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2章 不會放手 文 / 夢蘿
馬德里倫比多酒店,總統套房。
邵啟鵬擔憂地將濕潤的毛巾搭在凌小昔的額頭上,明媚的陽光從紗窗外折射進來,絢爛的色彩斑駁地照耀在地毯上,一室生輝。
「好點了嗎?如果還很難受,我再讓醫生過來一趟。」他側坐在床榻旁,低聲說道,本以為這次的旅程會很圓滿,可他獨獨沒有料到,凌小昔竟會忽然發燒,想到醫生所說的,睡眠不足、身體免疫力下降的話語,清澈的眸子不自覺黯淡了幾分。
「已經好很多了。」凌小昔扯了扯嘴角,蒼白的笑容刺得邵啟鵬的眼睛生疼。
這段時間以來,他看得出,她有多平靜,沒有即將嫁人的喜悅,沒有快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亢奮,有的只是如同死水般的波瀾不驚,邵啟鵬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他心目中的公主不愛他,這個事實殘忍得讓他幾乎快要無法呼吸,但即使如此,他依舊卑鄙得不肯鬆手,不肯失去她。
一掃那瞬間的失落,眸子裡的黯淡被堅決取代。
他溫柔地替凌小昔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不是忙著要去教堂看看嗎?」凌小昔微微擰起眉頭,轉瞬便明瞭了他的心思,「不用擔心我,這種小病休息一會兒就好,而且,醫生不是開過藥了嗎?」
「我堅持。」邵啟鵬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妥協。
對上他固執的目光,凌小昔心頭驀地一緊,一股歉意油然而生,這個男人全心全意的對她,可她卻無法回報他半分情意。
眼無力的閉上,算是默許了邵啟鵬待在房間裡的做法。
很快,一股睡意湧上,多日來的疲憊讓她陷入了沉睡中,邵啟鵬安靜地坐在一旁,雙眼始終不曾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分毫,好似她是他的整個世界。
即使在睡夢中,凌小昔的神色依舊沒有緩和,似被噩夢所困擾,眉心緊鎖,邵啟鵬心疼地伸出之間,輕輕揉著她眉宇間皺起的小山峰。
究竟要怎麼做,她才能安然地待在自己身旁呢?
「左宵默……」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無意識地從她失去血色的唇瓣中吐出,卻如同一道驚雷,轟地炸響在邵啟鵬的耳畔,炸得他腦子一片空白。
手指在空中倏地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比起這細微的痛楚,更疼的,是他的心,那撕心裂肺的撕扯感,讓他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雙肩似被什麼打敗一般,無力地聳啦下去。
入夜,一輛私人直升機在漆黑的夜幕中迅速降落,劇烈轉動的螺旋槳捲起巨大的氣流,左宵默一身西裝革履,冷峻的面容被遮擋在一頂黑色的氈帽下,眼角周圍浮現了一層深淺不一的暗色,週身的氣息暗沉如魔,冰冷刺骨,峻拔的身影孤立在放下的甲板上,身後,紀文修正拖著行李箱亦步亦趨地尾隨著。
「房間定好了嗎?」他沒有回頭,沉聲問道。
「是的,老闆,我辦事您放心,出發前,我已經調查過夫人的落腳點,這次的酒店定在倫比多酒店的隔壁街,距離不到五百米,保鏢已經先一步進入倫比多,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夫人的安全,不過,為了防止被發現行蹤,行事十分隱秘。」紀文修不卑不亢地開口,忠實地將左宵默的命令圓滿地執行下去,他早就知道,以老闆霸道的個性,怎麼可能真的沒有任何動作?在國內,左氏的基業雖然龐大,但邵氏也不妨多讓,強行動手,恐怕會引起商界的震盪,最好的法子便是趁著婚禮還未舉行時,採用溫和的手段讓夫人回心轉意。
當然,這只是紀文修一個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左宵默從來沒有想過要溫水煮青蛙,而是選擇直接搶人,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贊同他飛來西班牙的做法。
「走吧。」左宵默微微頷首,深邃無光地眸子滑過一道寒芒,他說過,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逃離他的身邊,如今,他來了,這場婚禮,他決不允許繼續下去。
黑色的跑車馳騁在異國繁華的街頭,很快,便在倫比多酒店隔壁街的五星級酒店下方停下,早已進入西班牙,負責左宵默人身安全的保鏢恭敬地等候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區,奢華的裝潢,如同歐洲皇庭般高雅、華貴,整個酒店透著一股紙醉金迷的氣息。
「老闆!」眼見左宵默的身影步入大堂,保鏢立馬從沙發上站起身,一個個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
「上樓說。」左宵默冷冷地掃了一眼四周的外國人,沉聲吩咐道。
兩名帶隊的保鏢將同伴驅趕走,尾隨在他身後,進入了電梯,由始至終,他們的態度便是極端的恭敬,這個俊美非凡的男人,是他們的金主,也是他們必須敬重的大老闆。
剛走入房間,紀文修便在一旁將行李裡的衣物取出,仔仔細細地放入衣櫃。
左宵默解開西裝的紐扣,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姿態格外悠然,一舉手一投足間,高雅的氣息顯露無疑。
「看見夫人了嗎?」他隨意地睨了兩個保鏢一眼,輕聲問道,銳利逼人的黑眸,只有在提起那不乖的女人時,才會有柔情閃過。
「是,在中午十一點夫人抵達倫比多酒店,不過……」保鏢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悄悄看了眼左宵默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將他們打聽到的情報說出來。
他們的遲疑讓左宵默不悅地皺起眉頭,冰冷的目光猶如刀子,直直刺在兩名保鏢的身上:「不過什麼?」
一股寒氣蹭地從背脊竄上頭皮,保鏢恐懼地嚥了嚥口水,面對這位年輕卻又手段可怕的老闆,他們打從心裡敬畏。
「不過,夫人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在進入酒店後不久,西班牙頂級醫院的私人醫生便進入房間,我猜,夫人可能生病了。」保鏢硬著頭皮說完,立馬感覺到房間裡的空氣似凝結了般,壓抑得讓人毛骨悚然。
左宵默的臉色驀地一沉,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分外危險。
「生病?」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兩個字,格外冷硬,甚至透著一股冷怒。
「馬上給我把那名醫生找來。」左宵默冷聲命令道,一想到她有可能正在病中,他就做不到冷靜,暗沉的目光透過一旁的落地窗,看向前方燈火通明的方向,從這個房間,可以清晰的看見倫比多高聳的建築,以及大廈散發出來的明亮光輝。
「是!」保鏢不敢延誤,立馬聯繫私人醫院,並且指名道姓,要那名替凌小昔診斷的醫生深夜前來。
左宵默冷冷地坐在沙發上,渾身縈繞著一股極致冰寒的氣息。
紀文修同情地看了眼掛斷電話後,連大氣也不敢喘的保鏢,在心裡默默地替他們畫了個十字,希望夫人千萬不要有任何的不妥,不然的話,這些保護她的人,恐怕就要遭殃了。
他絲毫不懷疑,再小的事,一旦牽扯上凌小昔,便會成為一件大事。
半個小時後,房門被人輕輕敲響,兩名保鏢長長呼出一口氣,掙前搶後地跑過去,拉開了房門,私人醫生見他們神色焦急,誤以為病人的情況頗為嚴重,立馬抬腳走進房間,可奇怪的是,房間裡,除了蹲在衣櫃前收拾行李的男人,就只剩下猶如君王般坐在沙發上,氣場十足的男人。
「請問病人在什麼地方?」私人醫生一臉茫然,左顧右看,還是沒有發現需要他連夜前來的,傳說中的病患。
「你今天下午在倫比多酒店見到的女人,到底生了什麼病?可嚴重?」左宵默絲毫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咄咄逼人地問道,深邃的黑眸裡,閃爍著讓人膽寒的冷光。
紀文修甚至覺得,如果這醫生敢把凌小昔的病說得嚴重,或許會被老闆親手殺掉。
「我是有職業操守的醫生,不會洩漏任何有關病人的情況。」醫生不是笨蛋,也接觸過不少有名有勢的成功人士,他能夠成為許多豪門聘請的專屬醫生,除卻一身本領外,更重要的,是他絕對嚴謹的口風,從不會將病人的情況洩漏出去。
「文修。」左宵默懶得和他爭辯,低聲喚道。
紀文修立馬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支票本,隨手填寫了一串天價的數字,遞到醫生跟前,「我們老闆只是想要知道夫人的病情是否嚴重。」
這絕對是**裸的利誘。
醫生愕然看著那張足以讓他後半輩子安枕無憂的支票,無意識吞嚥了一下口水,但好在,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只是一瞬間的動搖後,便立馬搖頭,甚至接連倒退了兩三步,似是這樣,就能抵擋住金錢的誘惑。
「我不會說的,既然這位先生沒病,我就先……」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得到左宵默示意的保鏢已迅速抽出了別在腰間槍套裡的手掌,漆黑的槍口緊貼醫生的後腦勺。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醫生自認為見過了無數大場面,可他以前的病人即使是國外豪門,都是禮數十足,何時有過被人暴力威脅的情況出現?一張臉刷地一聲慘白下去,額頭上的汗珠不自覺滲出,他驚恐地瞪大眼睛,害怕地看著正緩慢從沙發上起身的左宵默。
喉頭不斷吞嚥,恐懼讓他的手腳開始本能地顫抖。
紀文修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口中嘀咕道:「這人啊,還真是犯賤,軟的不吃,偏偏要採取暴力才肯合作。」
這番話,他是用國語說出的,自然醫生沒聽明白,如果他知道話裡的含義,恐怕會氣到吐血。
西班牙向來是法治社會,紳士、民主,什麼時候會一句話不說,就直接動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