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6章 :火上澆油 文 / 七秀
東陵無絕對沐蘭有多在意,在場的兩位心裡都很清楚,不可否認,靳寧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尤其,東陵無絕的心疾尚未痊癒,如果他知道事實的真相,未必就能承受。
想到這裡,莫言和孟依青相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沉默。
見此,靳寧接著又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還請太后與國師節哀順便吧。畢竟,我們活著的人都還得好好的活下去,沐蘭雖然已經不在了,可我的記憶裡也有她存在過的所有痕跡,所以,往後的日子裡,我也會愛她所愛,痛她所痛,好好的陪伴君上,孝敬太后您老人家,你們把我當成靳寧也好,沐蘭也好,我都不介意,但我希望我們大家能像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下去。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
她語氣柔婉,字字聲情並茂,然而,藏在句中的鋒芒卻也一點不落的自她眉眼中顯露出來。
孟依青算是聽明白了,她表面上是求和,實際上卻也是在告誡自己,她有沐蘭的所有記憶,自然也就知道她這太后是換了芯的,大家相安無事便好,這樣對他們兩方都有利。
孟依青本就是個護短的性子,如今,她一心只想救回沐蘭,靳寧這種半威脅的態度頓時便讓她火上心頭,冷聲道:「你說得倒是好聽,好像沐蘭出事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似的。說什麼我們不曾想過君上的感受,好像你自己有多在意他的感受似的,那你怎麼不想想,沐蘭是因為誰才隻身犯險去有窮國的?還不是你在作祟,那個時候你怎麼不想想君上的感受了?說白了,你不就是怕君上知道真相後會殺了你嗎?」
靳寧還從不知道,記憶裡這個總是笑逐顏開,甚至有些逗趣的太后竟也有脾氣這麼火爆的一面,雖然她是有備而來,卻也不禁被這番話說得有些心虛。
她的確是害怕東陵無絕過早的知道真相,不過她並不是怕死,她只是想要多一些時間來愛他,也讓他愛上她而已。
「我知道,是因為蕭翼的事讓沐蘭身陷險境,但是,這能說是我的錯嗎?如果不是她佔了我的身體,我情願自己去救蕭翼,去經歷這所有的一切。」靳寧發自肺腑的道:「甚至,我情願那個捨身救東陵無絕的人是我。」
從她的話裡,孟依青聽出一些端倪來,心裡一驚,道:「你該不會是說,你也愛上東陵無絕了吧?」
靳寧並不迴避她質疑的目光,一臉坦然的道:「我只能說,我對東陵無絕的情一點也不比沐蘭少,甚至比她還要愛得更深更多。我知道你們想讓沐蘭活過來,可就算你們揭穿我,就算東陵無絕真把我怎麼樣了,沐蘭就能回來了嗎?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國師當初就可以讓我永遠都醒不過來。」
這也正是孟依青所痛恨的地方,她畢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如果說,要殺了靳寧才能救沐蘭,雖然她很想這麼做,但只怕也過不了心底那道關。可是,就讓她這麼眼睜睜的束手無策,甚至還要幫著靳寧去隱瞞,看著她取代沐蘭,這也是她萬萬做不到的。
莫言一直沒有插話,至此,才站了出來,對孟依青道:「靳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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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沒錯,在沒有確切的方法救沐蘭之前,大家還是以和為貴,相安無事最好。」
孟依青心底正是最難受的時候,見莫言竟有妥協之意,頓時更是火上澆油,失望的看向他,道:「你現在怕了是不是?你怕她在東陵無絕面前揭穿你所做的這些事,是吧?想不到,你莫言倒是挺懂得明哲保身,我倒是看錯你了。好,橫豎我也只是你手中的棋子,根本沒有話語權,既是如此,你們兩個達成共識便好了!」
整個屋子裡的氣氛蹩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再也無法呆下去,當下便衝到門口,開了門衝了出去。
所有的侍衛都受命靜候在酒樓外面,當孟依青怒急匆匆出來時,駭得所有人都心頭一沉。此刻的她完全不似平時的雍容淡定,倒是完全顯露出她原有的爽利本性來,也不顧周圍的人怎麼想怎麼看,逕直便從一個牽馬的侍衛手中奪過韁繩,翻身上了馬背。
「太后,您這是……」侍衛們驚呆了,待反應過來時,忙擁上來攔在馬前,勸道:「太后,這馬危險,您不能騎呀。」
眼看著莫言和靳寧已追了出來,孟依青氣不打一處出,喝道:「讓開!」說完,猛的一甩馬鞭。那馬受驚,長嘶一聲衝開眾人的阻撓奔了出去。
莫言見狀,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飛身便上了另一匹馬背,道:「都待在這裡,我去追。」說著,揚鞭朝她追去。
太后這副身體雖然上了年歲,但當年也是馬背上的一把好手,所以,孟依青駕馭起來倒也並不難。她跑得並不是太急,加上莫言的身手,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被他追上了。
「停下,我有話跟你說。」莫言與她並駕齊驅,揚聲說著。
孟依青沒什麼好氣的回道:「如果你是來勸我忍氣吞聲的話,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想不到她竟然還硬氣起來了,莫言「嘖」了一聲,突然飛身而起,直接躍到了她身後的馬背上,奪過她手中的韁繩,強行將馬勒住了。
「你……」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孟依青揮肘便想將他硬推開,莫言頓時來了火,索性一把摟緊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現在,你要好好說話了嗎?」莫言清冷的聲音裡夾雜著少有的強勢。
掙扎幾下無效後,孟依青整個人頓時洩了氣,一身勁也散了。然而,心底的氣憤,慌亂與無助卻頃刻間全湧了上來,她鼻子一酸,眼淚便不受抑制的滑落下來。
莫言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曾經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能跟他嘻嘻哈哈的女人竟然也會哭,心底微微有些震驚。摟緊她的手不由得放輕了力道,卻並未鬆開。
都說哭的時候如果能有一個懷抱可以依靠,可以讓人釋放得更徹底,孟依青也不例外。且不管身後的人是因為要控制她才將她摟在懷裡,但身後那份堅實的溫暖在這一刻卻實實在在的擊潰了她所有的堅強,也顧不得心裡是有多討厭他,她整個人無力的倚靠在他懷裡,痛痛快快的哭出聲來。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是。」因為是背靠在他懷裡,孟依青並未能看到,此刻莫言眼裡那抹哀傷有多濃,他凝望著遠方,似是在對她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般,道:「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比我更懂她的感受,也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她活得幸福快樂。如果她真的不再回來,我心底的痛苦也絕不會比你少。」
孟依青雖然沒有親自體會過何謂心意相通,但從沐蘭曾經的講述裡,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眨去了眼中的淚,她強忍著心中的痛,問道:「我們就只能聽從她,配合她?要配合到什麼時候?一年,兩年?還是更久?」
從她的話裡,莫言知道她已經真正開始冷靜下來了,這才道:「至少,她有一點沒有說錯,如果這個時候說出真相,最受傷害的人,是東陵無絕。」
「我只是怕,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沐蘭。」孟依青哽咽著說道:「在這個世界,她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她會回來的。」莫言語氣篤定的道:「我有這種直覺,她會再回來的。」
她可是昔顏,是那個從來不懼任何危險與困難的大巫女昔顏,她已經創造了一次奇跡,成為歷代巫女中唯一逃過宿命的人,他相信,她絕不會就這樣消失。
他肯定的語氣讓孟依青心裡稍稍增長了一點信心,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應該相信她。你說吧,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她?」
「不再任性了?」莫言調侃的反問著。
回想起剛才的衝動,孟依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吸了吸鼻子,道:「我不也是擔心沐蘭嘛,看你也向著靳寧,我心裡能不著急嗎?那時候哪裡顧得多想。」
「我莫言在你眼裡,就是這麼膽小怕死的人了?」莫言好笑又無奈的說著,道:「我知道你是關心則亂,可凡事都得沉得住氣,咱們犯不著現在跟她翻臉,這樣既救不了沐蘭,還會害了東陵無絕。」
雖然很不喜歡靳寧,但,孟依青也並非沒有城府的人,這一年在宮裡當太后可沒有白混,這點忍耐力和演技還是有的,重重的嚥下了心頭那口氣,道:「能跟我說說你的打算嗎?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君上,還有汐楓。」莫言心裡有太多疑惑,而這些興許只有見了汐楓,才能找到答案。
提到汐楓,孟依青心裡頓時微微一沉,問道:「你覺得,汐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莫言如實答著,「我只知道,他很不簡單,我有種直覺,這件事一定跟他有關。」
聽他這麼一說,孟依青心裡更加難過,「你是說,他早就別有居心?」
「這就只有等抓到他才知道答案了。」莫言沒有忽略她情緒上的轉變,他是何等心思靈透之人,立刻便明瞭了些什麼,「你喜歡上他了?」
儘管是背對著他,孟依青還是下意識的別過了臉去,避開這個話題道:「你可以放開我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回去處理呢。」