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4章 成也時勢敗也時勢 文 / 夢蘿
聞風而動的記者連夜熬出了新聞稿，偌大的標題顯目地寫著白家被捕的消息，整個商界為之震動，白家一直是國內金融界的泰山北斗，傲立在經濟鏈的最頂端，堪比君王般的存在，可是現在，白家的人居然一夜之間被帶入警局，百凱閱所有賬目，名下所有產業通通勒令停業，進行內部審查。
「白家這次是攤上大事了啊。」有與白家常年合作的企業老闆感慨道，雖然他們在商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在政府高層人員眼裡，卻只是可以拋棄的棋子，這麼大手筆，看來有些人是鐵了心要把白家往死裡整。
網絡、報紙、媒體……幾乎所有的渠道都在關注白家的事件，有人開始調查白家究竟犯了什麼法，竟在一夜之間，全數被捕。
凌小昔坐在陽台的躺椅上，肘邊的歐式圓桌擺放著空空的酒瓶，她優雅地捧起高腳杯，冰涼的液體湧入喉頭，一股灼熱的感覺瞬間在喉嚨焚燒起來，可她卻不覺得難受，壓抑了整整五年的痛苦，這一刻，她終於能夠肆無忌憚的宣洩。
「哈哈哈哈……白珍珍，你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手指緊緊捏著高腳杯，她仰天長笑，那笑聲，是她這五年中承受著的痛與苦，眼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出，滴答一聲，滑落在地板上。
她太高興了，再也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她歡喜，更讓她興奮！
寂靜的夜，她近乎瘋狂的笑聲直衝雲霄，在夜幕下，不斷地飄蕩著，徘徊著。
警局。
白老爺子和白珍珍被分別隔開待在審訊室裡，幾乎整個局子裡的警察通通熬夜加班，面前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大摞文件，全部是從百凱閱搜出的賬簿，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名單。
署長坐在監控室裡，眸光複雜地看著監控視頻，空蕩、冰冷的房間，白老爺子微微佝僂著背脊，滄桑的容顏透著一股冷靜的氣息，即使身在牢籠，在他的身上也看不見一絲恐懼，就像是勝券在握！像是料準會有人來救他離開。
「這次還真是麻煩了啊。」署長糾結地擰起了眉頭，上面的人怎麼會忽然對白家下手呢？
「署長，市長的電話。」一名警員推開房門，恭敬地稟報道。
署長長長呼出一口氣，整理一下身上的警服，離開了房間。
白老爺子靜靜坐在椅子上，一席嚴謹復古的唐裝，不怒自威！他低垂著眼眸，暗暗思索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上面的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惜引起如此大的騷動，只為了逮捕他？
越想，他心裡愈發不安，這些年白家明裡暗裡做的那些事，一旦擺到檯面上，恐怕沒人能保得了他，更何況，即使有心想保，如今的局勢也決不允許他們動手，這些官員，平日裡，嘴上說得比誰都動聽，但真的有大事發生時，一個個必然會明哲保身，現在局勢不明，誰敢做出頭鳥，必然將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麻煩啊……
白老爺子是聰明人，對於局勢他看得比誰都明白，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這幫人怎麼敢採取這麼大的動作？只怕這次，是真的麻煩了……
皺紋橫生的臉龐扭曲成一團，眉宇間盡顯疲憊。
第二天，天濛濛亮，凌小昔專程開車前往百凱閱，摩登大廈安靜地坐落在濃濃白霧之中，下方的花園，滿是狼藉，紙張在空中肆意地飛揚，大門被貼上封條，整棟高樓早已是人去樓空。
她從車廂裡走下，曼妙的身影孤立在這座龐然大物前，嘴角噙著一抹絢爛的笑容。
「真是沒想到百凱閱會變成這樣。」有路人經過時，發表著言論，時不時搖頭晃腦。
沒想到嗎？
凌小昔噗哧一笑，不知道此時此刻，那位偉大的豪門千金，是否品嚐到了痛苦的滋味？從雲端掉入塵世的落差，她能接受嗎？想到白珍珍歇斯底里的樣子，凌小昔的心情變成直線上升。
「叮鈴鈴——」電話在口袋裡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凌小昔一邊接通電話，一邊鑽進車廂，準備出發前往左氏。
「哈嘍？」略顯輕快的聲音從她的紅唇裡吐出。
「你心情很好？」左宵默微微揚起眉梢，略感意外：「發生什麼喜事了嗎？」
「啊，一件讓我非常興奮的大喜事。」凌小昔坦然地點頭，「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
「看過今天的報紙了嗎？」左宵默拿起床頭的報紙，上面的頭條新聞，赫然是白家被捕的消息，佔據大半個版面的照片，是白老爺子和白珍珍被一幫武裝警察押著，離開別墅的畫面。
昔日輝煌的家族，如今也淪為了階下囚。
「正準備去報刊亭，是白家的事？」想也知道，那麼大的新聞，媒體怎麼可能不去報道？凌小昔注意著街道邊的報刊亭，準備買一份來翻閱。
「估計這兩天會有媒體對公司提出採訪的要求。」左宵默沉聲說道，畢竟他曾是白家的女婿，剛剛離婚，白家就遭逢巨變，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不知道會胡亂報道些什麼。
凌小昔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我知道該怎麼做，左總，看著前妻和前岳父落馬，感想如何？」
語調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笑意。
左宵默眉頭一蹙，「我似乎說過，左總這兩個字，不要再讓我聽見，還是說你忘了？」
他曾經屢次提醒過他，再這麼稱呼他，將被他懲罰。
凌小昔心頭咯登一下，手指輕輕拂過唇瓣，尷尬地咳嗽幾聲：「說正事，我對你現在的心情很好奇。」
「一幫無關緊要的人。」左宵默淡漠地啟口，語調波瀾不驚，根本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在述說著幾個不相干的旁人，就好像，照片上，被押走的人，並非他多年來的枕邊人一般。
冷漠到讓人心寒。
「好吧，算我沒問。」凌小昔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掛斷電話，轎車靠著街邊緩慢地停下，「老闆，來一份報紙。」
「好勒！」報刊亭的老闆急忙拿著剛剛出爐的報紙遞給凌小昔。
她將轎車轉換為自動駕駛的模式，翻閱起來，所有的媒體都在捕風捉影，猜測著昨天的事究竟是因為什麼？報紙上刊登了白家從創建以來，在經濟上對國家的貢獻，並且點明，百凱閱的存在，對於國內經濟有非常重要的影響。
「呵，為白家歌功頌德？」凌小昔不屑地輕笑一聲，真希望這些記者能在事情曝光後，依舊為白家高唱讚歌。
抵達左氏，不出意外的，大廈前蹲守著十多家媒體記者，保全一見到凌小姐的座駕，急忙將記者隔開，謹防他們打擾到新上任的總裁。
「凌總經理，請你就昨天白家發生的事發表一下你的看法。」
「凌總經理，請問左總是否有過表態？」
「凌總經理……」
一路走來，無數的記者高舉著手裡的麥克風，企圖衝出保全的包圍圈，讓凌小昔能夠開口說些什麼，她目不斜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入大廈，對兩側叫囂的媒體視而不見。
不管因為什麼，現在都不是她開口的時候。
「吩咐警衛廳，讓他們派人二十四小時守在公司外面，絕不能放任何一家媒體進來，另外，聯繫新聞部，告訴他們，左氏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凌小昔冷靜地下達著命令，左氏絕不能被拖入白家這灘漩渦中。
紀文修立馬點頭，將她的命令傳達到各個部門。
曾經，在白珍珍和凌小昔之間搖擺不定的三名股東，在看見白家的下場後，一個個拍著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還好他們沒有被一時的利益蒙住雙眼，要不然，如今百凱閱的下場，就是左氏的未來了……
好險，真的好險……
「邵總，這樣的開端您還滿意嗎？」凌小昔關上門窗，用私人手機撥通了邵樂的電話，嬌小的身軀軟軟地靠在旋轉椅子中，如同一隻慵懶的波斯貓，食指緩慢卻極有規律地敲擊著身下椅子的扶手。
邵樂正在翻看今天的報紙，說實話，他沒想到凌小昔的動作會如此之快，「看來，我真的小看了你的能力。」
恐怕白老爺子永遠也想不到，將他拖下馬的人，竟會是一個如此年輕的漂亮女人吧？邵樂只覺得諷刺，想當年白家在國內是怎樣的輝煌？壟斷國內所有經濟，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是需要人仰望的存在，可如今呢？
「邵總過譽了，這還僅僅只是開始，沒有把白家徹底弄垮，我想，我們倆都不會睡得著的，對不對？」凌小昔對他略帶諷刺的讚賞坦然接受，甚至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沒有任何一絲的變化。
「你想讓我做什麼？」正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她一大早打這通電話來，絕不會是簡單的，想要和他談天說地。
「現在白家的產業全部被暫封，想要一口吞了它們，是最好的時機，相信，如果有邵家出面，上面的人辦起事來，也會順利不少。」至少，不用擔心白家人去樓空後，會引發大的變故，這樣政府的官員，也就可以放下心大膽地對白老爺子動手了……
凌小昔幾乎連有可能發生的事，也算計在內，計劃一旦開始，她就絕不會允許出現任何的紕漏！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賭，不能輸！
「你是說現在？」邵樂頓時猶豫了，如今局勢不明，雖然白家看似落馬，但上面人的想法暫時還看不出，萬一要保白家呢？
似乎是察覺到邵樂的顧忌，凌小昔心頭只覺得諷刺，這隻老狐狸，該不會打算坐山觀虎鬥，最後再坐收漁翁之利吧？這天下怎麼可能有白吃的午餐呢？
「邵總，機不可失啊。」凌小昔幽幽歎了一句，「如果邵氏不出名，那我只能自己動手了，到時候，希望邵總不要怪我把這塊肥肉一口吞下。」
左氏資金的短缺，她相信，啟鵬哥哥應該不會說出去，料準了邵樂對左氏內部的情況把握不住，所以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邵樂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幾分，這種被小輩要挾的感覺，讓他大為惱火，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凌小昔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看來邵總依舊下不了決定，也對，年紀大了，做任何決策都需要深思熟慮，哪兒像年輕人，敢拚，敢賭啊。」這是最拙劣的激將法，但有些人卻偏偏吃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