的畫面,赫然是邵啟鵬與凌小昔共用早餐的場景。
總覺得,老闆越來越像圖謀不軌的猥瑣男了,跟蹤還不夠,居然還玩起了跟拍的把戲?
紀文修嘴角微微抽動幾下,忍不住在心頭腹誹了幾句。
這話即使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絕不敢當著左宵默的面說出來,他暫時還不想英年早逝。
「老闆,你的早餐。」將簡單的土耳其料理一一擺放到餐桌上,他恭敬地開口。
「換掉。」左宵默眼也沒抬地命令了一句。
「啊?」紀文修愕然驚呼,為什麼老闆會忽然間下這種命令?
「去給我準備一份,和她一模一樣的餐點。」這個她指的是誰,他們倆心知肚明,左宵默冷冷地看著畫面中有說有笑的兩人,怎麼看都覺得格外的刺眼,恨不得立馬衝到畫面中去,把那名正在覬覦自己女人的男人一腳踹開。
可是還不行……
他努力克制著心頭即將失控的野獸,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還不能出手,他必須要一擊即中,絕不能失敗!
紀文修幽怨地看著他的背影,就算老闆再怎麼深愛夫人,也沒必要連早餐也一定要和她吃同樣的食物吧?
「是,我這就讓人換掉。」他斂去眸中的無奈,重新叫了客房服務,硬是將原本可口的料理,換成了凌小昔鍾愛的麵包土司,這以前曾是左宵默最為討厭的垃圾食品,可如今,他卻坐在餐椅上,吃得有滋有味,甚至連臉上的寒霜,似乎也淡化了幾分。
嘖嘖嘖,這是真的愛到了骨子裡啊,紀文修暗暗搖頭,真恨不得告訴左宵默,如果真有這麼思念,就衝到酒店去,把夫人打包帶走吧。
但這個想法還未付諸行動,就被掐死在了腦海中。
倫比多酒店。
邵啟鵬紳士地送凌小昔回到房間,並沒有進屋,站在屋外含笑道:「你身體還沒有復原,注意多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們在出發去教堂。」
他的溫柔似滴水,能穿石,但直到現在,凌小昔除了感激與內疚,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的心悸,偶爾她也會想,如果她打從一開始愛上的人就是啟鵬哥哥,那該有多好?
「嗯,知道啦,我不是小孩子。」她公式化地扯了扯嘴角,直到房門在邵啟鵬的視野裡徹底關上,他臉上的笑容才被冰冷取代。
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直接用內線電話聯繫了酒店的經理,並且勒令對方,任何除了他與凌小昔以外的人的要求,通通不許答應,他絕對要杜絕左宵默接近凌小昔的任何一絲可能,不僅如此,他還特地將原本在教堂佈置婚禮現場的保鏢抽調到酒店,隨時監視凌小昔四周的一切動靜,只要發現行蹤詭異的人,決不允許對方靠近她身邊半步。
邵啟鵬張開的保護網,替凌小昔打造了一個名為保護的鐵籠,左宵默派去的保鏢被隔絕在她的生活圈外,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老闆,我想邵啟鵬應該已經起疑心了。」紀文修用腳丫子想也知道,絕對是老闆送藥的舉動引起了對方的戒心,連帶著,派去倫比多的保鏢,也被隔絕開來,根本無法就近保護夫人,甚至連偷拍,也會被三番五次的阻止。
左宵默眉頭暗暗一蹙,隨即又猛地鬆開:「我早猜到的。」
「現在要怎麼辦?」紀文修苦惱地問道,邵啟鵬的手段絕非表面上這般溫和,不然,也不會被邵家的老狐狸稱作做完美的繼承人。
只不過比起左宵默的外放,他選擇了內斂而已。
「我自有主張。」既然對方不願意他在婚禮前接近小昔,那他不介意將動手的時機往後拖延,只要在她說出我願意三個字前,將她搶回來就好。
深邃的黑眸倏地迸射出一道駭人的利光,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與近乎狂妄的自信,一旁的紀文修被他這副嗜血的樣子嚇得背脊一寒,隱隱的,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